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5章 誰該跪搓衣板?
“你別以為你不說話,老娘就不知道,你騙了我對不對?你去東梁國根本就不是單單為了陪我對不對?你是為了手繩對不對?”見他不語,鳳傾顏當下吐出一連竄的話,眼底的色彩貌似跟著明亮了些,如同一個小火球。
帝曜看了她半許,沒有回答,轉而目光掠過了她懷中抱著的東西,“你抱著個搓衣板做什麽?”
“廢話,當然是讓你跪。”鳳傾顏憤懣道:“帝曜,我告訴你,這次別想那麽輕鬆的過關,你就算老實交代,老實認錯,也必須跪一個時辰,不,三個時辰。”
隨口又咬了咬牙,“這是你欺騙老娘的懲罰。”
跪?
搓衣板?
嘴角抽了抽,帝曜視線再度轉到鳳姑娘臉上,已然有些怪異,完全是在看怪物的眼神。
福公公等人在一邊不斷的擦汗,雖說早知道鳳姑娘打算,卻以為她會意思意思就成了,可讓皇上跪三個時辰,開什麽玩笑啊。
“看什麽看,老娘今天就把話撂這兒了,要麽跪,要麽老娘再也不理你了。”說是再也不理,其實頂多不理他一個月,反正要給他點教訓。
帝曜沉默半晌,出聲問:“可要聽解釋?”
“不要。”她很清楚,十分之清楚,不需要解釋。
“可要聽解釋?”帝曜起身,走近看她。
“都說不聽了。”鳳傾顏不耐道:“我說你到底跪不跪?”
“真不聽?”帝曜不答,卻走得愈近,呼吸幾乎快要噴灑到她麵頰上。
她抱著搓衣板後退一步,堅定道:“不聽。”
“真不聽?”鳳眸輕眯,浮過一絲促狹的光,不灼人,卻讓鳳傾顏覺得渾身有點毛。
見他愈來愈近,鳳傾顏不斷後退中,直到退無可退,終於忍不住伸手抵上他胸膛,梗喉道:“解釋就解釋,你貼那麽近搞毛。”
鳳姑娘,你的決心呢?
說好的決心呢?
眾人無語。
帝曜心中莞爾,看著她,眼底多了份暗隱的笑,表情卻很平靜,令人看不出思緒,緩緩道:“朕的解釋就是,朕不允許你給人親手做東西,尤其是朕不喜歡的人。”
鳳傾顏瞪大眼睛,尼瑪,這叫解釋?耍她吧?
鳳傾顏怒,“小心眼,霸道。”
帝曜聞言,驀然輕哼,“朕就是小心眼,朕就是霸道,難道你不是?朕親手給別的女人做東西,你會舒服?會不想拿回來?”
“我不會。”
“你不會?你敢說你不會?”
“我……”
想繼續反駁,可迎著他的視線,她一時間啞口了,貌似……會。
“這不就結了,你不會,朕自然也不會,你說,朕有什麽錯?”
“這……”麵對他的質問,鳳傾顏再度語塞,氣勢不由的低落了一分。
“至於朕騙你,那是顧忌你的感受才會如此,你覺得朕有錯?”帝曜再問,鳳傾顏的氣勢再低。
“還有,你今天是去買東西麽?怕不是吧,你不一樣隱瞞了朕,朕有說什麽麽?有問什麽麽?既然朕都沒說什麽,你有什麽可計較的?”
事實是,他還沒來得及的問,便被鳳姑娘搶先了一步。
當然,帝曜不會傻到這麽說,見得鳳姑娘怔忪,他乘勝追擊,再逼近一步,這一步,低眸間,已離鳳姑娘臉頰,唯有幾毫米,“你說,究竟誰該給誰交代?誰該跪搓衣板?”
“我,我……”我了半天,鳳傾顏也沒我出個所以然,最後囁嚅了半會兒,頭低了下去,“我是撒了謊,我是瞞了你,可我,我還不是為了你,我是為了給你報仇和以後好幫你忙,這才會約他,我怕告訴你,會出現意外來著,所以……”
果然。
鳳姑娘的決心在皇上麵前一般都會很快死掉。
眾人歎息。
帝曜聽到始末,心卻漸暖,他早知道她不是那種人,他早知道她對他的感情不會有假,所以當時心裏雖不舒坦,卻從未懷疑過她,但現在可不能這麽說,他可不想跪什麽搓衣板,正待再開口……
“娘親——”一聲長喚忽而掠過,一道身形從外麵跑了進來,小朵和小圓子似乎想抓他,卻沒抓得住,很快便到了鳳傾顏身前,然後一把抱住了她,用腦袋使勁的噌著,噌的地方還是……
嗖。
空氣中的溫度猛然下降,就在當會兒,眾人還沒反應過來,一道身影來得快,去得更快,呈現飛一般的速度,從窗口飛了出去,發出一陣沉悶的響聲和痛叫,然後沒了聲息。
鳳傾顏呆了片刻,蹭蹭的跑上前一看,這位從第一次見就一直對她喊娘親的少年,已經昏迷。
“你下手……太重了。”
說了一句,見得帝曜眼神,鳳傾顏又吞了回去,頓了頓,抱著還沒放下的搓衣板返了回去,給帝曜解釋後,這才扯了扯他衣角道:“曜曜,我們讓他留下好不好?”
帝曜沒答,轉而看了一眼她懷中,“你還抱著這東西做什麽?還準備讓朕跪?”
鳳傾顏瞅瞅,內流滿麵,明明是興師問罪啊,怎麽到最後就變成了自我認罪?
她忽感自己好不爭氣,卻還是丟棄,悶悶道:“我要留下他。”
“他喊你娘親,你就真把他當兒子了?你有這麽大的兒子?”
說真的,帝曜並不想同意,盡管那少年年紀不大,頂多十一二歲,但據先前的情況來講,他鐵定會繼續膩她,尤其是想起他噌她胸,他有種想把他丟野外的衝動。
“我不管,我要留下他。”也不知道是因為想為自己的鬱悶找個安慰品,還是石頭的原因,反正鳳傾顏現在就是想留下他,就是想,於是再度重複道:“我要留下他。”
帝曜嘴角抽搐,但見著鳳姑娘抑鬱般的麵容,腳還不斷踢著地上的搓衣板,顯然心情不怎麽好,他終是無奈一歎,伸手攏過她,圈入了自己懷中,“好,你說留下就留下。”
等哪天弄點意外,暗中把人送走便行了,帝曜是這麽想的,直到後來才明白,今天的決定是一個多麽大的錯誤。
天色漸亮,繼續啟程。
帝曜和玄崢再次睡去。禦君邪早就不知道去了哪兒,反正自從被鳳姑娘設計後,他沒再回來過。鳳傾顏撿回來的小乞丐,似乎腦袋有點問題,智力和記憶都十分杯具,別說石頭,就連當天的事,都很容易忘記。
問他,為什麽喊她娘親,他說:“就是娘親呀。”然後,沒然後了。
鳳傾顏給他取名為木木,鳳木木。
“娘親,你看你看,好多蝴蝶,好漂亮啊。”爬在窗口位置,明明是十一二歲的少年,卻像個小孩子,略帶青澀的聲音充滿了純真。
是真的純真,並非赤足少女那種惡魔純真,至少鳳傾顏這麽覺得,每次看著,心裏都很別樣,莫名的覺得木木很親切,甚至會莫名心疼他,對他好。
好吧。
木木秀氣得跟女孩子一般臉蛋,還有比女孩子還孱弱的外表,真的非常容易令人母性泛濫。
揉揉他頭,她柔聲問:“你沒見過蝴蝶嗎?”
“見過呀,可沒這漂亮。”說著,木木似乎想撲上去抓,鳳傾顏見狀,額頭登時漫過了一條黑線,眼明手快的拽了他回來,大怒,“木木,老娘怎麽說的?你丫的都忘了?老娘說過,不能做這種危險的事,馬車在跑,不能出去,你丫全當耳旁風?你這小身板也不怕摔死?你妹的,老娘說二十三遍了,你除了記住老娘之外,你能不能記住其它東西?”
木木看著她好片刻,嘴巴一扁,眼淚唰唰的流了下來,很快車中就響起了轟天的大哭聲。
鳳傾顏碉堡了。
福公公傻眼了。
帝曜和玄崢被吵醒了,見得是木木,帝曜額頭青筋猛烈的跳了跳,喝出三字,“不許哭。”
明明很虛弱的聲音,也不高昂,可木木的哭聲卻頓止,看著帝曜目光充滿了恐懼,就像帝曜是豺狼虎豹一般,嚇得直往鳳傾顏懷中縮。
“不許往她那邊靠。”
帝曜半眯著眸子,光度幽沉,他真的好想把這貨給丟出去,每天都要哭幾次,哭得跟打雷似的,雖然是鳳姑娘耐不住脾氣吼他才哭的。每次都要往她懷裏縮,以為是智障,就能吃豆腐?
“娘親……”木木喚,眼淚無聲的掉著,卻不敢靠過去了。
帝曜也是除去鳳姑娘之外,木木唯一記住的人,想來前幾天的那一摔,太過狠,這才令昏迷了一天一夜的木木,深深的記住。
鳳傾顏看著他可憐的樣子,愛心一起,便忍不住攏過他,“你別這麽吼他,他腦子不好,你跟他計較什麽。”
完全忘記自己也吼木木的事,不然木木能哭?
帝曜氣息一噎,終是躺回去,把頭也蒙了,暗暗決定,隔些日子,就把某孩子送走。
鳳傾顏見狀,轉頭拍拍木木,給木木擦著眼淚,聲音再度柔了下來,“好了好了,別哭了,你也是,他精神不好,你就別鬧嘛,不然吵醒他,你會杯具的知道不?還有,我是你娘親,他就是你爹爹了,你不用這麽怕他的,爹爹是不會吃自己孩子的,不怕啊不怕……”
聽著鳳姑娘哄小孩兒般的話語,玄崢和福公公看見某處,微不可查的抖了下。
福公公想,皇上要是有這麽一個兒子,會選擇直接焚書坑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