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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二十九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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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同樣的夜裏,景楓的鬼麵一直沒有拿下去。


  他來到華褚最大的青樓之中,而此刻……在他之前,早有幾人來到了青樓的雅間裏。


  司白的頭枕在一女子的懷裏,而他的腿又架在另一個美嬌娘的身上,其中還有兩個手中端著晶瑩的水果,細細地剝好了皮才送到司白的嘴裏。


  司白身邊的是兩個看起來隻有*歲的孩子,一個男孩,一個女孩,兩個孩子都笑的非常天真,清脆的話語聲如同精靈一般,這兩孩子正跪在地上玩著最幼稚的遊戲,兩人有說有笑,和所有這個年齡的孩子沒什麽兩樣,若不是知道他們這個孩子已經保持了三十八年,恐怕,連司白自己都會將他們當成真正的孩子。


  雅間裏的一片鶯歌燕舞,這個青樓裏最漂亮的女人都到了這裏,他們唱著歌跳舞,哪怕景楓的鬼麵可怖的如同修羅,在些女子卻好像根本看不到,一個個地往景楓身邊貼去,景楓沒有刻意地將她們推開,也沒有表現出任何的情、欲,舞娘貼著景楓好一會,見仔點反應也沒有,這才自動離開了。


  景楓一眼掃去,卻有一人和這樣的環境顯得格格不入,那是一個青衫男子,參綠色的錦服用了非常普通的料子,在景楓和司白眼裏,那樣的料子大概也就隻有當成抹布的用途。


  男子參綠色的錦服已經不新了,一眼便可以看出,這其實已經洗過很多次了,男子全身上下的裝扮沒有超過三兩銀子的裝飾,隻是,他的氣質卻並不如此寒酸,相反的。他給人的感覺就好像一塊絕世的翡翠,便是隻愛的錢的青樓女子,這一刻也反常的想去接近他,而且,並不是為了他的錢。


  這個男子的腿上明明也坐著一個幾乎全裸的女子,他也欣然的接受了別的女子喂到人嘴裏的水果,司白做的所有事,他都做了,可是……他卻依舊不像身在青樓!似乎無論那人在青樓裏做出怎樣淫、靡的事,他也依然是一塊幹淨透徹的翡翠。


  “你來了!”司白起身轉了轉腦袋。一身的桃香使得身邊的女子不由的紅了臉,司白是這裏的常客,而淺安亦是心怡這個人許久了。


  淺安掃了景楓一眼。在司白的耳朵邊小聲地說了一句,“尊上來了,你就不理人家了麽?”淺安的聲音媚可入骨,她伸手描繪著司白的臉,驀然間淺安手上一用內力。人便朝著司白的唇親去,司白往後一倒,立刻將手撫到唇邊,將淺安的吻隔開了。


  這間青樓名為紅鸞,裏麵的姑娘個個都是美人,而身處鬧室的紅鸞其實也是空錫樓的一部份。裏麵的姑娘也有一些是空錫樓的人,當然也不是全是,不過……空錫樓的姑娘藏的都很好。哪怕就隻處一閣幾年,也不會叫其他人看出半分不是。


  淺安便是空錫樓中的其中一人,她也是紅鸞閣中數一數二的美人,司白每一次到都會點淺安的名字,當然。前提是沒有比淺安更美的女子!


  “怎樣才算理你呢?”司白用桃花眼瞧著淺安,手上攬著淺安的腰。他的那雙桃花隻要看著一個人,那麽,任何人都會深感他對你有情,淺安也不例外,隻不過,她比任何人都明白司白,所以,看著那雙看似多情的桃花眼,她卻比誰都疼。


  淺安咯咯地笑了兩聲,勾著司白的脖子,“吻我才算理人家!”


  司白一聲嗤笑,擺了擺手,將雅間裏的其他的女子都叫了出去,“除了淺安之處,你們都下去吧。”


  不該呆的人,很快便不見了……


  角落處那個參綠色錦服的男子此刻端著一盤櫻桃,自顧自地吃了起來。


  眼見著所有人都離開了,淺安的媚色很快不見了,聲音也不再嬌滴滴了,她從司白身上起身,衝著景楓抱拳,“尊上!”


  景楓的手指撫上鬼麵,黑色的指甲在鬼麵上顯得異常可怖,那兩個三十八年都是八歲的孩子也揚著一張天真無邪的臉喚了一聲,“尊上!”


  隻有司白扯著桃花錦衣,不停地扇著二十四折紫骨扇,抱怨道,“你怎麽這麽早就來了?我還沒在溫暖鄉裏躺夠呢!”


  淺安苦澀的一笑,這個穿著桃花錦衣的男子好像每時每刻都身處桃花一般,可是,隻有淺安知道,這個人看似風流,可是,在這樣的環境裏,他其實還帶著一絲旁人不亦覺察的疏離,他看似與每一個女都貼那麽近,可實際上,他從不讓任何女子真正近身。


  鬼麵下,景楓的目光往角落處的男人掃去,“歐陽先生!”


  聞言,淺安不由地多看了那氣質如同翡翠一般的男子幾眼,頗有幾分驚訝,“原來……他就是歐陽逸仙!”


  歐陽逸仙依舊吃著櫻桃,臉上好像一直帶著笑意一般,這作畫的公子與別人就是不一樣,哪怕他明明沒笑,也會讓他覺得他可親的像是在對你誠摯地微笑一樣。


  “是的!他就是歐陽哥哥噢!”那正在玩剪刀石頭布的孩子中,那個女童得意的揚了揚脖子,“是我把歐陽哥哥抓來的。”


  歐陽逸仙其實不過二十四歲,而這兩個孩子的真實年齡少說也不會低於三十八歲,可是,這一聲歐陽哥哥叫出來,不自覺地讓人覺得,他們真的不過八歲!

  歐陽逸仙是被人從守皇生生抓到這裏的,算起來,他可以說是一個囚犯,可是,他的臉上卻完全沒有一絲害怕,一點也不像是被人抓來的,卻仿佛是被人以最莊重的禮節請過來的。


  “得罪了!”景楓略略地說了一句,雖是在道歉,可語氣裏完全沒有一絲歉意。


  “不敢當!”歐陽逸仙並沒有生氣,他低頭看著自己的一身青衫,揚了揚手中的櫻桃,語氣溫潤地尋問道,“請罪到不必了,隻是……在下身上身無分文。這紅鸞閣中的蔬果錢不要讓在下出錢便可以了!”


  淺安微微一笑,“歐陽先生與小女子所想的實在不一樣!”淺安將一件純白色的絨毛羽披到身上,“想不到,天下第一的畫師居然,居然……”


  歐陽逸仙笑著接下了淺安的話,“居然會這麽寒酸?”嗤笑一聲,水晶盤中的最後一粒櫻桃已經被歐陽逸仙吞到了肚子裏,“說出天下第一畫師這樣話的人……他一定不懂畫,所謂的畫,哪會有真正的天下第一?不同人的眼裏。便有無數幅天下第一的畫,一個孩子的眼裏,天下第一的畫。不過就是一幅畫得傳神的蛐蛐,一個商人眼裏,天下第一的畫,不過一幅價值千金的名畫……”


  淺安呆了呆,片刻後卻是一笑。“歐陽先生就是歐陽先生,有點意思!”


  “世人即給了歐陽先生天下第一畫師這樣的稱號,先生必有其過人之處!”司白扇著二十四紫骨扇子問道,“先生若是以畫為生,又何愁擔心付不起這果蔬錢?”


  歐陽逸仙笑著搖了搖頭,“在下實在連去買顏料的銀子都沒有了!哪裏還能賣得什麽畫呢?”


  說著。歐陽逸仙看了景楓一眼,“在下也不知道閣下將我綁到這裏是為了什麽,可惜……無論閣下想知道些什麽。在下一個窮酸秀才也是回答不上來的,閣下若想要在下的性命,在下給了也罷,閣下若是願意給在下多活兩年,那就請還在下自由。在下必感激不盡。”


  歐陽逸仙說完,居然眼睛一翻。就在景楓麵前昏死了過去……


  淺安連忙過去查看,沒發現什麽異常,隻在歐陽逸仙的身上發現了一張字條,上麵寫著——在下生有頑疾,常不醒人世,若要在下克服頗疾,隻需喂在下一副名為‘清靜’的良藥,將在下放到一處名為‘自由’的地兒!


  看完字條,淺安多留意了歐陽逸仙兩分,“這人好生有趣!”


  司白看了自條也是大笑起來,此刻的歐陽逸仙已經呈現了一種假死的狀態,連呼吸都沒有。


  景楓費了好大的勁才將從人守皇帶到這裏,可是,這歐陽逸仙的頑疾,早不發作晚不發作,卻一見景楓便發作了,可見,這人倒實在清楚誰才是要從他嘴裏知道事情的人。


  景楓並沒有生氣,鬼麵下的黑色唇瓣居然上揚了起來,不回答才好,至少這樣的人,若到了他回答的時候,就必然是真話,完全不需要他再去證實他話中的真偽性。


  “放他走吧!”景楓隨意地擺了擺手,半點猶豫也沒有。


  淺安一頓,“老鬼不是已經到了麽?天下間再鬼怪的頑疾也不沒有老鬼治不好的,不如先讓老鬼給看看……”


  司白懶洋洋地說道,“老鬼就算治好了又怎樣?都說了是頑疾,那麽,自然隨時都會發作,或許發作不了一天可就真的死了!”


  淺安點頭,有些悵然,“樓中花了那麽大的力氣在找到他,如今到好……居然是白廢功夫了!”


  司白刷地一聲合上二十四紫骨上,用扇子重重地在淺安頭上打了一下,“這世上就沒有白廢的功夫,更何況……你眼前的這個人還是空錫樓主,你想讓他白廢功夫簡直比讓歐陽逸仙開口還要難。”


  淺安揉著頭頂,瞪了司白一眼,“討厭,你就不能下手輕點麽?人家可是個弱女子呢!”


  司白打了個寒顫,正要說些什麽的時候,趴在地上玩的不亦樂乎的兩孩子突然尖身叫了起來,“有人來了噢!”


  除了已經昏死過的那個綠袍畫師以外,所有的人的目光都投到了門口,隻見那裏立著一個紅衣紅子,姿態比起淺安還要更美三分。


  她的臉有些冰,手上用力地持著一把匕首,一步一步地朝著景楓走去,淺安有些緊張,仿佛怕那個紅衣女子會傷了景楓一樣,身子不由的僵了幾分。


  女子在景楓麵前停住了,鋒利的匕首猛然一揮,出人意料的,她的匕首卻不是揮向景楓,而是抵在了自己的下齶之上。


  淺安楞住,喚著,“久容。你幹什麽!”


  這紅衣女子名叫雲雀,走投無路之下自賣到的青樓,老鴇看她有幾分姿色,便給了雲雀一千兩黃金,允她入樓了,又嫌雲雀這個名字實在不合紅鸞閣,所性給改成了久容……


  雲雀原是書香世家,琴棋書畫都會,一下子便成了樓中的頭牌,卻隻賣藝不賣身。老鴇也允了,她開樓的目的不過是賺錢,素知青樓之中這種女子才是最得讓男人舍得花錢的。可是……就在剛才,老鴇卻不同意了,非要久容把身子也給了不可!


  “千兩黃金的賣身價,總有一日,我會以萬兩贖之。可是……你若敢要我的身子,我便死給你看!”久容抵著下巴,一身紅裝卻把她的眼神顯得倔強幾分,景楓一楞……看著這女子的神情,他的腦海中居然浮現出了另一個人的樣子。


  淺安有些迷糊,“你在說什麽?誰要你的身子了?媽媽不是同意你賣藝了麽?”


  司白幹笑了兩聲。“這……這個,這個實在是個美麗的誤會啊!”


  原來,進紅鸞閣的時候。司白便跟老鴇說要把最近的頭版久容姑娘請到雅間裏……


  他是這兒的常客,老鴇也認得他,而且……能將青樓開到全華褚最大,這個老鴇也不是普通人,她自然知道有些人是得罪不起的。而這個時時刻刻都帶著風流笑意的桃花男子,顯然在老鴇不能得罪的人的名單裏。而司白這些年裏,還是頭一次開口點名他想的要的人,所以,老鴇便非讓久容給接客了不成……


  久容事先不知道老鴇點名的人是司白,到了雅間裏,自然而然的將目光投到了這裏麵看起來最有勢力的男人身上……


  淺安一聽司白的話,也很快便明白了各中原因!

  紅鸞閣中的人裏,恰好老鴇和久容都都不空錫樓的人!

  淺安的聲音裏帶著些酸意,“好一個風流多情的桃花的公子。”


  司白的目光在久容身上多停留了一會,淺笑一聲,道,“這名我也沒有白點,果然是頭牌……”


  景楓冷哼了一聲,再不看房裏的人,從窗戶外,一躍便離開了。


  見人走了,久容有些意外,握著匕首的手一輕,刀尖卻依然抵著下齶。


  “你別緊張!”司白笑了笑,“隻需唱支歌給我聽聽便好了!”


  說罷,司白又一次枕到了淺安的懷裏,半眯起眼睛……久容見這人身上果然沒有一絲邪、欲,漸漸放鬆了下來,緩緩將匕首從下齶移了過去,在四周掃了一眼,久容將那個水晶盤子拿到了手裏,用匕首在上麵敲了敲,便以此當成了樂器……


  “人家唱給你聽好不好?”淺安撫著司白的眉毛。


  “你哪支歌我沒有聽過?”司白閉著眼睛,完全沒有一絲睜眼的欲、望。


  用匕首敲著水晶盤子,久容悠悠地唱了一曲,那是一首《長待君》,相傳是千年之前,青羽的賢王離燁為自己的愛人所創的歌曲……


  夜夜風流,處處情,一抹丹青成灰碎。玉笛罷了清蕭歌,仗酒倚窗朱砂痕,相思難訴酒難銷。 風不醉,情已殤。訴一曲、衷腸,長立、待君郎。


  一曲終了,司白點頭,“好歌!好詞!”


  說落,人也自窗子外跳了出去,雅間裏隻剩下久容和淺安,還有一個昏死過去的人。


  看著司白離開的方向,淺安搖了搖頭,目光看向久容,她本不是一個特別在意容顏的女子,或許是因為淺安本就是一個美人,所以對容顏便可以看淡了,可是這一刻,淺安瞧著久容的臉,人的確有有些失落,“你這樣的女子,怎麽甘心自賣到青樓呢?”


  淺安沒有看見久容的匕首一緊,眸中也冷了幾分,久容倒吸了一口涼氣,將眸光抬到歐陽逸仙身上,不停地在想,自己究竟有什麽地方露出了破綻,正當久容想要揮刀的時候,淺安卻走開了……


  沒等久容再動,淺安又道,“你便是要自賣青樓,為何偏要到這裏?便是到了這裏,為何又讓他瞧見你!”


  久容這才鬆了下來,將匕首插到了腰間,原來不是出了破綻,而是因為那個桃花公子?

  “他怎麽辦?”眼見著淺安就要離開了,久容不禁指向了歐陽逸仙。


  “不用理他。”淺安緊了緊身上純白色的羽絨,“沒有人理的話,何處不是清靜,何地不是自由?他會醒的,下去跟媽媽說,這個人離開的時候,不許問這個人要銀錢,他的花銷,從我的收入裏叩。”


  “知道了!”久容答了一聲,將水中的水晶玉盤放回了小幾之上。


  久容走到歐陽逸仙身上,四下看了一眼,見沒有人盯著她,她便蹲下了身子在這人的身上摸了摸,似乎想要找些什麽似的。


  誰話,久容的手才剛一放到歐陽逸仙身上,那人居然就醒了過來,一雙透徹似翡翠的眸子裏呆呆地看著久容,輕聲問道,“可是姑娘救了在下,剛才……在下的頑疾可是又再犯了?”


  這人之前還是連呼吸都沒有的,這一下便居然又活了過來,久容有些尷尬,哪會不知道他其實什麽都沒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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