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46章 晴情
白露倒吸一口涼氣,也不知道上頭是哪裏……
可看這樣子,她們是沒法上去的。
“小桐姐,上不去。”
白露不敢大太聲,“我們離這裏遠點吧。”
上頭那四個人,讓白露忌憚且厭惡。
“走吧。”菀清沒多呆,“還能去最後一個地方,我們得快些。”
“小桐姐,你還能走麽?”白露有些擔憂,菀清的肚子已經很大了,今天她走了路比往常半個月加起來的還要多些。
“我可以!”菀清抿唇點頭。
實際上,菀清的身子骨比看起來的要好多了。
早幾年,菀清身子確實弱,可自從嫁給景瀾之後,他經常用自己的內力幫她梳理筋骨。而且……他們又一起遊曆山水多年,菀清的體格也練出來了。
***
不停地落子,李老道手腕發酸。
現在過去多長時間了?
王妃她們可要回來了?
時間過的越久,李老道越心慌。不時地撥弄一下影子紙人,好叫映在窗門上的影子不總是一個樣子。
眼看著有幾個侍衛要走過來,李老道一個激靈,一頭冷汗便掉下來了。手上的落子聲音也亂了……可還好外麵的侍衛並沒有留意。
“王妃,該歇息了?”李老道雙目緊盯著朝書房走來的那兩個侍衛的身影,一邊打著哈欠,一邊撥高聲音道,“該睡了,明兒再繼續破這盤棋局吧。”
“……”
那兩個侍衛的腳步頓了頓。
李老道繼續扯著嗓子,“是是是!王妃,你別生氣……我不打擾你了,我閉嘴,你繼續。”李老道真往自己臉上扇了一巴掌,力道還不小,“是是是,王妃您千萬別生氣,動了胎氣我可擔當不起。”
李老道這一通咋呼,真就把這兩個侍衛唬住了。
“算了!”拉住同伴,沒讓他繼續朝前走去,其中一人道,“她說要破什麽珍籠棋局,不讓人打擾的。咱別去討那個沒趣。”
“從晚飯後就一直沒出來,一個孕婦,如此勞思傷神……出問題怎麽辦?上頭交待了……一根頭發絲都不能掉。”
之前那人幹笑兩聲,“你說的也對,你去叫她停下吧,我在這等你。”
走了兩步,這侍衛便止住了腳步,似乎想明白了什麽,回頭懟道,“你小子夠奸滑啊,欺負我這老實人啊!為什麽要我去?你怎麽不去?”
兩個侍衛為誰去的事爭了半天,最後……誰都沒有管,漸漸離書房遠去了。
李老道方才長舒一口氣,恨不得平日裏吹的撒豆成兵的把戲能實現。
***
“沒人。”白露笑了笑,“小桐姐,你等著我,我先上去看看。”
打開牆壁上的機關,白露小心的貓出屋子。
這是一間非常簡潔的屋子,連一樣多餘的配飾也沒有,整個房間隻有一張床,一個書櫃。
外麵傳出鳥叫的聲音!
白露的神經又放鬆了一些,這說明這裏當真沒什麽人。
悄悄地邁出屋子,卻連一個看守的侍衛也沒有。
白露確認再四,這才折到牆後,“小桐姐,很安全,你出來吧。”
“不知道誰住這裏,那人恐怕怎麽都想不到他睡的地方有條秘道吧。”白露偷偷笑了起來,“突然鑽出個人來,能嚇他一大跳。”
從屋子出去,進到小院裏,一棵漂亮的鳳凰樹立在當中。
菀清四下看了看,發現這裏的東西不多,可樣樣都精貴異常。
就連屋頭掛著照明的夜明珠也同別的不一樣。
白露也注意到了夜明珠,一個旋身從上麵摘下一顆來,“剛好沒了火折子,這玩意可有大用處了。”
菀清沒阻止白露,一會去下麵,沒點光線確實得出大問題。
四下看了看,菀清注意到走廊處的一張搖椅。
走上前一看,又一抬頭,隻見牌匾上書《日暮裏》三個大字。菀清立刻認出了這地方,“昆華宮。”
這昆華宮是景楓給夏櫻修飾的地方,菀清聽景瀾提過百裏鳳燁的書房。
幾步走進書房,借著夜明珠微弱的光亮,菀清一眼便讓出了景瀾的字,“白露,他來過這裏。”
“王爺麽?”白露也十分激動,幾步走上前去,“我們都在皇宮裏,要怎麽才能見到王爺。”
白露急的跺腳,明明已經是很近的距離了,可偏偏見不著!如何讓人不心焦?
菀清看著桌上的宣紙,語氣有幾分失落,“景瀾才剛走不久,硯台裏的墨跡是新磨的,還沒幹。”
白露有些心疼,菀清那失落的語氣叫她心裏堵得慌。
菀清就著毛筆,也在同一張宣紙上寫了一個字——晴!
晴,即是情的偕音,又取景字和清字的各一半!
若景瀾能看到,一定知道她來過這裏。
“走吧,該回去了。”失落隻是一瞬間的,此刻菀清是真的很滿足。
她有一百萬分的信心,景瀾一定能留意到她留下的線索。
三個月來,這是唯一一次讓菀清覺得……自己離他那麽近!
白露依依不舍地點點頭,盡了全力方才克製住自己不去到處找景瀾。
“快些走。”菀清催促道,“隻要有秘道,我們還能再來……再遲些李先生就招呼不住了。”
白露聞言,不敢再耽擱。
***
“怎麽還不回來啊!”李老道急的團團轉,都掏出兩張招魂符來念道,“天靈靈,地靈靈,這招魂啊,你得顯顯靈……”
一這頓念叨,沒把菀清和白露念叨來,反而又一次惹來了幾個侍衛。
“皇後娘娘,你該休息了。屬下得負責您的健康。”
李老道放下棋子,整個人趴在門框那裏死死地按著門,“王妃吩咐了,不許打擾。”
“皇後娘娘?”
那侍衛意識到不對勁了,“怎麽沒聲音?還有……你看窗上那影子,怎麽一直都一個樣子?”
“李老道,開門!”那侍衛的語氣已經變得相當惡劣了。
李老道心想……完了,完了!指不定這條老命就得交待在這裏了。
這麽想著,李老道更緊地抵住了房門,“大膽,這……這裏麵可是皇後娘娘,注意你們的語氣……你,你這是以下犯上。”
“狗、娘養的。”屋外的侍衛傳出一陣叫罵聲,呸呸地在手心裏吐了口唾沫,這便抬腳去踢門。
李老道的身子骨,沒礙住兩腳便被踹倒在地。
“唉喲!”李老道捂著後腰,想了想,又捂住了脖子……生怕下一秒就有人想給他頸口放血一般。
李老道一副閉上眼睛等死的模樣。頗有幾分大義凜然。
“怎麽?”堅定溫和的嗓音在屋子裏響了起來,“我這階下囚,連下棋的自由也沒有?”
“屬下不敢。”屋子裏跪了一地的侍衛。
“唉喲,我的媽啊!”李老道捂著老腰,看著白露。幾十歲的老頭子,張著嘴就大哭起來,眼淚也不少,嗒嗒直掉。
“李先生,不用怕,是誰踢的你,你現在就去找誰的晦氣。”白露這丫頭,平日裏沒有秋霜霸道,可要凶起人來,那架勢還挺能唬得住人的,“我看他們誰敢動你一個手指頭。”
李老道止住了哭聲,突然有幾分狗仗人勢的模樣,兩眼放光,衝著那些侍衛劈頭蓋臉地便是一頓亂揍,這些個侍衛還真不敢還手,連遮都不敢遮一下。
直揍了半盞茶的時間,李老道方才氣喘籲籲地住了手,“行了,行了,揍不動了,今兒就到這裏了。”
***
次日早朝——
同往常一樣,景瀾穿著龍袍,霜打的茄子一般,一臉苦哈哈地走到金鸞殿。
“有事奏本,無事退朝……”
“陛下,臣有本。”岑閣老走到殿前,“凡帝王者,三宮六院,方可子嗣綿延。臣以為……”
沒等岑閣老說完,景瀾便打斷了他,“閣老啊,我兄弟景楓在位時,你就天天逮著他選秀,如今換了朕……你怎麽還是這一套說辭?你念的是四書五經,可不是媒婆經。”景瀾打著哈欠,“邊境打的打戰,淹的淹水,如今舉國上下,山河破碎,餓殍滿地,難民無依……你怎麽還是惦記著把你那三十好幾的姑娘送進皇宮裏來?”
岑閣老的臉刷的紅了一大半,“小女虛歲……二七。”
“你即然提了,那朕也得說說你,你家姑娘是個好丫關,她即然看中了那仵作,你就別天天捧打鴛鴦了。”景瀾對岑閣老女兒的事還是知道一些的,當下便擬了一道詔書,“朕要給令嬡與何仵作賜婚。”
“啊!”岑閣老急的連連搖頭,“小女乃萬金之軀,怎麽能嫁給一個天天與死人打交道的仵作呢?”
“朕金口玉言,言出必行,賜金百兩,十日內完婚。”
岑閣老當場昏倒!
同僚們哄堂大笑。
在地上裝死的岑閣老恨不得自己真的歸天了。
自從登基以來,景瀾頭一次自己自主處理一件事……卻是這般雞毛蒜皮的婚娶之事。
“臣有本。”王侍郎上前一步,“陛下,這是邊境最新的失地數據,守皇、玉沉本不足為患……可我們偏被彈丸小國打得節節敗退,陛下……我們的兵,何時增援啊?”
景瀾打了個哈欠,“王侍郎,朕最近有眼疾,看不清楚字……你把奏本都交給司徒將軍吧。”
坐了好半天,景瀾覺得屁股後麵有些膈人,起身往坐墊上一摸,一把摸出一顆珍珠和一隻雪燕!
久久地看著手上的東西,景瀾想哭又想笑。
猛地站起了身子,嚇得身邊的小太監忙問,“陛下,您要幹什麽?”
景瀾摸著肚子,微微皺眉,“朕要出恭,去去就來,眾位愛卿先商議著,朕快去快回。”
那盤棋……果然有皇宮秘道!菀清說最少也有十條通道!
她一定還去過別的地方!
這也是景瀾非得讓四大家族將菀清接回王府的原因。
他們已經研究那盤棋快兩年了。
景瀾捂著胸口,這是不是意味著……他很快能見到菀清?
順著金鸞殿跑了好些宮殿,景瀾終於在昆華宮發現在菀清留的字跡。
看著那“晴”字,景瀾來回撫摸,似是輕撫愛妻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