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章 誰勝?誰負?
這麽一聲出來,帝曜微微笑了,趙太後眉頭再次皺了,鳳傾顏好奇了,趙丞相等人懵了。
來人是一名盔甲老人,盔甲老人頭發雖已花白,但臉上卻是紅光滿麵,大步流星的模樣看起來格外老當益壯。
趙丞相反應過來,是既驚訝又惱怒,沒等盔甲老人如何,便上前拽住了盔甲老人胳膊,低喝道:“老八,你到底搞什麽鬼,不是讓你在宮外靜等太後之命麽?你跑來這裏做什麽?竟然還說如此大逆不道的話。”
“哈哈,大逆不道?四哥這話倒是稀奇,論大逆不道,我哪能比得過我們的太後娘娘,她做的事,那才叫大逆不道吧!”盔甲老人聞言,大笑了兩聲,聲音洪亮,中氣十足,甚至還轉頭問了趙太後一句,“對吧,我們的太後娘娘?”
趙太後皺著眉,沒回答,趙丞相更驚更怒,甚至不敢置信,“老八,你放肆,你是不是瘋了你?”
“哈哈,瘋了?老八我年紀雖說已不輕,但跟瘋還真沾不上邊,哪怕太後娘娘曾經因為不得以的原因砍了自己的親二叔,砍了我二哥,我也沒瘋過,我正常著呢,四哥這話又稀奇了吧。”再度大笑了兩聲,盔甲老人之後便沒再顧趙丞相,走如風、行如雷的到了帝曜案幾前,單膝跪了下來,“老臣救駕來遲,皇上可還安好?”
“太後要朕給機會,朕自然還尚且沒事,風南的江山也還如舊,八舅爺來得正是時候。”帝曜起身伸手拖起了盔甲老人,兩人相視而笑,就如同多年的親人一般,和諧到令眾人感覺自己接受不能,尤其是趙丞相,抖著手指著盔甲老人,驚怒得已經吐不出一句話。
是了。
盔甲老人。
這個盔甲老人,便是趙家老八,趙丞相的親弟弟,趙太後的親八叔,唯一一個在趙太後沒勢力之時憑自身本事成為將軍的人,現駐守邊城,現今的老將軍之一的——趙莫山。
這次逼宮,趙莫山也有參與,也是趙莫山領頭帶著一幹將軍一幹士兵,把帝曜宮外從各方趕來的兵馬,盡數捉拿,可趙莫山此時此刻明顯是要反叛,這就太奇怪了點,要說是為了自己已故的二哥報仇雪恨嗎?別扯淡了,趙莫山從小到大都跟自己二哥不和,巴不得對方死掉呢,既然如此,趙莫山這般做究竟又是為了什麽?
眾人無法理解。
趙太後看了兩人好半會兒,見得趙丞相驚怒交集,在兩人的和諧下氣得都快翻白眼了,終是起身直視向帝曜,“皇上的依仗就是這個麽?怕是要讓皇上失望了,就算他的兵馬不尊軍令,隻聽他一人之命,但單論他一人,單論他一人的兵馬,可沒什麽作為,隻能是垂死掙紮罷了。”
帝曜轉眸迎向趙太後,定看著她,眸光漸深,“垂死掙紮?太後真覺得是這樣?”
趙太後淡笑道:“皇上這招空城計可不好使,虛張聲勢誰不會,你覺得哀家會信?”
一個人背叛她,也就罷了,她不信所有人都會背叛她,而且兵符在她身上,就算那些將軍背叛,她兵符一出那些士兵也得聽命,除非,她的兵馬通通被剿滅了或者被捉拿了,否則,沒人能跟她這樣硬抗。
當然,他可以動用奇術,不過想來他不到萬不得已是不會動用的。
如趙丞相所言,她,終究是他的‘親生母後’,若想用奇術殺她,早殺了,何必等到現在?
“哀家還是那句話,哀家既然是你母後,做為母後,自然會給你機會,你如果自行讓位於雲寒,哀家保你一世康寧。”
“哈哈,趙靜儀啊趙靜儀,你真是信心十足啊,你以為我前來,會沒有半點安排?專門就是來送死的?”趙莫山哈哈大笑,看著趙太後道:“你當你八叔傻呢你?”
趙太後這次眉頭又一次皺了起來,她忽然有種不太好的預感,“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意思,不過我覺得你還是派人出去看看為妙。”
趙莫山此話一出,趙太後的預感更加不好,回頭便對陳嬤嬤使了一個眼色,陳嬤嬤當下出了殿,待陳嬤嬤回來時,比看見趙莫山反叛,臉色還要來得難看,“娘娘,宮外,宮外不是我們的人。”
說完這句話,臉色愈發難看起來,而其餘人臉色自然也不會多好,哪怕他們一直沒怎麽開過口,也沒有說什麽話逼迫帝曜,至少這次逼宮沒說過,但他們怎麽都是趙太後的人,趙太後若敗北,他們肯定不會安然無恙。
“這到底怎麽一回事?”一大臣忍不住問了出來,這也是眾多大臣的疑問,先是趙莫山毫無預兆、無緣無故的反叛,後是宮外的兵馬突然悄無聲息的成了陌生人,他們實在接受不能,明明應該是一邊倒的局麵不是嗎?明明應該是他們勝利的不是嗎?明明結果毫無懸念的不是嗎?
可……現在怎麽換做他們成了甕中之鱉?
這……究竟是怎麽個狀況?
“林碩和許尤呢?”趙太後問陳嬤嬤,當時為了以防萬一,圍殿之前,林碩和許尤被她派去了宮外,隻等她的命令,就會帶兵衝入皇宮。
至於派林碩這個反叛帝曜暗中投靠她的人去監督大軍,其一是為了試探他,其二林碩辦事確實牢靠。
不過趙莫山的事,如果是個意外,意外沒發現,放趙莫山進來,也是因為看著是自己人才會放行。
那麽,這軍隊通通不見了的事算什麽?怎會沒有一點風聲傳出?
陳嬤嬤搖頭,不知道,她去後,走了不遠,便看到大道上屹立著一群不認識的人,一眼望不到頭,就連領頭的將軍,她都沒見過。
“娘娘,老奴想我們的人可能已經……”
已經什麽,陳嬤嬤不用說,趙太後也能明白,但她不敢相信這麽多人會一下子就不見了,即便是打起來,兩軍交戰,總會有點響動吧?而且這個響動應該不小才對,可為何沒一個人來稟告?她的那些現在還守在宮門口的侍衛,都聾了嗎?瞎了嗎?
“趙靜儀,你應該還記得我風南開國先祖的傳聞吧。”帝曜突然出聲道,這次,如趙莫山一樣,沒再稱呼她為太後,趙太後聞言,眉梢也是一挑,視線轉瞬回到了帝曜身上,帝曜走到她身前,凝視著她,眸光冷冽的寧靜,“傳聞,開國先祖喜花草樹木,便讓人栽種得風南宮中到處都是,甚至連進宮門大道也跟別國不一樣,沿路幾乎近百裏,也全是常青的樹木,後,每代風南皇帝也因顧及開國先祖的喜好,不單沒砍伐,反而隨之。”
“實則,除去每代帝王沒人知道,其實開國先祖種植這些草花樹木,並非喜好,而是因為,早年去大漠的一場意外,意外發現了一種花,一種很奇異的花,這種花跟任何樹木放到一起,都會產生一種很淡,淡到微不可聞的香味,任何有生命的聞過之後,不出一天便會悄然陷入昏迷,若是研磨成粉,撒在樹木上,奇效更佳,時限更短,四個時辰,足以。”
“正好,即便這種隻能生長在大漠的奇花,在大漠也十分罕見,但這麽多年以來每代帝王的珍藏也不少。”
大漠奇花?
粉末?
鳳傾顏聽到這裏,第一時間就想起了那一長排的樹木,敢情搞半天不是種著玩的?人家開國先祖也沒綠化癖?
趙太後也明白了,徹底的明白了,不是他們背叛了她,也不是帝曜動用了自己所會的奇術,而是從一開始風南的開國先祖就為他的子孫留下了絕對的後路,絕對的底牌,隻要有人進攻風南皇宮,隻要有人通過進入皇宮的必經之地,隻要有那種粉末存在,他的子孫就將立於不敗之地,能輕而易舉的不戰而勝。
趙太後能說什麽?
隻能說,帝家人都是一群混蛋。
“你現在有兩個選擇,一是散兵留在宮中安享晚年,二是用這些宮中的兵馬,還在的兵馬,跟朕一拚。”
一拚?
笑話了。
絕對的笑話了。
不談那種粉末,就單論宮外的那些屬於帝曜的兵馬,她哪怕在宮中拚贏了,最後還是一隻甕中捉鱉。
計。
全都是計。
全都是詭計。
詭計啊。
陷阱啊。
“好好好。”
趙太後看著帝曜,看著這個眼前如那個人一般生得驚豔天下的男子,驀然仰頭大笑起來,連番就說了三個好字。
這一刻,她完完全全的清楚了,這麽久以來的分庭抗禮,甚至是僵持不下,固然有琅邪的原因在,但更多的是一個計,從一開始,從最初,從帝曜隱忍不發暗中奪回大半權利開始,這個計,已經設好,為取她信以為真,其中真真假假參合,虛虛實實交錯,為的就是她來逼宮,隻要她來逼宮,隻要她聚集全部兵馬,她就輸了。
如此長久的布局。
如此龐大的布局。
染了滿地鮮血,堆了一地骸骨,用時這麽多年,說是驚天地泣鬼神也不為過,心機之深,深到駭人。
她認栽。
她趙靜儀這次認栽了。
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