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34章 入土為安
“醫院裏的人趕到的時候，伯母就已經過世了。”
“你告訴我，到底發生了什麽事？”跟七天有關，齊睿逼問著。
“伯母離開醫院以後，就去找齊總。她在齊總的家裏，拿了一把刀要殺了齊總，齊總被她在手上劃傷了一刀。兩個人在爭鬥的時候，齊總推了伯母一把，伯母撞在了桌子的一腳上，頭部受到了重傷，就這樣……”畢浪說著，這些都是從齊家的那些下人們的口中得知的。而這些下人們，誰也沒有親眼見到，但他們又都是聽齊天親口說的。
“哈！哈哈！哈哈哈”齊睿好像瘋狂了一般，忽然放聲哈哈大笑了起來，可是他一邊笑著，一邊眼淚流得更凶了。
“齊天呢？”齊睿一邊笑著，一邊哭著，“他的一家人都到醫院裏來了，他怎麽沒有來這裏？”
“他被警察帶走了。”
齊睿暫時停止了他瘋狂的哭和笑，看著畢浪，等著聽他繼續說下去，可是馬上他就覺得自己果然是瘋了，而且還傻了，其實根本沒有這個必要，因為他應該想到，不管發生了什麽事，都不會這麽容易就難倒齊天的。
果然畢浪接著說道：“齊總說他這是正當防衛，而且那些下人們也都可以作證，他們親眼看到伯母深更半夜是拿了一把匕首過來的，是伯母要殺齊總，齊總才會正當防衛，隻不過他也沒有想到竟然會還得伯母摔倒。警察很有可能會確認齊總正當防衛的說法，也就是說，齊總……”
很有可能什麽事都沒有！
事情就是這樣，蘇素割傷了齊天的一條手臂，卻賠上了自己的一條人命……
“都是因為我！”齊睿站在床邊，緩緩跪倒在了地上，看著麵前已經停止了呼吸的母親。
如果幾個小時之前，自己肯多看母親兩眼，肯跟母親多說幾句話，她一定就不會這樣離開醫院，一定就不會去找齊天，更不會變成這樣。
他好不容易才見到她，好不容易才能陪伴在她的身邊，可是全部加起來的時間，也才短短的兩三個月而已。哪怕就隻有這短短的兩三個月的時間，卻也成了永遠。以前好歹還有一個盼頭，知道母親總有一天會回來，會看到自己。可是這一次，他永遠失去了自己的母親。
跪倒在病床旁邊，齊睿哭著，想著，為什麽會這樣，為什麽會發生這種事情。他到底做錯了什麽，才會讓他的妻子、孩子還有母親，先後遭受了這樣的痛苦和後果？
為什麽會這樣？
“啊——”齊睿本來就已經很是嘶啞的聲音，忽然大聲喊了起來，好像要把自己所有的痛苦和悔恨全部都喊出來。
“啊——”他嘶吼著，雙手用力拍打著自己的頭，要麽，他還在噩夢中，隻有用這個方法才能讓自己清醒一點。要麽，就是他實在是太清醒了，隻有用這個方法，才能讓自己最快的瘋掉，好讓他從這無邊無際的痛苦之中掙脫出來。
隻有瘋了，傻了，才會什麽都不知道，也什麽都沒有感覺了。
“你不要這樣！”畢浪和畢爽都害怕了，兄妹兩個各自抱著他的一隻手，不能讓他這樣自殘下去。可是齊睿的力氣實在是太大了，他們兩個人竟然都控製不了，就好像兩艘小船，正麵臨著颶風巨浪，他們一點辦法都沒有，隻能被風吹著，被浪刮著，眼看著就要被掀翻了。
原本被齊睿推開了的醫生和護士門也不敢怠慢，也幫忙抓住了齊睿的兩隻手，好幾個人才能勉強控製住他。可是齊睿真的是要瘋了，好像要把全身的力氣都要使出來了一樣，還是在拚命的掙紮，讓這幾個人都不敢有絲毫的懈怠。
“你不要這樣，夢妮還在等著你，她還需要你的照顧！還有伯母的死，你不能就這樣一了百了了。還有你的事業，還有你這麽多年來一直在進行著的事情。還有你的仇恨，你要報仇……”畢浪大吼著，好像要把齊睿給吼醒了。
齊睿竟然真的慢慢的停止了，看著畢浪，重複著他剛才說的最後的兩個字：“報仇……”
話音落下，他慢慢地閉上了眼睛，卻是方才有醫生給他打了鎮定劑，現在藥物產生了效果，讓他昏睡了過去。以他現在的身體還有心理情況，隻有這樣做，才是對他最好的！
不敢將齊睿留在這間病房裏，也不能將他送到戴夢妮的病房裏去。這一層樓，其他的病房也還有幾間，醫院很快就將他安排好了，他目前最需要的，也的確是好好地休息一下，讓他可以在這段時間裏麵，冷靜一下，也從接踵而至的失去親人的痛苦之中，稍微緩過來一些。
好像是從很遠很遠的地方，忽然傳來了一聲淒厲而又沙啞的吼叫聲，正在睡夢之中的戴夢妮，猛地睜開眼睛，醒了過來。她這雙布滿了血色的眼睛，看了看四周，隻覺得無比的陌生。但是好像還響在腦海裏的那個吼叫聲，卻顯得非常的熟悉。她眨了眨眼睛，好像什麽都不知道，也好像其實隻是什麽都不想知道，她隻是又閉上了眼睛，好像又睡了過去。
齊睿醒過來的時候，已經是第二天的午時了。就在他昏睡過去的時候，時間不知不覺就過去了。但是已經發生了的事情，卻還停留在他的腦海之中，不會這麽輕易的過去的。
外麵還有很多事情要處理，不管是家中的還是公司裏的，畢浪身為齊睿最好的朋友，最信任的助手，幫他去處理這些事情去了。畢爽放心不下，可還是陪伴在這裏，看到齊睿終於醒了過來，她高興之餘，卻是保持了高度的警惕，害怕齊睿又會做出什麽諸如傷害自己之類的可怕的事情來。
齊睿默默地下了床，穿好了放在一旁的衣服鞋子等，站起了身，看了看站在一旁看著自己正看得目瞪口呆的畢爽，幽幽地說道：“放心吧，我沒事了。”
畢爽這才暗暗鬆了一口長氣，確定他是真的沒事了。
這個世界上，沒有什麽事，是能夠難得到活人的。
過去的這十幾個小時，已經足夠讓齊睿恢複了一些他往日的睿智、鎮定和冷靜，也足夠讓他想清楚，什麽事情才是他最應該做的。他要做的事情還有很多，他要保護的人，也還在等著他。
齊睿首先就去了醫院的太平間，蘇素的遺體，已經被轉移到了這裏，在畢浪的幫助下，家中也開始著手準備蘇素的身後事。
齊睿始終沉默著，一言不發，隻是聽著身邊的畢爽在說話，聽著電話裏的畢浪在說話。
告別了蘇素之後，他又來到了戴夢妮的病房外麵。他還是不敢進去，怕自己又刺激到戴夢妮。
戴夢妮早就已經醒了過來，正躺在病床上，百無聊賴地看著開著的電視。但是看她的樣子，好像電視裏到底在演著什麽，根本沒有落入到她的眼中。
醫生和護士進去，她好像沒有多少害怕，就好像一個乖乖的小孩子一樣，醫生說檢查她就乖乖地讓他檢查。醫生說吃藥，她就乖乖地吃藥。非常的聽話，非常的乖巧。可正是因為她太聽話，太乖巧了，越是讓醫生和護士門覺得她的情況還是很嚴重。
所幸的是，比起才剛醒過來的前麵兩天，她的情況看上去已經好些了。
畢爽也已經進去看過她了，她雖然還是怯怯的，而且顯然不想要任何人多靠近她一點，但至少她沒有那麽厲害的抗拒了。
齊睿嚐試著，輕輕推開了房門，慢慢地走了過去。戴夢妮顯然是察覺到了有人在靠近，扭過頭來，看了看他，正當齊睿想要竊喜她終於不再那麽抗拒自己的時候，戴夢妮猛地就從床上彈跳了起來，整個人立即就瑟縮成了一團，一邊拚命地往床腳躲去，嘴裏又開始不停地喊著：“不要過來……不要過來……”
齊睿倏地轉身，很快走了出去。就站在外麵的醫生和護士們，趕緊走了進來，小心而又耐心地安撫著她，
齊睿就躲在門外的角落裏，站在這裏，他可以看到裏麵的戴夢妮，戴夢妮卻看不到外麵。這實在是一個很好的位置，簡直就是為了他而定製……
幾天過去，齊天再沒有出現，不管是他的人，還是他的電話。但是他的小動作卻從來沒有停止過，畢浪一直在控製著醫院外麵的情況，這些也都是他告訴齊睿的。齊睿什麽都沒有說，但是他的心裏，一直都在打著他的主意。
蘇素的葬禮辦完了，隻有為數不多的幾個人來見過了她的最後一麵。而這當中，也沒有齊天的身影。
最後一天，是蘇素安葬、入土為安的日子。
戴夢妮的身體已經好多了，醫生也說過她可以離開一下醫院的。
齊睿找來了兩個看護，陪同著戴夢妮，帶著她一起，來到了陵園。
婆媳一場，最後一麵，還是來送別一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