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願屋之公道（十七）
在方丈和胡天成的幾番勸說和保證下，眾人又被拖延了一刻鍾，這才讓地上的女子帶路往後麵山中廢棄的佛殿走。如此又走了一刻多鍾，眾人才走到廢棄的佛殿前。
此時，聞訊趕來的還有不少來寺中拜佛的男客和家丁。不大的舊佛殿前，一下子聚集了不少人。珞雪還看到了當初與雲歌有過婚約的王家。此時的王家人自然無法與王曾王大人的家眷相比，甚至無法與前世相比。
團子：“張達沒來，不然就真的聚齊了。”
珞雪：自然不可能與前世一樣。
已經拖延了這麽久，就算原來裏麵真的關押這一些人，現在也早就轉移走了。所以眾人看到的就是空空如也的破敗佛殿。
帶路的女子大哭“我沒騙人，好多姐妹都被抓來關在了這裏。你們相信我，我真的是良家女子，是被他們抓到這裏來的。”
那老方丈一臉慈眉善目悲天憫人的模樣，“一切都明了，清源寺清清白白。今日之事完全是歹人汙蔑。我寺多年來以普渡眾生為任，多行善事多結善緣，如何能做那些不易之事？請各位施主放心回前麵吧。”
眾人文言就要轉身離開，那個帶路的女子已經被人堵住嘴綁了起來。一個聲音響起，一下子引起了眾人的注意。
“胡老大？你是胡老大！老大，我可算找到你了！你離開後，我們山寨被人一窩端了。”精瘦男子上前，當著眾人的麵一把拉著胡天成。
“吳三兒？”
“老大。山上的弟兄全死了！二哥、四弟，還有其他弟兄全都死了！”
眾人被這突如其來的一幕鬧得莫名其妙。人群中一個老婆子突然大哭起來。“你個殺千刀，老天有眼，竟然讓我遇到了你們。”那婆子撥開眾人，一把抓住精瘦男子和胡天成。“他們是土匪強盜。我一家老小就是死在他們手上的！”
婆子一邊死抓著人不放，一邊痛哭，整個人如同隻剩下抓住兩人的力氣坐到地上。“啊～我的兒子，我男人，還有懷了小孫子的媳婦都死在他們手上。殺千刀的呀！我兒媳婦再有四個月就要生了。我一家人去城外探親，結果就遇到這些土匪。搶了錢財還不完，看上了我家兒媳婦，我兒子與他們拚命，結果這些殺千刀的就動手殺了我一家老小啊！我，我倒在血泊裏還剩下一口氣，最後被路過的好心人救下。一家子人，就剩下我老婆子一個。來人啊！快把這些人抓起來呀！”
胡天成還不是後來那個見慣大場麵的廖空，他才入佛門沒幾年，城府自然不是前世雲歌遇到他時能比。此時有些慌張，“你休得胡說。”
那婆子抬起頭，死死的盯著胡天成。“就是你，我清清楚楚的記得，當時就是你帶人搶劫了我一家。你就是化成灰，老婆子也記得清清楚楚。就是死，老婆子我也不會放過你。”
“阿彌陀佛！善哉！善哉！”方丈一副高僧模樣，就如上一世一樣。“施主，此乃老僧坐下弟子廖空。他受老僧點化，早已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既已入我佛門，前塵往事就是昨日黃花，一切成空，再與之前無關了。”
老和尚轉身看向胡天成，“廖空。”
“是，師傅。”胡天成已穩下心神，上前一步對那婆子鞠躬一禮。“阿彌陀佛！施主，我佛慈悲，我會用餘生償還之前一切罪惡。如今遁入空門，胡天成已不再，隻有廖空。”
“你說償還就能償還麽？那麽多條人命，你上嘴皮碰下嘴皮，一句償還就能償還了麽？”
方丈又開口：“施主，得饒人處且饒人。斯人已去，活著的人才是重要的。廖空能明悟前塵之過，留下有用之身終生侍奉我佛，此乃一大幸事。大奸大惡之人皆可被點化，如此才可見我佛普渡眾生之心。施主，放下吧！你心中又恨，如何能明悟正理，死後升極樂之地？放下執念，皈依我佛方可升極樂呀！”
不少人被老和尚說得點頭。珞雪翻了白眼，真想問問那些點頭的人，要是你全家被殺，此時能不能摒棄前嫌？
“不行，今日必須要把他送去官府。我不懂什麽佛法，老婆子隻知道殺人償命，欠債還錢。不然豈不是沒有王法了？以後那些殺了人的，是不是隻要當了和尚就可以逃脫製裁？那老婆今日就殺了這土匪頭子，然後當姑子去！”
不少讀書人或點頭，或目露思考。所謂放下屠刀立地成佛，本就是在鑽法律的空子。哪裏有什麽一念成佛，若是真的知錯，真的想成佛，那就是先償還了之前犯下的罪孽，然後在TM的當和尚去。一群講歪理的禿驢，把違法亂紀說的那麽冠冕堂皇。
就在眾人僵持的時候，京兆尹來人。“清源寺方丈何在？我等乃京兆府官差。”
“阿彌陀佛！老衲正是清源寺方丈。”
“麻煩你協助我們調查京都多家女子被劫一案。”
“施主，剛剛已證實，此乃誣告，我寺絕無作惡之人。”
“大師可能不知道，剛才我們在後山調查時，剛好遇到轉移被俘女子的僧人。那些女子已被官府解救，而那些押送轉移女子的歹人皆已被抓。因為那些人都是光頭僧人的模樣，所以現在需要方丈與我們走一趟，看看那些人是否是寺眾人。”
眾人一片嘩然。剛剛那女子說的話被證實了。眾人再看向清源寺和尚的時候，眼裏盡是鄙夷。
地上的婆子還死死的抓著胡天成和那精瘦的男子。“官爺，這裏還有兩個土匪。此人正是帶人殺了我一家老小的土匪頭子。”
京兆尹的官差看向人群中發聲的方向。眾人趕緊讓出一條路出來。
“土匪餘黨？哼！老天開眼，竟讓我等遇到此等漏網之魚。”
胡天成見不好，退開抓著他的婆子，轉身就要逃。官差一擁而上，要拿下胡天成。胡天成不虧是當了多年土匪頭子的人，手上的功夫並沒因為當了和尚而退步。一時間，三個官差與他鬥了個旗鼓相當。胡天成自不願再與官差纏鬥，踢開兩人，想抓個人質再想辦法脫身。此地聚集了不少富家小姐、少爺，隨便抓一個，官差都不敢再逼迫他。
好巧不巧，胡天成衝撞的方向剛好就是珞雪所在的方向。眾人在胡天成與官差纏鬥的時候就已經退開，隻有珞雪原地不動。此時就一下子把珞雪露了出來。
“楚姐姐！”王宛如驚呼。玲瑾被珞雪派去保護王宛如。此時身邊除了不會絲毫武功的蘭月，再無他人。
胡天成見一個身著華衣的漂亮姑娘離他不遠，當即大喜，直奔珞雪而來。就在他撲向珞雪的時候，珞雪露出手中匕首，直直刺入胡天成的心髒。
胡天成瞪大了眼睛驚駭的看著珞雪。珞雪眼都沒有眨，冷漠的看著胡天成，然後匕首一轉再拔出。
“你，你……”
珞雪這一下紮得又準又恨，最後更是轉動匕首擴大傷口。胡天成很快倒地氣絕身亡。自此，前世搶劫殺害雲歌一家主仆的所有匪徒，除了那個精瘦男子，全部斃命。
在胡天成靠過來的時候，王繹就趕了過來。他看到了珞雪動手的全部過程。此時整個人心低發寒。
珞雪像是才發現自己做了什麽一樣，驚叫著丟下匕首躲進蘭月懷裏大哭。
團子：“嗬嗬！好假。”
之後珞雪就像受到了驚嚇一樣，無論誰說什麽，她隻管哭，一句話都不說。眾人隻當小姑娘是被嚇到了，殺人隻是為了自保的下意識反應，此時哭成這樣也能理解。在場之人，可能隻有王繹和玲瑾知道珞雪那一匕首完全就是故意的。
珞雪哭著被送上馬車，之後的事自有其他人處理。經此一事，清源寺徹底被京都之人厭棄了。
王曾還寫了一封關於政治寺廟亂象的奏章，得到劉太後的看重。之後朝廷出台了許多針對寺廟的管理條例。從此，寺廟不再是那些不法之徒的避風港。此乃後話。
哭著回家的珞雪自然被楚老爺好一番安慰。因此事，楚老爺斷了大部分對寺廟的供奉。
“爹爹，出了這樣的事，女兒以後要如何嫁人？誰會娶個傷過人的女子？嚶嚶嚶.……”
團子：“.……媽蛋！當初誰說討厭嚶嚶怪來著？”
楚老爺早已從蘭月那裏知道了來龍去脈，此時除了安慰自家女兒，自然不會有任何的責怪之語。隻要自家女兒好好的，沒傷到就是萬幸。“雲歌不哭，有爹爹在，不會讓你有事。”
“爹爹！”
“不怕，不怕，大不了咱家招個女婿，咱不嫁了。這樣正好，以後我楚家還能後繼有人。咱不怕啊！”
“真的？”珞雪抬起淚汪汪的雙眼，可憐巴巴的看著楚老爺。
“自然，爹爹何時騙過雲歌。咱不嫁了。雲歌就留在楚家，我看誰敢欺負我女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