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章 工具人

  過了一會兒，除了開頭的詭異陣勢外，無論孫夫人唱多少遍招魂歌，煉丹爐都沒有絲毫反應。


  “怎麽會沒用？毒妃用它重生了兩次，我這次還得到了遺物，就算魂魄不全，也不至於毫無反應？”


  孫夫人有些暴躁，轉頭看向玉無瑕，一掌過來解除了禁言術，惡狠狠道：“說，是不是你們做了什麽手腳？”


  元嬰真君的威壓讓玉無瑕渾身動彈不得，她心下直呼冤枉，連忙道：“孫前輩，如果您是用毒妃所說的方法，肯定是不行了，因為那是九幽殘卷，上麵遺留的力量隻能用三次。”


  “三次？”孫夫人氣急，“那毒妃竟然騙我！”


  “她沒有騙你，這裏麵很複雜，孫前輩，您能告訴我您想要複活的到底是誰嗎？”玉無瑕急切道，“隻要有魂魄、身軀和眷戀之物，也是可以慢慢蘊養出來的。”


  “我想要讓誰重生，你們還猜不到嗎？”孫夫人就是看不慣玉無瑕，冷冷道，“姐姐死的時候萬念俱灰，心神俱滅，就連身體也沒留下，我這些年好不容易才收集了她的一絲殘魂，我若是能用蘊養的法子，何必與毒妃合謀。”


  “況且，我要的是姐姐的真靈歸來，而不是一個隻有殘魂失去了記憶的另外的生靈。”孫夫人微微仰著下巴，對玉無瑕道，“你明白這種感受嗎？”


  玉無瑕點頭：“我明白。”


  “你能明白？”孫夫人悵然道，“連秦歌都懷疑是我殺了她，你們隻知道我因為嫉恨她奪走了我的未婚夫用各種手段陷害她，卻不知道我後來和她成了好姐妹，將孩子指腹為婚，可惜她嫁了個沒用的男人，被秦家給害了。”


  “被秦家給害了？”玉無瑕豎起耳朵，裏麵好像有故事。


  “小孩子家家不要瞎打聽，否則都不知道怎麽死。”孫夫人回憶著昔日的美好，越發惱怒，手中真氣衝天，她要砸了這個煉丹爐。


  “誒誒，夫人，別急，你為她做了這麽多，如今就差最後一步，可不能功虧一簣。”孫家主趕緊攔著妻子，對玉無瑕幾個道，“你們好像知道很多毒妃重生的事，快來幫忙試一試。”


  “我們？”


  玉無瑕心裏沒底，她從來沒幹過這種事。並且她們本來到這個世界是查案的，結果中間屢屢發生變故，現在居然要救人了。


  “二哥，就招魂吧，如果我們真能將秦真人的母親複活，那才是真正還了他的恩情。”張秋月到底是兩世為人，比應無恙和楚岸要通人情世故，已經明白了前因後果。


  她說著扯開蒙在眼上的綢布，不顧受傷的眼睛，強撐開天眼，一束金光射到了煉丹爐，金光散開掃描了好一會兒後她閉上了眼睛。


  “前輩用了很多塑身的天材地寶，殘魂已經進入，那截手指和香包也都化作了死者最後的因果附著了上去，隻需要喚醒殘魂的意識，還有一線希望。”


  “那要如何喚醒？”孫夫人聞言驚喜。


  張秋月對玉無瑕道：“二哥，你還記得那個香包上有什麽特殊的花紋嗎？”


  “有，但是我不知道那是什麽意思。”玉無瑕在凝脂山取回香包後就將香包的模樣用神識深深記在了腦海裏，立刻用靈力畫了出來。


  孫夫人仔細看，立刻認出那是好友親自刺繡的香包，悲憤道：“他們竟然用這個香包裝了她的手指，當真可惡至極，等我化神定要去討個說法！”


  “前輩知道這個香包那就太好了，這大概是她死前最眷戀之物。”張秋月道，“那符文是什麽意思？”


  孫夫人歎息一聲，讓玉無瑕收了靈力，她重新飛身而起，撫摸著那張毒妃給九幽殘卷，緩緩念出了一首詞：“問世間情為何物，直教人生死相許天南地北雙飛客，老翅幾回寒暑，歡樂趣，離別苦，就中更有癡兒女。”


  孫家主聞言飛到了她身邊，溫柔握著夫人的手，與她一起念出了接下來的句子。


  “君應有語：

  渺萬裏層雲，千山暮雪，隻影向誰去？


  橫汾路，寂寞當年簫鼓，荒煙依舊平楚。


  招魂楚些何嗟及，山鬼暗啼風雨。


  天也妒，未信與，鶯兒燕子俱黃土。


  千秋萬古，為留待騷人，狂歌痛飲，來訪雁丘處。”


  一首《雁丘詞》緩緩在大殿中回蕩，由一對道侶念來更有一種深情不悔海枯石爛的堅定和嗟歎。


  若現在不是在招魂，該是多麽動人的場景啊！

  玉無瑕突然覺得心口有些發悶，這本該是死者的眷念，卻由旁人完成了，多麽諷刺。


  “榴榴，醜八怪，我好像聞到了地獄的氣息。”一隻白首黑貓憑空出現，優雅在空中漫步，回頭猛地驚叫起來，“啊啊啊啊，這位公子，我要和你生小天狗！”


  玉無瑕一把按住它的嘴，讓它安靜：“閉嘴，死兔子，那邊在招魂呢。”


  出來的正是玉無瑕在月族大陸收下的天狗瑤兔，當它發現眼前的美公子是主人的時候頓時沒了興趣，對其他幾個人齜牙咧嘴，自顧自飛到了煉丹爐旁，探頭往爐裏看。


  孫家夫婦發現了異常，皺眉看過來。


  玉無瑕點頭，讓他們繼續，她相信瑤兔不會無緣無故蘇醒。


  果然，瑤兔在煉丹爐周圍看了看之後就猛地化作一隻三頭地獄惡犬的模樣，張開血盆大口，對著煉丹爐裏咆哮。


  整個大殿隨著它的咆哮聲不斷震動，狂風四起，煉丹爐中真火亂竄，似乎有什麽東西要跳出來。


  “愚蠢的人修，愚蠢的主人，沒有黃泉冊的印記也敢用此法招魂，要不是本尊，你們就等著到九幽地獄去做客吧。”


  瑤兔得意洋洋，揚天長嘯，一躍跳進了煉丹爐，張嘴咬住了從九幽地獄通道伸過來的鬼爪，幾腳踢了回去，堵住了通道。


  就在這時，煉丹爐裏猛地跳出了一個身影，在空中不斷旋轉，孫夫人連忙扔出一件法衣給對方披上，任由其緩緩落下，慢慢睜開了眼睛。


  那雙眼睛純粹，猶如初生的嬰孩，好奇看著四周的一切。


  “姐姐，你終於複活了！”孫夫人立刻迎上去，然而卻被對方躲開了。


  “蘇雅姐姐？”孫家主發現了對方根本不認識他們，難道招魂失敗了？

  瑤兔此時又變成了狸貓狀，伏在玉無瑕肩膀上，鄙視看著孫家夫婦：“虧得還是元嬰真君，連這個都不知道。你們硬將九幽重組的亡魂喚回，除了些許眷念，她就是一個完全新生的靈魂。你們人類總喜歡為了一己私念肆意擾亂天道秩序，簡直作死。”


  “對了，主人，你又在這裏幹什麽？”瑤兔眯了迷眼睛，“不會是被他們抓來當祭品的吧？”


  玉無瑕搖頭，回顧他們幾個在夢澤大世界的經曆，有些茫然：“我們大概是見證者吧。”


  “旁觀者。”應無恙道。


  楚岸沉默。


  張秋月此時還沉浸在剛才孫家夫婦一同吟唱《雁丘詞》的情景，心裏有些酸酸的，道：“我們好像隻是工具人。”


  “嗬，浪費時間！”鈴蘭吊墜裏的雪劍尊元嬰化身不屑，又給玉無瑕記了一筆，什麽亂七八糟事都要去湊一腳，害他根本不能專心化神，簡直作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