第十一章 工作之爭
韋枷長籲一口氣,放下掛在身上的大包小包。
聽到房門開啟聲音的杜鵑連忙去門邊相迎。
看到韋枷脖子上掛著的兩盒飯,不禁莞然一笑。
而韋枷也跟著笑道:“我這‘圍巾’夠新潮吧,絕版貨,隻此一家,別無分號。”
“你淨貧嘴。”杜鵑幫韋枷把東西提進屋子裏,分擔他手裏的重擔。
看到赤著雙腳的杜鵑,韋枷有些生氣了。
赤著腳在地上亂跑,不怕生病嗎?
“你怎麽沒穿鞋啊?”
韋枷把裝著飯的袋子放在屋裏唯一的桌子上。
“還說呢?我都快餓死了,哪裏管得了這些?”
中午快十一點時起床,肚子就開始咕咕叫,枕邊的男朋友消失不見,屋門也被人從外麵鎖了。
窗戶糊的那一層舊報紙,不用想也知道是韋枷的傑作。
他就是有點占有欲過剩,總的來說,杜鵑還是挺滿意韋枷的表現。
這樣恰恰證明他在乎自己。
“怪我,怪我!”
韋枷頭上冒的汗都沒擦,汗水打濕的衣服也沒來得及換。
便去翻找兩人的行李箱,在裏麵找出一雙紅色的塑料拖鞋,還有一雙黑色的塑料拖鞋。前一雙拖鞋的色澤與質感,看上去就不是什麽地攤貨;而後一雙拖鞋,鞋麵的毛邊都沒有切割幹淨,兩隻拖鞋與地麵撞擊時,還有硬梆梆的聲音,一看就是最次等的貨色。
事實上,這雙黑色拖鞋是韋枷在地攤上撿的,兩隻拖鞋,右腳的拖鞋稍比左腳大半碼,擺攤的攤主最後也沒能把這雙拖鞋忽悠出去,隨手扔在了原處。而韋枷剛好在那裏路過,就把那雙拖鞋撿回來自己穿。
別說這拖鞋看著寒磣,他穿了快兩年,鞋子幾乎沒有半點變形。給杜鵑買的三四十一雙的拖鞋,沒半年就要換一雙,雖然價格貴了五六倍,但是質量也就那麽回事。
韋枷的腳丫子愛冒汗,這一路山長遠水在大太陽底下,早就捂得能從鞋子裏倒出水來。
他方一脫鞋,杜鵑就連忙捂住了鼻子,推他去衛生間。
“你快去洗洗,臭死了。”
韋枷怕鞋子熏到杜鵑,轉身先把鞋子放到屋外,然後再去衛生間用水龍頭衝下腳,把那股慘重的酸臭遮蓋一下。
“再臭也是你男人,再說了,臭男人不臭,怎麽叫臭男人?”
韋枷在廁所往朝外麵喊道。
別看他現在不在意地跟杜鵑開玩笑,如果杜鵑真心令他察覺對他的嫌棄與厭惡,他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保持冷靜。
衛生間的鏡子清晰照出他些刻的樣子,他在洗手盆的水龍頭接了一捧水,給自己洗了把臉。
鏡子裏的自己看著有些陌生,他覺得鏡子裏的人是自己,但是又好像不太相像,具體細節上似乎有些不同之處。
不待韋枷多想,門外的杜鵑已經開始催促。
“洗完手趕緊過來吃飯!”
“好,馬上就來!”
韋枷隨口應和,隨手在牛仔褲褲麵擦幾下。
但他沒有發現鏡子那裏,有著墨綠色的光閃爍。
杜鵑正在布筷子。
外賣盒子裏的菜汁灑了出來,袋子是一片狼藉,飯盒也是染上了油膩。杜鵑在桌子上鋪了一層報紙,把兩個飯盒打開,她是不打算捧起油膩的飯盒扒飯吃了,但屋內的桌子隻有一張。
杜鵑站著沒有坐下,韋枷過來之後便說。
“坐下吃飯啊,站著幹什麽?”
“你坐下吃
吧,我在家不怎麽累,你出門帶那麽多東西回來,一定走累了。”
韋枷對杜鵑的話很受用,雖然如杜鵑所說,他的胳膊酸得幾乎抬不起,但是椅子還是讓給了杜鵑。
“你坐著,我吃完之後睡會,醒來之後,再把廁所的衛生搞了。”
杜鵑沒有推脫,喜笑顏開地坐在屋裏唯一的凳子上。
“你真好。”
杜鵑笑著對韋枷說。
“那當然,我不對你好,誰對你好?”
韋枷也是真餓了,站著吃了個半飽才說:“老婆,我有個好消息要告訴你。”
他邊說著邊把魚香肉絲裏的肉絲挑給杜鵑。
“什麽好消息?”
杜鵑好奇地問道,一邊小口小口地挑著飯咽下。
“嘻嘻。”
韋枷得意道:“我給咱們倆個找了份長工,在超市裏當收銀員。”
“不會吧,你跟我說說怎麽找的?”
杜鵑一臉崇拜地看著他。
韋枷當然不可能把真相告訴她。
難不成跟她說,自己碰倒了超市裏壘的紙巾,然後害得兩個售貨員當場被解雇,自己正好撿了個便宜嗎?
實話實說,難免會損害自己的光輝形象。
隻見韋枷清了清嗓音,趾高氣揚地說道:“今天我不是去商場買東西嗎?剛好碰見了那個商場的經理,本來那個商場的經理說人滿不招人,但我憑借我這條三寸不爛之舌。”
韋枷把飯咽下去,伸出自己鮮紅的舌頭道:“將他講得心服口報,於是,就答應了招聘我和你做他們商場的售貨員。”
“怎麽樣,你家老公厲害吧?”
杜鵑臉上的表情也是欣喜,但是卻不如韋枷相象中的高興。
“厲害,不過……”
“我也找到工作了。”
杜鵑抬頭看了韋枷一眼。
韋枷臉上的笑繃不住了,他掩飾性地再次笑笑,隻過那抹笑容,怎麽看都是勉強。
“什麽工作,我們倆的簡曆不是一塊投的嗎?怎麽我不知道你被哪家公司錄用了?”
雖然韋枷沒有說什麽,但是杜鵑已經知道他有些不爽。
“你還記得有家廣告公司嗎?我們之前見過的,一家很有名的企業?”
那家廣告公司,韋枷記憶猶新。
某天,他和杜鵑找工作時,經過一間氣派的大廈,上麵還掛了一個看上去就不凡的室外招牌。那個招牌上所寫的正是Eris,一家知名的廣告公司,四年一度的全球性大型運動會的廣告,有三屆是這家廣告公司設計的。
那時,杜鵑看著那塊恢宏大氣的招牌看得出神,他勸她死了這條心,他們兩個本科畢業生,哪裏會被這樣的知名廣告公司看得上?聽說,名牌大學畢業生,什麽碩士和博士,擠破頭都沒進去多少,他們兩個的簡曆投進去指定石沉大海,沒有錄用的希望,不用浪費時間。
他那時就看出杜鵑對那家廣告公司有興趣,她肯定是背著自己偷偷給那家廣告公司投了簡曆。
“我記得,人家是大公司,怎麽突然說起這個?”
“不好意思啊,我瞞著你給那家公司投了簡曆,我發誓,我就是想試試看,沒想到真的被錄取了。”
杜鵑不由自主地露出笑齒。
韋枷覺得杜鵑的笑容格外刺眼,他有種被人背叛的感覺。
但更深一層次的東西,他仔細去想,就會明白他心中的不爽,還有不少的不安成分,他害怕失去對杜鵑的掌握。杜鵑的容貌他自己
最清楚,隻要改掉她性格中的自卑與沒主見,一定能成為大眾女神,如果她在Eris工作,不知會引起多少人的狂熱追求?在如此多優秀的追求者麵前,以他自身的條件,一個窮屌絲,怎麽可能拚得過他們?
想到眼前美麗的杜鵑就要假手於心,他無論如何也不允許這種事情發生。
韋枷直接把沒吃完的飯手一推甩到了地上,啪地一聲剩飯和剩菜還有濃稠的菜汁,好像醬缸子碎了一般,稀的、硬的全部在地上絞成一團。
杜鵑嚇了一跳,撐著膽子說道:“我找到好工作,你不高興嗎?那家公司給出的薪水挺高的,我們可以過上更好的日子。”
你可以過上更好的日子沒錯,但是那不是我們,你見識了外麵的風景,還能想起我這號人?
韋枷的臉色陰沉得仿佛要滴出墨汁。
“我不同意!”
“可我已經答應過人家去麵試,這樣怎麽跟人家交待啊?”
杜鵑撒嬌說道。
平時,她做錯了事情,惹到了韋枷生氣,隻要一撒嬌絕對管用。但這次她卻失了算,韋枷的臉色並沒有好轉,反而愈加黑雲壓境。
“總之,我不許你去。”
“你……你不講理!”
杜鵑一時心急,直接跟韋枷吵了起來。
糟了。
她知道在一些事情上,比如現在,最不喜歡自己跟他頂嘴。
“我就不講理了,你現在身上穿的、吃的、用的,全部都是老子掙回來的,你得聽我的。”
韋枷已經開始考慮最惡劣的後果,用繩子把杜鵑鎖在家裏,不讓她出門,讓她錯過這次麵試。這樣,她就還是以前那個好掌握的乖女人,她還是屬於自己的女朋友。
“你總得給我個理由吧?”杜鵑不敢忤韋枷的意,氣得直掉眼淚。
韋枷頓時意識到自己的語氣說重了,這時他找不到好理由解釋,杜鵑會有好一段時間跟他耍好小性子。把杜鵑監禁在家裏終究隻是下策,如果他這樣做,一定是事情到了無法挽回的時候。這樣做的後果是,一旦事情披露,他會被抓進大牢,而且杜鵑在此之後,會真正地永遠離開他。
念及此處,韋枷趕緊笨手笨腳地去找紙巾,把紙巾遞給擦眼淚的杜鵑。
放寬語氣勸道:“老婆,我這也是為了你好。”
“你看看咱們什麽身份,不過是普通大學畢業生,這年頭碩士多如狗,本科生滿地走,你想想人家一個這樣的大公司,看上了你什麽?你不是學廣告專業出身的,學的是漢語言,人家找你這個專業不對口的本科生做什麽?”
杜鵑停止了哭泣,她感覺韋枷說的有道理。
眼見杜鵑被自己說動,韋枷再接再勵道:“我看啊,那些人肯定不懷好意,他們招你過去肯定是想占你便宜,在試用期內就把你踢出去。”
韋枷斬釘截鐵地說。
“不會吧,人家可是大公司……”
杜鵑自己也開始動搖,想法沒有當初那樣堅定。
“你跟外麵的人打交道少,不知道裏麵的彎彎道道,我在外麵見得多了,所以攔著你也是為你好。就你這麽單純的,如果去那裏上班,早就被那群吃人不吐骨頭的斯文敗類吃得骨頭都不剩。”
杜鵑一臉後怕。
“我不去了,那些人好可怕。”
“聽老公的就對嘍,你要知道,我是不可能害你的。”
韋枷的心大鬆一口氣,總算把杜鵑給勸住了,而且沒有讓她起疑心。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