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 尋馬(下)
這時人已經走到了大堂門外,一個店小二將一匹白馬牽著,不敢直視張儼的眼睛。
這白馬身材修長健壯,四蹄有力,明顯是一匹好馬,張儼的臉色一下子黑了下。
馬倒是好馬,也是匹白馬,但絕不是頂尖好馬,連自己那烏雲都不如,更不可能是趙雲的照夜玉獅子。
張儼不由得大怒,“這不是我們的,牽走的不是這馬!”
張儼一把揪住牽馬夥計的衣襟,冷冷道:“你們怎麽敢消遣於我?”
“小的不敢!小的不敢啊!”店小二畏畏縮縮的回稟道:“剛才掌櫃的回來交給我的就是這匹馬。
小的昨日不在,不曾見過趙公子的馬,看確實是白馬,也是匹好馬,以為這個就是呢,難道趙公子被牽走的不是這匹馬嗎?”
“這個狗東西,其母婢也!”
張儼咬牙切齒地罵出了這句話,李掌櫃這狗東西竟然敢在他麵前玩花招,怕是個不知道死活的。
誰知道這被抓住的夥計也是個不識形勢的,竟又弱弱回了句:“張公子,我家掌櫃的是李家的家生子,的確是婢女生的,這有什麽問題嗎?”
他一把將夥計甩開,不與他計較,對趙雲道:“子龍兄跟我們走,我帶你去找回你的馬!”
話說這趙雲也是心急如焚,怕這玉獅子要不回來了,又怕讓張家兄弟為難,忙的奪過小二手中白馬,跟上張儼,催馬向李府奔去……
三人平路跑馬,噠噠噠的不出片刻就來到了李府。
隻見那大門不遠處,路的那一頭也是奔來了一群人,當中護著一輛馬車。
馬車的護衛有十來人,有兩三個騎在馬上跟隨,其餘的都在步行護衛。
話說這些護衛也是身材魁梧,人人手執棗木棒,腰挎長刀,北方邊境子弟民風彪悍,光是看著就有幾分精神勁。
張儼一看這馬車,知道這是李主簿下值回家了。
一時之間張儼有了一絲猶豫,不知是否應該回家告知父親,讓父親出頭,免得因為自己經驗不足,惹出什麽麻煩讓父親為難。
心念一轉,張儼還是決定自己出頭。
一則自己出頭就是小兒輩自己的事情,但是讓父親出麵性質就變了。
二則才是最重要的,他怕因為露怯無功而返,從而傷了張遼和趙雲的心,萬一沒了這兩大助力難不成以後靠自己打江山嗎?
主簿護衛中有人認識張儼,見張儼在前方路邊,顯然是來李府有事的,便催馬上前,在馬車窗邊低聲道:“主人,前方有郡尉家的張公子來了。”
話說這李主簿名叫李勇,在車裏聽得隨從匯報張儼來了也是驚奇。
想著自己今天才和張鵬見麵,難不成有什麽不好在在官房說的,要讓兒子來送信?
想想又不對,於是從窗邊遠遠的打量一眼張儼,卻是見到張儼臉色有些不對。
李主簿來了興趣,在隨從的摻扶下了車,麵露微笑遠遠的對張儼喊道:“張賢侄,今日為何攔住我們去路?莫不是要請我這世叔吃席不成!”
正所謂伸手不打笑臉人,張儼下馬帶著兩人快步迎了上去,行了一禮。
開門見山道:“見過李世叔,匆匆上門,實在是打擾了,侄兒有一兄弟住在悅來客棧,馬卻是不小心讓人給牽錯了。
我聽聞是世叔家中李掌櫃的給牽回來了,想著過來找一找,看是不是能找回來。不小心衝撞了叔父,還請見諒!”
李勇久經風雨,聽了張儼的這一句話,心裏已經大概了事情,他向府中大門看了一眼,正好看見一名仆役躲在門口處偷看,這仆役正是李傑的人。
李勇心裏明白了,他輕笑一聲,“賢侄客氣了,我們兩家是有著交情的,區區小事你派人來說一聲就是了,還勞煩你親自上門。”
張儼在心裏默默吐槽:“我倒是也不想來啊,你家哪狗東西不肯還啊!”
張儼再向李勇行了一禮“如此實在是打擾世叔了,不知世叔能否為侄子打聽一下,看這馬是不是李掌櫃牽錯回來了?”
“世侄客氣了,請進寒舍中稍等片刻,我這就讓人去找找。”
這樣的情況下,張儼要是不入府門就是他的無禮了。
張儼帶著張遼和趙雲進了李府。
李主簿隨即對隨從吩咐道:“去把馬牽過來。”
李勇果然不負他的主簿之職,就算是對著上門找麻煩的晚輩,說起話來也還是讓覺得如沐春風,文質彬彬。
“張賢侄為朋友尋,周轉奔忙,足見世侄心之誠,實在是名門高弟!
這些年我與你父親同地任職,你父文武雙全,其風度也是令人折腰啊。
你父與我二人相交相知,足可引為知己,實是至交好友啊。”
張儼麵上保持著謙恭笑容,心中卻不免一歎,文人就是臉厚心黑。
家人才想黑了我的馬,麵上竟然說得我不把馬送給他,都好像是是我對不起兩家人情誼一樣。
呸!讀書人都髒!
李勇對自己的言論絲毫沒有尷尬的感覺,又是細細地打量了張儼一會。
摸著胡須笑嗬嗬的道:“如今細看世侄儀容儀表,隻覺得世侄頭角崢嶸,頗有你父之風,實是令人欣慰啊,真不愧是名門世族之後,可惜世叔沒有福份生育有女兒,不然定是要和張兄攀上一門兒女親家的。”
這一番交談下來張儼大感吃不消,正好此時仆役將趙雲的照夜玉獅子牽了出來,張儼向趙雲使了個眼色,趙雲忙從仆役手裏牽過照夜玉獅子。
張儼再是一拜,道:“今天的事情是小侄無禮了,改日定當備上厚禮登門致歉。世叔事務繁忙,今日小侄就先行告辭了!”
“那我再送送賢侄!”
“不用不用,世叔請留步,還請代我問候世兄。”張儼連忙推辭,說罷便帶著兩人離開了。
李主簿也就客氣一下,商業互吹可以,但是要讓他親自送一個晚輩到門口,那就是過分了。李主簿是個體麵人,總的來說還是要臉的。
折騰了半天,這個事情算是到此為止了。
但世事難料,今張儼沒想到的是,這李主簿後來竟與他還有一段主從之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