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3章 鏡魂
陳信吹完一曲後,說道:“埋了吧。”
我背著唐樂的屍骨下樓,陳信也跟了過來。開車回到山頂景點那裏,既然唐樂喜歡這裏,我就把她埋在了桃花林中。
在埋唐樂的時候,陳信靠在旁邊的桃樹下,為唐樂吹了一曲《大海》。
我回到木舍旅館收拾行李,發現枕頭下麵唐樂給我留了封信。
“江水,見字如麵,千言萬語,卻不知從何提起。有時候,我真的感覺人活著就跟夢一樣,發生過的事,帶不走也抹不去,卻又觸摸不到。夢中不知夢,夢醒方知一切是空,可是回頭想想,又有什麽不是空呢?如果人這一輩子是場大夢的話,那我大半輩子都夢的很疲憊,很辛苦,不過也算老天對我不薄,在夢收尾的時候,遇見你,有了這最美好的邂逅,所有的苦難便都值得了。
說實話,初見你的時候,你真的很欠揍。可是我看著你,卻又不知道為什麽,氣不了,反而有種眼熟,似曾相識的感覺。一開始,我以為可能因為你長得跟你爺爺有點像,但是漸漸,我發現不是這種感覺,和你的這種似曾相識,很遙遠,卻又感覺一直繞在身邊。或許就像你找的那個算命先生說的一樣,今生的緣,在前生已經起了。
不過我感覺,所有的遇見都是早已注定的。遇字拆開是辵和禺,辵拆開是個彳和止,意思是兩個人走著走著停了下來,而禺是山穀,加起來的意思,應該是兩個人從山穀兩邊的山峰逆向而下,在山穀中碰見便停了下來。而逢,跟遇一個意思,但細究起來也有不同,逢拆開是辵和夆,碰見的地方是山峰。因為兩個人在一條圓線上,所以才能在山穀中遇見,停歇度過一段時間後,又各自逆向起航,但兩個人在一條圓線上,所以,日後定能又在另一個山穀再次相見。不斷的輪回。
嗬嗬,扯得有點複雜了,簡單來講,就像電影裏說的,世間所有相遇,都是久別重逢。再見,也定會再次遇見。
所以,我相信,我們還會再見的。或許再次的遇見,你是流水,我是落花。你是燭光,我是飛蛾。你是流光,我是掠影。你是蒼蠅,我是黃牛,哈哈,一尾巴抽死你。珍重。”
我把信輕輕折好,放進襯衣的口袋裏,問陳信道:“信哥,既然你能看出我女朋友早就死了,隻是一個鏡魂留在身體裏,那你知道她輪回後會是什麽樣子嗎?”
陳信輕輕咬著嘴唇,問道:“我看她的麵相,應該不是坤哥說的送靈人吧?”
“對,她是驅靈人。”
陳信點點頭:“驅靈人為人造福,卻為靈作惡,一個靈被殺後,還會留有怨恨之氣,這股氣會一直跟著她,在她死後,會蠶食她的靈氣。所以,她輪回後,應該會很醜。”
“很醜?”
“也不一定很醜,或者有生理缺陷,也或者命比教苦,或者那些怨恨之氣影響到她的家庭,總之,一定會有一方麵被嚴重影響的。”
“那我倒希望她隻是醜點,身體健康就好。”
“你會去找她嗎?”
“當然,我這輩子隻娶她,但我家兩代單傳,香火不能斷,所以我必須找到她。”
陳信咳了下,“但是兄弟,她輪回後,不一定是女的啊,也可能是男的。”
“那就搞基。”
“那萬一連人都不是呢?退一萬步講,就算她輪回後是女人,但我並不知道她真正死的具體時間,年齡上有很大的變數啊。或許是去年,那她現在還是個嬰兒,或許是三四十年前,那她現在就是一個在跳廣場舞的大媽!”
我忽然心沉沉的,不知道怎麽接話,說道:“信哥,你就不能說點好聽的讓我對未來充滿希望麽?”
“我隻是給你打預防針,你要知道,人生一世,如意事不過一二。”
我怕再說下去自己又要哭了,便岔開話題道:“回去吧,信哥,對了,你是怎麽知道裏麵是子母屍的?”
“從屍毒上判斷的,地氣自下而上升,會經過屍骨,所以在墳尖上是可以看出來的。墳尖是地氣泄口,每年清明的時候,大家都在祖墳尖尖上堆點新土,也是為了換上新土壓住地氣,因為聚地氣養著屍骨,對後人有好處。不過很多人不知道原因,早知道都這麽做,就跟著做。”
“你們這行學問好大啊!洪一水他老婆的墳現在什麽情況?”
“我扒掉了一層土,鋪上了糯米吸收屍毒,每天扒掉一層,換上新的糯米,再過幾天,應該就可以開墳了。”
“喔。”
我收拾好東西後,便和陳信一同回去,可我腦子裏一直想著跟唐樂再遇見時是怎樣的情景。車開下山後,我問道:“信哥,鏡魂是什麽東西?為什麽會產生鏡魂?”
“鏡魂,怎麽說呢,一般都是七魄配三魂,你女朋友一開始七魄被散掉的時候,肯定是立即封住了三魂,然後做了假魄,穩住了三魂。但是她後來還有一次,假魄受了重傷,三魂就已經走了。可是假魄不會散,裏麵已經有了本魂的鏡像,假魄修複好後,鏡魂就因此出來了。”
他這麽一解釋,我就明白了。
“還有個事,信哥,你覺不覺得坤哥的師父有問題啊?”
陳信拉下車窗,點了根煙,說道:“是啊,我也感覺有問題。可是吳彭卻說沒有啊,吳彭會讀魂術,從一個人的靈窗看見那人內心的想法,不過他不喜歡多解釋,有人問的話,就說心理學學得好。”
“吳彭不會是和洪一水是同夥們?”
“這個絕對不會,吳彭我之前跟他打過交道,他是坤哥父親楊叔給坤哥找的保鏢。不過你千萬別告訴坤哥,他還不知道呢?”
“坤哥不知道,你怎麽知道?”
“他父親楊叔跟我說的啊,坤哥從小就對玄學感興趣,知道什麽恐怖的通靈遊戲就想玩,楊叔擔心他出事,就去青城山找了個跟坤哥年紀差不多的孤兒道士,假裝和坤哥偶遇做兄弟,其實是一直在暗中保護坤哥,給他擦屁股擋災難。前幾年坤哥又想去東南亞學巫術,結果得罪了人,被人下陰陽降,也是吳彭替他擋了。所以吳彭現在才會男女身交換的狀態。況且,吳彭跟了坤哥很多年後,他們才遇見洪一水的。”
我想了想,說道:“那會不會還有種可能,就說洪一水心裏有鬼,但他能夠繞過吳彭的讀魂術,給他假象?”
“這個有可能,我們多小心點就行了,坤哥雖然有點傻乎乎的,但人很好。”
“是好傻,他那時候單槍匹馬想偷我的雙頭僵走,結果什麽情況都沒搞清楚,如果不是我及時趕到,他已經被雙頭僵給掐死了。”
陳信笑了笑。
我又問道:“對了,信哥,你表哥劉小風怎麽感覺傻乎乎的?”
“他?他就是個馬大哈!什麽稀裏糊塗的,還總感覺自己很厲害,惹禍了又怕死,我都被他坑了好幾次了。”
“但他說你是他帶入行的?”
“這個倒是真的,他是接我舅舅的班,我高中畢業後,不想讀書了,就跑去跟他一起做了幾天,賺了點錢,感覺還不錯,就一直跟他一起幹了。後來舅舅教我們這方麵的東西,他根本沒心思學,所以嚴格來講,是我帶著他混飯吃。”
“你們兩個人,凡事有個伴,起碼不會孤單,不像我,大部分時間都是獨來獨往。哎!”
“坤哥這事完了之後,你是不是要往北走去找你女朋友的新生?”
“對啊,你們也要往北走嘛?”
陳信點了點頭,我心情大好,這下路上有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