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五章 理不清的糾葛（4000字）

  “牧澤兩分！”秋水韻軟軟糯糯、雀躍的聲音響應的格外及時。


  秦度望向她的眼神仿佛古代閨閣裏的少女那般幽怨，秋水韻吐了吐櫻色的舌頭，不好意思的笑了笑。


  牧澤微微一笑，若不是手扶著腰，就顯得雲淡風輕了。


  空中換手上籃和後仰式跳投，這兩種方式都需要很好的腰力，但對於現在沒怎麽鍛煉身體的牧澤而言，容易閃著腰。


  “繼續？”秦度似乎略有深意的望了牧澤的腰一眼。


  牧澤嗯了一聲，點了點頭。


  這次依舊是牧澤的拿球權，接過秦度傳來的球，牧澤照樣悠悠的運著球。


  牧澤並沒有絲毫沾沾自喜的神色，秦度沒那麽容易對付，如果他拿出就像是平常穩紮穩打的那股氣勢，或者像是那場比賽的拚搏勁，自己若是想要勝利，並不現實。


  隻要失誤一下，沒進到一個球，失去拿球權的自己便意味著失敗。


  但牧澤的目標並沒有放在勝利上，得到他的認可而已，那麽牧澤覺得自己的表現已經足夠了。


  牧澤的眉宇之間開始鬆懈起來，見狀，秦度的眼神凜冽起來，唇角昔日如沐春風的笑容，逐漸料峭，微冷。


  牧澤輕輕呼出一口氣，運球的速度倏然加快，身軀陡然掠出。


  秦度的身影擋在眼前，牧澤左右手來回運球，身體左晃右移。


  秦度卻沒有嚐試伸手斷球的意思，隻是不停調整角度步伐，確保盯住整個人，牧澤便開始左手單手運球。


  當牧澤頭突然向上一抬，右手快速靠近運球的左手時，看上去很像是過不了人而被迫投籃的樣子，秦度似乎下意識的抬高手腕，重心一時向上浮起。


  而牧澤隻是佯裝投籃的樣子，左右手交錯開，依舊是左手運球，換成右手運球，勁直朝著右方疾射而去。


  帶球上籃的牧澤以為穩操勝券，右手持球向上伸展，籃球脫離手掌時。


  啪的一聲！籃球被秦度拍落到後方界內。


  落地後，牧澤恍了一下神，身體有瞬間的凝滯。


  這次是秦度的拿球權，拿到球的秦度並沒有立即進攻的意思，而是身子側對牧澤，右手運著球。


  他嘴角浮現一絲溫煦的笑意，道：“你鬆懈了一些，以為我會趕不上，如果是這樣的話，我不覺得接下來你會再得到一分。”


  “要是再得一分呢？”牧澤的語氣很是平靜。


  他躬身屈膝，現在變成了他是防禦的一方。


  “那麽我可以讓你得到一個替補的位置。”秦度的聲音仍自那麽溫和。


  牧澤眯起眼睛，這話的意思是自己即使再得一分也不過是替補嗎？


  牧澤輕輕一笑，道：“那麽來吧。”


  話畢，秦度的身影如離弦的箭激射出去，牧澤緊隨其後。


  接下來的情形似乎驗證了牧澤一開始的猜想，得到球的秦度氣勢如虹，一連拿下三分。


  在秦度更甚一籌的彈射力之下，牧澤要想截斷他上籃的球實在困難。


  控球技巧與自己相差無幾，假動作、過人技術也掌握的很是嫻熟，牧澤的表情一直都很凝重。


  在一旁作為觀眾的秋水韻，皺了皺巧鼻，眼神不滿地看著自己的表哥，沒有出聲，怕驚擾到認真的兩人，隻是默默在心裏為牧澤加油。


  牧澤發球給秦度之後，認真的注視著這個強敵，比起防禦他更善於進攻，這一點想必對於秦度也是。


  自己是因為鬆懈了的緣故被他抓到了機會，那麽秦度呢？這個在自己眼中屬於厲害而不是完美的人？

  牧澤能察覺到自己的呼吸開始急促起來，而秦度的呼吸依舊均勻，比起自己好上太多，這便是經常鍛煉的緣故吧？

  但牧澤並沒有什麽後悔的心情，因為，每一個選擇都是自己決定的，選擇的那一刻他就有為此負擔後果的預想。


  大概會這樣輸下去？牧澤的眉宇之間愈發認真。


  秦度的身影霎時飛掠出去，靈動如脫兔，牧澤緊隨其後，腰腹用力，腳步一蹬，使勁揮動自己的右手，然而似乎並沒有能觸碰到，籃球勁直飛向籃框。


  哐當——


  籃球卻碰撞籃框彈射出去。


  牧澤看著手指，剛才指尖有擦碰到的感覺。


  走到三分線外，牧澤的呼吸愈加急促起來，約定過的不搶籃板，現在是自己的拿球權了。


  接過秦度發來的球，牧澤先是調整呼吸，每一個球，無論是進攻還是防禦，始終維持隨時都能爆發的狀態。


  若是這個球進不了的話，體力的差距，加上——牧澤齜著牙，揉了揉腰，接下來估計就是一麵倒的局麵。


  牧澤運球速度開始加快起來，這是進攻的節奏，秦度攤開手，躬身屈膝，蓄勢待發的樣子。


  牧澤俯身衝去，運球的聲音愈加快速，就在秦度的身影擋在麵前的時候，牧澤快速轉身運球，身體沒有絲毫凝滯的朝著籃板跑去。


  秦度卻如跗骨之蛆，始終貼在牧澤前進的方向，當牧澤覺得投籃距離差不多的時候，向後一撤步，身子稍向後傾斜，手臂伸直，選擇跳投。


  秦度同樣跳躍，指尖距離牧澤投出的籃球隻有纖毫，意味著沒能擦碰到。


  “平了！”秋水韻的軟糯聲音抑製不住的愉悅。


  牧澤的氣息粗重起來，現在應該算是加入了吧？雖然隻是一個替補。


  牧澤如繃成一根筆直弓弦的神經頓時鬆懈下來，見狀，秦度想了一下，對著秋水韻道：“秋水，口渴了可以去買水嗎？”


  秋水韻立即搖頭，撅了噘嘴，語氣不滿，“我還想看接下來你是怎樣輸的呢！”


  秦度的幽怨眼神似乎在——你怎麽能這樣。


  秋水韻卷翹的睫毛上下撲閃，眨了眨眼睛，熟視無睹的樣子。


  牧澤捏了捏嗓子，聲音帶著一些幹澀的意味，“那麽先休息一下，我也想喝水。”


  “欸——”秋水韻頓時手足無措的擺擺手道：“那麽我去買就好了，你們休息吧！”


  完，不等兩人話，邁開碎步跑著離開。


  這番顯而易見的差別對待，秦度仿若褪了色的動漫人物。


  牧澤望著秋水韻的身影消失在眼簾中，便疑惑的問道：“你有話想？”


  秦度點點頭，躬身拿起籃球，唇角浮現一抹溫煦笑容，道：“就算是平了吧！”


  牧澤嘴唇微動，秦度接著道：“再打下去恐怕我就勝之不武了。”


  牧澤下意識的揉揉腰，便沒有了反駁。


  “沒想到你竟然會報名這場比賽，老實我也有些吃驚。”秦度俊朗麵容棱角分明，語氣卻如往昔那般溫和，牧澤沒有讀出什麽吃驚的意味。


  “所以你要找我比試？試探一下？”牧澤語氣不確定的問道。


  秦度搖搖頭，唇角上揚的弧度充滿了自信，語氣也同樣如此，“我覺得這次有把握能拿到校內賽的冠軍，那麽你加入與否其實並不重要。”


  牧澤疑惑起來。


  “最近，顧喧好像一直在練投球，沒想到他竟然會對籃球感興趣，還通過秋水替他求情報名參賽，而且秋水竟然會選擇答應。”秦度這時候的臉上才有了些訝異。


  “嘛！秋水韻比較善良好話，沒能拒絕顧喧的請求也沒什麽好奇怪的吧？”牧澤撓了撓臉。


  “這可不一樣，秋水雖然好話，若是從我和顧喧做取舍的話，沒道理會選擇顧喧。”秦度的語氣很是篤定。


  “也對！畢竟你和秋水韻的關係要勝過顧喧。”牧澤點點頭表示認同。


  “關係？”秦度咀嚼這個詞，然後別有深意的望了牧澤一眼。


  牧澤下意識的推了一下鏡框。


  秦度微微一笑，道：“在他們看來或許是男女朋友，其實你知道她隻是我表妹的吧？”雖然是疑問句但那股確切感充斥其中。


  牧澤沉默下來，他隱隱感覺到秦度是因為秋水韻才選擇這場比試的，那麽是想要探究什麽嗎？


  “秋水很溫柔善良，所以我挺擔心她會被一些男生蒙騙。”秦度皺了皺眉頭，並不掩飾自己的擔憂。


  這樣的語氣很像是一位父親對女兒的憂慮，但這樣的話語給自己聽，意義何在？是想要自己遠離秋水韻嗎？牧澤皺了皺眉，保持沉默。


  見狀，秦度溫和一笑，道：“其實不止我這樣擔心，姑和姑父也是這樣，還叮囑我在學校裏要照顧好秋水，最好別讓那些別有用心的男生接觸她。”


  “所以我讓秋水不破我們之間的關係，有意讓他們誤會。其實我也算是沾了秋水的光，他們誤以為我和秋水是男女朋友，我也能少了很多煩惱，一舉——”


  秦度的拳頭依次豎起五指，道：“五得？”


  牧澤眉頭舒展開來，這番坦誠的話語很容易讓人放鬆下來。


  不過——


  牧澤驀然察覺到秦度得一直都是他們，他們怎樣怎樣，如何如何。很明顯沒有把自己包括進去。


  完他們，就該到自己了吧？牧澤抿起了唇。


  “那麽目測，不對，應該是牧澤同學。秋水答應顧喧的求情，你應該獻了一份力的吧？”


  牧澤想了一下，問道：“為什麽這麽？”


  “秋水似乎對你有些不同，那次飾品店的相遇，憑感覺就是你，還有帶你去桃花林，你們之間應該發生過什麽？”


  秦度沒有等待牧澤的回答，繼續道：“恩——應該是那場剛上高中時的事故？聽姑姑和姑父過這件事，不然以秋水對待普通男生的羞澀，你們可不了幾句話。”


  牧澤扶了一下眼鏡，而秦度依舊自顧自地道：“而且，那顧喧找秋水的時候，她似乎還在文學社……”


  秦度到文學社的時候，眼神有些古怪，似乎想起了某個在文學社的人，但牧澤並沒有注意到這一點兒。


  “她給我發消息的時候，顯示的也是在文學社的那段時間，既然這樣，原來你也是文學社的成員？”


  牧澤嗯了一聲，點點頭。


  “真是奇怪，那個…”秦度嘟噥的話語越來越聲，牧澤也沒有聽清楚他的什麽。


  牧澤想了一下，決定還是開誠布公，道：“那麽了這麽多，你的意思是什麽？”


  “我這麽多，你應該能聽出秋水對你不一樣。牧澤…同學！”秦度臉上布滿了凝重，語氣認真地問道：“我想要知道的是，你對秋水是什麽樣的？”


  牧澤沉默，自己對秋水韻？能是什麽樣的？

  若是以往，自己應該能直白出，隻是普通同學或者同一個社團的關係。


  然而，見到布中石因此才能完成的約定，其中欠秋水韻的人情。


  即使經過那次秋水韻所謂的重置關係的“狡猾”做法，這樣的人情，牧澤也默默記在心中，所以以教導籃球技術為由，竭力償還。


  還有那副似乎不得不收下的眼鏡，秋水韻想要的所謂的心意，在嚐試給予。


  這種糾葛似乎越來越理不清了。


  “或者你們現在是什麽關係？”秦度進一步追問。


  牧澤眼神迷茫起來，關係嗎？不是普通同學或者身處同一個社團的關係？


  但是就這樣的關係，秋水韻會隨便贈予一副666的眼鏡？然後還會經常談話或者有意注意一舉一動？

  她對自己是不同的，不同到會讓別人誤以為喜…喜歡自己，但其實隻不過是把自己當做——


  “牧澤？”秦度的語氣似乎有著逼問的意味了。


  牧澤垂下眼眸，但是這就意味著便是朋友了嗎？這樣成為的朋友…是虛假的吧？


  “我回來了，你們沒有趁我不在就比試完了吧？”秋水韻懷中抱著兩瓶水，碎步跑到兩人身邊。


  “你來的真不是時候，已經比完了哦？”秦度調侃道，但似乎還有其他的意思。


  “欸——”秋水韻撅了噘嘴，隨即眼神一亮，“牧澤贏了吧？”


  秦度像個深閨怨婦幽怨的注視著秋水韻。


  秋水韻遞給他一瓶水，嬌憨一笑。


  接過水的秦度頓時滿意的點了點頭，第一瓶水是先給自己的，也算慰藉了不斷受傷的心靈了，便道：“平了。”


  遞給牧澤另一瓶水的秋水韻纖細手指放在唇間，驚噫一聲，“原來可以打平嗎？這也是籃球和足球不一樣的規則嗎？”


  “大概…吧？”秦度撓了撓頭。


  “那麽牧澤報名成功了嗎？”秋水韻眼神希冀，雙手捧在心口。


  “成功了。”


  “首發？”秋水韻黑白分明的眼眸熠熠生輝。


  秦度打了哈哈，“替補。”


  “欸——為什麽隻是一個替補，牧澤可是很厲害的哦——”


  “呀！原因其實很多啦…”


  “什麽原因啊？”


  ……


  牧澤喝著水默默注視著他們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