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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整個人放鬆下來,夏櫻泡在浴桶中,有些燙人的水讓她突然間感到了些許苦澀。
梅月一直是了解她的,她知道夏櫻為什麽會有這種表情,水中泛著的味道……是鳳凰葉的味道。
鳳凰葉,鳳凰樹!
夏櫻目光朦朧……水汽上升至眼睛,她難過的想哭,如果她隻是一個普通的小女生,那麽,夏櫻一定會抱著梅月放聲痛苦,可是……她是夏櫻啊!是大夏皇朝的靖安王爺。
鳳凰葉的味道,淡淡地飄散在空氣中,夏櫻在浴桶中將自已整個人抱了起來,緩緩地將頭沒到了發燙的水裏。
不行啊……
總是這樣!
隻要一點點,隻要一點點與沐煜有關的事和物,總會讓她無休無止地開始想念。
沐煜,你好狠心!
夏櫻從不會在人前哭泣!可是,這並不代表,夏櫻她不會哭。將頭埋入水中後,燙人的水溫讓夏櫻的眼睛變的難受,她努地睜著眼睛,然而,燙人的水溫還是逼出了夏櫻的眼淚,隻是,她哭……隻有她自己知道而已。
夏櫻突然意識到……自己從來沒有如同最近那樣疲累!
哪怕,是在戰場上九天不曾合眼,哪怕被多出自已五倍的敵軍包圍,哪怕被困在雪山,手腳都被凍的僵硬。那些時候,她可以握著一把龍淵,管他日過幾載,笑迎敵軍。那些時候,她可以含笑傲氣,一摔酒杯,喊一聲,“將士們……衝啊!別讓他國小兒小看了咱們。”那些時候,她可以一刀往僵硬的手足上刺去,抓起地上的雪,大把大把地含到口裏。那些時候,哪怕軍醫都說,“將軍活不下去了。”可是,他們錯了,她硬生生地在砍了十幾刀後,睜開眼睛,重新活了過來。
她是靖安王爺,她是羅刹將軍,她不會死……無論因為什麽樣的情況,她總能在困境中突圍。
夏櫻能做到這些看起來不可思議的事……僅僅是因為,沐煜啊!
她知道,隻要活著回到他的身邊,便可以被溫暖的手臂圍住,她知道,隻要活著回到他的身邊,他眉眼間的心痛總會毫不保留地全給了自已,她知道,隻要活著回一他的身邊,他總會比她的痛更痛,比她的快樂更快樂。
有了沐煜,所以……大夏靖安王爺成了一個傳奇。
有了沐煜,所以……成全了這樣的夏櫻。
如今……那人不在了,所以,夏櫻也垮了嗎?所以,夏櫻也會覺得累了嗎?所以,大夏靖安王爺也想放棄嗎?
猛地將頭浮出水麵,夏櫻大口大口地呼吸著空氣,將臉深深地埋入手心裏。
不!
不!她是靖安王爺,她是夏櫻,她有整整一個國家,她有一個做皇帝的哥哥,夏櫻不可能放棄這個國家,夏櫻不可能拋下他的哥哥。
將自已打碎,然後,一瓣一瓣地重新拚接起來,夏櫻更加無縫可入!
她可以請允許自已悲傷,她也可以請允許自已哭泣,可是,她絕不請允許的,便是——累!
“小姐,我來給你加水。”
“進來吧。”夏櫻的臉上盡是水漬,完全看不出,那張臉上……也出現過淚痕。
“小月。”夏櫻輕喚了一聲。
“怎麽了,小姐?”梅月彎起眼睛,卷起袖管將手伸到浴桶裏,拿起絲錦輕輕地扶上夏櫻的背,頓了頓,又道,“小姐,片刻前……芸容華送了一隻簪子過來,說是皇上去大音寺為小姐求來的。”
夏櫻心裏一暖,“哥哥有心了。”
“小姐要嗎?”梅月往浴桶裏倒進一桶熱水,她向來知道夏櫻喜歡的水溫,“我一會去給你拿來,好嗎?”
夏櫻看著梅月淡淡地一笑,“你忘了,我從來不會用那種東西的。”
梅月張大了嘴巴,“那……好吧,我收起來放著就是了。”
“我不用簪子,哥哥怎麽會不知道呢?”搖了搖頭,夏櫻接著道,“既然知道,又怎麽會去求個那種東西。”
梅月臉色大變,“小姐,你的意思是……”
“那簪子有問題。”接下梅月不曾說完的話,夏櫻更深地讓自已潛入水裏。
“小姐與芸容華無怨無仇,她為什麽要害小姐。”梅月咬著牙齒,模樣惡狠狠地,如同一隻護主的狼犬。
“**,向來如此,再說了……也並非無怨。”夏櫻難得會將這些東西說與梅月聽,“我看得出來芸湘喜歡的人是百裏鳳燁,而且……她從四妃被貶為容華,也有我有原因在。”
“她……芸容華怎麽可以這樣。”楞了半天後,梅月冒出的,竟然是這樣一句話,“她好醜!”
夏櫻淡淡地歎了一口氣,其實……這算什麽!如果,這種小把戲也算醜的話,那麽……夏櫻真不知道,如果梅月知道她在軍營裏做的那些事情,會不會從此都不敢與她說笑了。
“哼。”用力地跺了跺腳,“小姐,你等著,我這就去將那簪子丟去茅坑裏,省得她害人,明天……我就告訴皇上去。”
“唉……”夏櫻還來不及拉住梅月,一個字的功夫而已已,那小丫頭已經跑遠了。
待梅月重新出來時,夏櫻已經穿好了衣服,躺在床上閉目養神。
“丟了?”夏櫻淡淡地問了一句。
梅月笑靨如花,“早丟了。”
“……”見夏櫻什麽反應也沒有。
梅月又嘰裏呱啦地說道,“可不是我丟的噢!”
聽了這話,躺在床的夏櫻,後背不由地就是一直。
“是少主丟的。少主也說那東西有鬼。”梅月轉了轉眼珠,笑眯眯地問道,“小姐,你說這是不是叫心有靈犀?”
片刻前臉色還很正常的夏櫻,突然從床上坐了起來。
被那樣的目光注視著,梅月不由地後退了兩步,一下子,哇的一聲就哭了出來!
夏櫻無奈地將眼睛閉上,放緩了聲音,“小月,以後不準再說這種話了,知道嗎?”
說完之後,夏櫻又躺下了身子,背對著梅月,再沒有說過一句話。
梅月的哭聲止住了……
不可置信地看著那抹背影……
她剛才說了什麽?不準再說這種話?嗬嗬……不是不要,不是不能,是不準!
她與夏櫻雖是奴仆,但小姐從來不對她說重話,也從來不會用那種語氣命令她!哪怕口氣裏不時地有些命令的語氣,梅月也知道……那隻是因為,她當慣了將軍,習慣了那種口氣而已。然而,剛才,夏櫻那‘不準’二字明明就是故意的!
沐煜啊,你在小姐心裏,到底占了什麽樣的地位?梅月止住哭聲,淚水無聲從眼角滑落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