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開學季(四)
牧澤對身邊的關係,會有一個非常明確甚至苛刻的認識。
朋友就是朋友,家人就是家人,妹妹就是妹妹,青梅竹馬就是青梅竹馬,至於戀人什麽的,大概…可能不適合他。
朋友什麽的,在牧澤看來,會是你心甘情願與之融洽交談,或許有著共同愛好,或是有什麽相似之處。
但無論怎樣,那是能讓自己感到輕鬆愉悅的關係,你想做我的朋友,我也願意做你的朋友,大概…就是這樣。
而家人……在人前我們或許都會有所矜持的一麵,無論是言語還是形象。
但在家人麵前,沒有這種顧忌,他們是了解我們作息規律、習慣愛好的人,但正是因為太過熟悉,反而是變得很少理會其心理變化,但人類並不會一成不變,除非你是個固執己見的頑固老者。
對此,便會產生這樣的想法,熟悉到陌生,差不多便是這種感覺吧!
而妹妹,牧澤之所以單獨把她獨立出來,是因為妹妹太了解自己了,無論是外在也好,內心也好,如果…如果不是妹妹就好了,有時候,牧澤也會這樣遐想。
而青梅竹馬,具體如何相識,牧澤已記不清,隻知道這是介於朋友之上,戀人之下的關係。
沒有戀人的愛慕,隻是單純的能隨意打鬧,自由談論,偶爾的心有靈犀,你知我所想,我也亦然,這就足夠,這已足夠。
推開文學社的木門,映入眼簾的是相談甚歡、對立而坐的兩人。
一位自然是蘇慕雪,靚麗黑發,姣好麵容,曼妙身姿,即使是穿著校服,在她身上也體現出和別人不一樣的特質。
她的嘴角帶著一抹淺笑,如清風徐來,柳條輕拂,令人賞心悅目。
另一位是——秋水韻,標準的鵝蛋臉,加上靈氣十足的眼睛,配上那略帶呆萌自己還不自知的表情,可愛什麽都隻是低配。
花容月貌,美如冠玉都不為過,她身上還散發著若清水芙蓉的氣質,給人莫名的憐惜之感。
“你是?”蘇慕雪麵容清冷,眼神疑惑的問道。
“嗯?怎麽會疑惑?”牧澤暗忖,不自覺的摸了摸眼鏡,才醒悟過來。
想要摘眼鏡,卻發現秋水韻還在,手裏的動作由摘變扶,毫無半點不自然。
秋水韻若點漆黑瞳裏閃過訝然,微紅著臉問道:“牧澤同學?有什麽事嗎?”
牧澤木然的道:“加入社團…”
“牧澤?你是牧澤!?”蘇慕雪清冷不複,臉上滿滿的驚詫,:“你這樣子?”
她起身走了過來,抱著手,環繞著牧澤,仔細打量端詳,嘴裏時不時的咂舌,有些感歎,有些震撼,也有些好奇。
秋水韻好奇茫然的注視著,有什麽奇怪的嗎?難道她知道什麽嘛?
“隻是一副黑框眼鏡可沒有能把人的形象差異體現的那麽深,你呆滯的眼神和木訥的麵容才是罪魁禍首吧?再加上一些略顯拘謹的舉止,嘖嘖嘖,完全就是比書呆子還書呆子嘛!”
她觀察完畢之後,站在牧澤麵前,得出這樣的結論。
“啊?”秋水韻歪著腦袋,眼裏的懵懂更深了些,和眼鏡…有關係嗎?
“我聽不懂你什麽,我就是這個樣子的。”牧澤轉過頭,不去看向她那似乎能洞察人心的眼神。
“欸?牧澤同學和慕雪姐姐認識嗎?”秋水韻呆萌的道。
“哼哼…”蘇慕雪冷笑,“可不是認識那麽簡單呐!”
“欸?是嗎?牧澤同學似乎在班上都沒有什麽話的朋友,沒想到會和慕雪姐姐認識呢…”完之後,秋水韻吃吃的笑,似乎很是為牧澤感到開心。
蘇慕雪若有所思的道:“你們是一個班的嗎?”
秋水韻點了點頭,:“嗯,對啊,今還要謝謝牧澤同學呢!”
蘇慕雪看了看牧澤,又看了看秋水韻,若無其事的問道:“哦?牧澤做了什麽了嗎?”
“隻是換一下座位而已,沒什麽…”牧澤木訥的解釋道。
“你這表情…真有意思。”蘇慕雪先是蹙眉,然後想到了什麽,眉目漸舒,輕笑著對秋水韻道:“秋水,幫我個忙。”
“欸?”
蘇慕雪拿出手機,交給秋水韻,然後挽著牧澤的手臂,擺出了剪刀手的姿勢。
秋水韻懵了,嘴微張,黑瞳微顫,表現得呆萌呆萌的,年級第一的蘇慕雪什麽時候和哪個男生那麽親密了?
牧澤有些不自在,頭微微傾斜,手臂上的溫軟觸感,加上沁入鼻尖的幽香都足以讓任何男生為之不自然。
見秋水韻遲遲沒有動作,蘇慕雪疑惑的問道:“秋水,快拍照啊!”
“欸?哦哦…”反應過來的秋水韻,手忙腳亂的操作手機。
見到秋水韻這般模樣,蘇慕雪好笑的道:“記得多拍幾張…”
“嗯嗯…”秋水韻認真的點點頭。
“哢哢哢…”
蘇慕雪又做了幾個pse,而牧澤隻是扭扭頭,聳聳肩,但眼神依舊呆滯,麵容依舊木訥。
蘇慕雪看著手機屏幕上的照片,“怪不得你會沒什麽朋友?這麽刻意的隱藏自己,恐怕你也不會主動和其他人話吧?”
牧澤沉默不語,蘇慕雪見狀,有些惱怒,道:“真像個和父母鬧別扭的屁孩。”
牧澤嘴微張,這形容…從某一個方麵來似乎挺貼切的,他就像是鬧別扭,不過不是和父母。
蘇慕雪把一張準備好的入社申請表甩給他,“寫完之後,放到桌子上,下午放學之後,進行社團活動。”
然後,拉著秋水韻道:“走吧!先去吃飯。”
“欸?不和牧澤同學一起嗎?”
蘇慕雪意味深長的看了牧澤一眼,淡淡的道:“他可不會和我們一起。”
完,兩人手拉著手離開了。
牧澤臉上帶著一抹笑意,有幾分苦澀,幾分真心和幾分欣慰。
……
寵辱不驚,閑看庭前花開花落。去留無意,漫隨外雲卷雲舒。
這是牧澤所追求的境界,但是既然是追求,那麽自然是沒有達到,距離此,恍若咫尺,卻又遠在涯。
也許,等他卸下身上的重重束縛,他便能觸到門徑。
但這一步…如何邁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