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願屋之小周後（三）
珞雪坐在馬車上，抽出一本書在看。周薇喜歡調香，她的馬車上有一本被她發了很多次的書。書無名，作者不詳，裏麵全是各種香料的搭配以及使用。珞雪看得很認真，也很有興趣。
“小姐，小心傷了眼睛。車裏太暗了。”說話的是周薇的一個二等丫鬟，叫月芽。
說來這個月芽是二等丫鬟中唯一一位名字不是蘭字輩的。是周薇一次偶爾路過下人的院子時遇到的，因為覺得名字好聽上口，所以要到自己身邊，而且沒有改名字。沒想到明顯是被放逐的旅行，這丫頭竟然主動請求跟過來。
這周家真是現實得讓人心寒，角色姿容不在，周家聽聞後直接就同意了珞雪去庵中修行的請求。周母讓月芽收拾了一車東西跟著一起入尼姑庵，隻是親自來看了一眼，確定這傷口必然後留下疤痕後，給了些銀錢就離開了。也是，周家的兩個女兒，一個病了，一個傷了，她要急著回去想對策。
珞雪放下書，看著月芽。“月芽，你跟著我離開江寧，以後可能就再也回不來了。”
“小姐，月芽知道。”
“也許你跟這我生活在外，還會遇到危險。”
“月芽一定護住小姐！”
“也許花完手中的銀錢就再沒有銀錢可用。”
這次月芽想了一下才開口，“小姐，月芽的女工還算不錯。沒了銀錢，月芽可以繡些荷包和手帕賣。老爺和夫人總不會一直忽略小姐的。”
“月芽，你不需要如此的。”
“小姐，對您來說，提月芽做二等丫鬟隻是小事。可對月芽來說，從那一天起，您就是月芽唯一的主子。奴婢的母親因為小姐的一句話，有了銀錢醫治，弟弟也因為我成為二等丫鬟而得以活下來。所以月芽欠了小姐，這輩子做牛做馬也會一直跟隨小姐。”
珞雪默默歎氣。古人的忠誠讓人感動，但是珞雪卻不能苟同。而且這個月芽現在是否是真的忠誠還有待考量。
護衛送兩輛馬車到達江寧城外的尼姑庵後就離開了。兩個粗使婆子，除了月芽還有兩個小丫鬟。這五人就是周家給珞雪安排的所有仆人。
本來周薔安排了雞鳴寺，但被珞雪拒絕，最後選了棲霞山中隸屬於棲霞寺的尼姑庵。作為周皇後的妹妹，就算周家不重視，庵裏的主持也不敢輕曼。給珞雪單獨安排了一個小院子。還叫幾個比丘尼幫忙搬東西。
人家禮待，珞雪自然也大方。拿了不少銀錢給主持。之後，珞雪就過上了“養病”的生活。
信奉武力才是安身立命基本的珞雪把一半的時間都用在了提升自己的實力上。白天，珞雪以練舞為借口練習柔搏術。晚上沒人注意她，珞雪選了一套暗器手法練習。因此每日早上，珞雪都要補覺，一直睡到巳時五刻才起床。
期間，周薔又送了兩次東西來。充分表明她這個皇後有多重視這個小妹妹。而之前多次對周薇眉目傳情的皇帝李煜卻好像沒有絲毫反應。周家倒是定時就會送東西和銀錢過來。
宋軍大敗蜀軍的消息傳入南唐。蜀國的滅亡讓南唐緊張了一段時間。如果不是珞雪始終讓月芽去棲霞寺打聽都城內的情況，怕是這緊張的情況都不會知道。但也隻是緊張一段時間而已。南唐之前就表示過臣服，此次隻是上表再次表達臣服之態罷了。
珞雪之前讓月芽去幫她定做的麵具。銀色的麵具包住了大半張臉，露出一雙眼睛和嘴。從此，珞雪整日都戴著麵具生活。連月芽都沒有再見過她完成的臉龐。
幾個月的時間，珞雪已經把周薇這具身體練到幾乎完美的狀態，肌肉纖細有力而又不明顯。
珞雪：可以離開了。
團子：“要帶上那個月芽麽？我覺得那個人挺好的。”
珞雪沒有答話，晚上收拾好東西後，悄悄拍醒了月芽。
“小姐！”月芽迷迷糊糊的醒過來，“啊，您怎麽穿成這樣？”
“噓！”珞雪示意月芽降低音量。“月芽，我要離開了。你想回周府還是跟我走？”
月芽剛要開口，珞雪立刻用手勢打斷，然後繼續對月芽道：“跟我走，以後可能再也不會回來。你可能回再無法與親人相見。所以你要考慮清楚，是否真的要與我一起吃苦。”
月芽這次沒有著急表明態度，看著珞雪小聲說：“小姐，月芽既然已經決定跟隨小姐，那就再不會離開背叛小姐。除非小姐丟下月芽，否則月芽此生都是小姐的人。”
“你要回家一趟再見見家人麽？”
月芽低頭想了一下，“不必了。我之前已經擺脫翠兒幫我把積攢的銀錢都送給母親了。弟弟現在也大了，已經可以做工養活家裏。我回去也幫不了他們再多。我現在就收拾東西跟小姐離開。”
珞雪點頭，“以後在外麵叫我少爺。”
“小姐，這是為何？”
“外出方便。記住了，以後都要叫我少爺。”
“喔，奴婢知道了。”
“那還不去收拾東西。”
“是，女婢這就去。”
珞雪著看月芽收拾了一個包裹，然後帶著月芽向無人注意的角門走。角門處的比丘尼已經睡著了。此時，但凡有個大一點的聲音，這比丘尼都可能會驚醒。珞雪看了月芽一眼，月芽小心翼翼的跟在珞雪身後，盡量不發出半點聲音。
比丘尼為什麽睡得這麽及時？那當然是珞雪用精神力把人刺暈的。
出門，在山下的民居買了一匹馬。帶著月芽向江寧城的方向進發。
月芽奇怪的看了一眼珞雪，最後什麽也沒有說。天亮前，兩人一騎到達了江寧城。跟在排隊進城的百姓後麵一起進了江寧城。
“月芽，你去跟家人告別吧。”
“小，不對，公子，您不要月芽了麽？”
“我去買些東西，兩個時辰後回來接你。”
“公子，您可千萬來接奴婢。”
“嗯，我一定來。”
放下月芽，珞雪掉轉馬頭離開。然後去了成衣鋪和鐵匠鋪。她身上的男裝是自己偷偷改的，做得相當不怎麽樣。在成衣鋪買了幾套衣服，直接換了一身鴉青色的武者長衫。買了一把趁手的兵器，珞雪悠閑的在酒家吃了一頓。至於她騎來的馬，早就在離開月芽家後就被她賣掉了。
逛了一圈，還有將近一個時辰才到與月芽約定的時間，珞雪已經回到月芽家所在的巷子。這條巷子裏大多居住的是周家的世仆。珞雪現在的臉上沒有絲毫疤痕，自然也就沒有帶那個覆蓋了大半張臉的麵具。不過珞雪還是利用化妝品改變過她現在容貌的。說來這些化妝品還是月芽從周家帶給她的。可能是怕她覺得疤痕難看，想幫她掩蓋一下吧。
周家和月芽絕對不會想到，珞雪治好了臉上的疤痕。從一開始，麵具就不是為了遮掩傷疤。
現在珞雪如一個普通人一樣走入巷口的茶棚。之後看到的是帶著不少人回到這邊的月芽。月芽終究還是選擇了周家。
團子：“為什麽？”
珞雪：周薔是周家的驕傲，可是周父依然讓周母在周薔身邊安插了自己的人。就算周薇毀了容貌，很大可能不會再給周家帶來利益，可習慣了掌控一切的周家，怎麽會放任不管？
團子：“可是月芽她一直都很好啊？”
珞雪：周母讓月芽跟過來，除了其他大丫鬟不願意跟著一個毀了容貌的主子，還有就是月芽是周母的人。不然為何派來的婆子隻是粗使的，連個管是媽媽都沒有派過來？
團子：“珞雪，你從一開始就知道月芽有問題？”
珞雪：不知道。所以才試探她。這不就試出來了。起初我並沒有懷疑月芽，但是月芽說的理由在我看來並不能成為她死心塌地跟隨我的理由。前世月芽也跟隨周薇進宮侍候。雖然從來沒有露出破綻，對周薇也一直是盡心盡力，但我就是覺得這丫頭的衷心來得有些莫名其妙。
團子：“她不是說是母親生病，周薇提拔她後，多了月錢才治好了母親麽？”
珞雪：那如果是周薇提拔月芽後，周母拿了更多錢給月芽，收買月芽呢？你覺得月芽會更加感謝誰？還有，周薇為何就突然會路過下人的住處？月芽也好，竺語也好，都是被周薔和周薇自己選到身邊的人。
團子：“周母為何這麽做？明明是周薔和周薇的母親。”
珞雪：不知道啊。可能是覺得自己雖然安排了人跟在女兒身邊，但並不會害自己的女兒，隻是想方便了解女兒們的情況吧。我來了，這樣的安排不方便我行事，所以才會發現。否則，月芽也不會背叛，就如周薇前世的時候一樣。
月芽安排人藏好，然後自己等在巷子口。珞雪給了茶錢，轉身離開。從始至終，月芽都沒有看到。
珞雪並沒有直接出城，雖然戰火早晚會燒到這裏，但她本來就沒有現在就離開江寧的打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