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3章 言子一
言子一如鷹一般的眸子隻是盯著他,一動也不動的盯著他,似乎想要從舒末情的眼睛裏看出一些別的什麽出來,舒末情也任由他看著,一句話都不說,隻是站著,同時也在打量著這個此時已經是狼狽異常的男人。
他全身都被鐵鏈纏繞著,身上幾乎每一處的皮膚都被用過刑,沒有一處是完好的。隻是他的眼神看上去卻還是那麽的堅定,像是一個死士一般。
他們見舒末情對言子一似乎有興趣,互相對視了一眼,都靜靜的看著事態的發展,其實他們對於言子一這個男人是從心裏佩服的,可惜他不是自己這邊的人,而他們雇傭兵也向來不會收取敵方的人,不論是投降的人,還是被俘虜的人,投降的人就是牆頭草,他們自然不會要這種人,而被他們俘虜的人大部分都是硬骨頭,這種人他們既收服不了,又沒有這個能力收服他們。
言子一從昨天被他們抓到一直到現在,用了這麽多的刑具,硬是一句話都沒有說,一聲都沒有吭,他們顯然非常的佩服他,要知道,這裏麵所有的刑具都是舒末情親自設計的,舒末情設計出來的東西都非常的“獨特”,而在進了這裏的人,這裏的刑具隻用了幾種,他們大多都忍受不住死了,隻有言子一,他是個特例,從一開始受刑的時候就沒有發出一點聲音,用了這麽多的刑具他都還好好地活著。
舒末情看著他,輕笑著說道:“你這麽看著我幹什麽?要是不知道是人還以為你對我有興趣呢!”說著他就笑了起來,聽上去似乎特別的開心,但是言子一在看了他一眼之後,覺得他應該不會知道關於許越的事情的,這才繼續低著頭,閉上雙眼養著神。
景書墨一向來就說過,人的生命自己要學會珍惜,沒有到實在無法挽回的地步就不要輕易的放棄自己的生命,這是不正確的行為,所以他也一直留著命,並時時刻刻的計劃的離開這裏,最主要的原因還是外麵有著他心愛的人,他想要見他,他在瘋狂的想念著他,那思念幾乎要將他整個人都吞噬了。
舒末情饒有興趣的看著他閉目養神的模樣,但是在一會兒之後他才嚐試著再次說了一聲:“你在這裏閉目養神著,你不知道外麵有個人在想著你等著你嘛!難道你忍心看著他在外麵一直等待著罵?”
言子一的心隨著他的話猛地動了幾下,腦海中不知不覺的就浮現出了許越的模樣,他眼眶紅紅的看著自己說道:“你就這麽拋棄了我,你就這麽忍心!你就這麽忍心把我一個人留在這裏,你好狠心!”那怨婦一樣的語氣讓他不自覺的就彎起了嘴角。
他看著言子一彎著的嘴角一時間有些不明白了,不明白他在笑著什麽,難道他說的話很好笑嗎?
這麽想著他就看向周邊的人,發現他們都很嚴肅的站在一邊,沒有一個人笑,他又看向言子一,發現他彎起的嘴角不知什麽時候已經平緩了下來。
“你到底在想著什麽?”他不死心的繼續追問著,但是言子一始終閉著雙眼沒有說話,甚至沒有一點的表示,就好像舒末情在這裏自言自語一樣,他有點氣悶的盯著他,還是不死心,勾起了一個邪魅的笑容說道:“我知道你不想睜開眼睛,但是你不想知道許越現在在呢麽樣了嗎?”
“許越”這兩個字再一次的闖入了他的耳簾,他一聽到關於許越的事情就淡定不下來,當下就睜開了雙眼,看著舒末情一臉得意的笑容,依舊是沉默著盯著他,看到他睜開了雙眼,舒末情不禁在心裏感歎著許越這兩個字怎麽這麽的好用,但是另外一方麵也證明了言子一對於許越的重視。
“你在這裏麵也待了好久的時間了吧!自從你出任務以來,你就沒有見過許越了吧?”他再一次拋出了一個問題,等待著言子一回答,他以為一涉及到許越,他一定會重視起來,一定會回答自己的問題,但是他想錯了,言子一雖然重視起來了,但是根本就沒有回答這個問題的打算。
他皺起眉頭,再一次說道:“那好,你不回答上一個問題,那我就接著說,我就不相信你會永遠都不和我說話。”
說著他微微眯起了雙眼,似乎和言子一杠上了一樣,當下就坐在了他的對麵,看著他的臉繼續說道:“我今天剛剛給許越打了一個電話。”
他故意停頓了一下,然後就看見了言子一的雙眼狠狠地盯著他,那樣子好像要把他拆骨入肚一樣,他絲毫不在意,繼續說道:“你想知道我和他說了一些什麽嗎?不對,我應該說你想知道他說了一些什麽嗎?”說完,舒末情就用希冀的眼神看著他,看樣子很盼望他說些什麽,或者問些什麽問題,但是言子一卻還是一言不發的,他微微有點惱怒。
“難道你真的一點都不想知道嗎?你還真的是一個冷情的人,我告訴了他你已經死了的消息,他不知道有多麽的傷心,但是現在看著你的模樣似乎一點都不在意他,我真是白白的替你擔心了。”
他一臉惋惜的模樣。
言子一聽到他說這話的時候,眼神才開始有了一點變化,他眼神有點複雜,在他聽說許越在聽到他出事之後傷心,他又覺得開心,又覺得傷心,但是此時此刻,卻是傷心大過於開心,他研究過這裏了,要出去的可能性幾乎為千分之一,更別提他現在滿身是傷了,要是他知道自己死了之後對自己死心就好了,但是最怕的莫過於他不死心,就這麽一直耗下去,他不忍心,也不想看到許越回到那個地步,他寧願許越是一個薄情的人,也不願意他對於自己那麽的深情。
心裏開始起了波瀾,眼神也變化的厲害,但是臉上卻是一點表情都沒有,或許說,他已經習慣沒有任何的表情了。
舒末情看到了他情緒的起伏,自然也就看到了他眼神的變化,心裏也有了一點的信心和興趣,他看著他眼神的變化,然後繼續的說道:“我不但告訴他你已經死了,我還告訴他,景書墨一直在欺騙他,景書墨一早就知道了你死亡的消息,但是一直都沒有告訴他,你猜,他現在會不會去找景書墨去問這件事情的真相了?我想這肯定會是非常有趣的一個事情,可惜我不能夠親眼看到這個畫麵,言子一啊!言子一,你何必這麽忠心耿耿的為景書墨賣命呢!你看看,你這是什麽下場,連徐子夜也死了,你覺得你會有什麽好下場?”
他饒有興趣的問道,可是,言子一自始至終都沒有說過一句話,隻是在舒末情說到許越的時候才特別的關注,在其它的時候都沒有什麽情緒波動。
舒末情冷冷的看了他一眼,然後站起身來,顯然是不想繼續和他廢話了,不再看他一眼就離開了。
沿著幽深的長廊慢慢的走著,他忽然想起了自己那時候窮途末路的時候,他的情況不會比言子一好多少倍,很多的時候都是和野獸搶食,嘴角勾勒出一抹燦爛的笑容,卻感覺到一陣莫名的寒意,他笑著吩咐道:“別讓我再看到世界上有言子一這個人。”
一句命令之後,身後的人就開始行動起來,舒末情的命令以及清冷的聲音在這個空曠的地方回響著,言子一自然也聽到了,他嘴角勾勒出了一抹苦笑:最終還是沒能夠見到你!你不要再等我了!
如舒末情預料的那樣,許越果然深夜就到了景家,在趙離那裏得不到求證,他隻能夠到景書墨那裏,他想,景書墨應該不會欺騙他的。
但是還是深夜,漆黑漆黑的夜帶著點陰寒,許越久這麽站在門口,挺直的脊梁在此刻不自覺的彎了起來,他看著幽深的景家大院,幾次拿出了手機卻都沒有撥打出電話,就這麽站在大門口等待著,等了大約四個小時之後,景家的大門終於打開了。
景媽媽有點驚訝的看著站在門口的許越:“許越,你怎麽站在大門口?你什麽時候來的?怎麽不和伯母說一聲,趕快進來。”
景媽媽伸出手去拉許越,卻感覺到他全身都是冰寒冰寒的,身上似乎沒有溫度一般的寒冷,她一下子就驚呼出聲:“許越,你的身上怎麽這麽冷?”她實在是覺得不敢相信,他身上的溫度實在是太低了,就好像失去的溫度的屍體一般,景媽媽拉著他進門,然後趕快給他拿了一件衣服,並且倒了一杯熱水給他。
“許越,你下次來的時候直接給伯母打電話就好了,一直站在門口多冷啊!要是凍著身體就不好了。”麵對著景媽媽的關心的話語,許越也輕聲說道:“伯母,我會的,您不用管我,有什麽事情就趕快去忙吧!我就在這裏等著二哥下來就好了。”
景媽媽答應著走開,因為沐傾顏的緣故,所以她也沒有去叫景書墨,許越一個人坐在碩大的客廳裏麵,好一會兒才感覺到身體的回暖,四肢的僵硬也逐漸的緩了過來,當下也隻是捧著手上的杯子,汲取著溫暖。
景書墨擁著沐傾顏睡的正熟,就感覺到了手機的震動的聲音,拿起手機一看是趙離打過來的電話,他將手從沐傾顏的頭下麵抽出來,然後才輕手輕腳的走出了房間,這才接起了電話:“有什麽事情?”
他知道要是沒有什麽特殊的事情的話,趙離是不會這麽早就給他打電話的,而電話那邊的趙離卻是因為言子一和許越的事情睡不著,便一大早就給景書墨打電話。
“二哥,我問你一個事情,那天你說言子一出事的事情先不要和許越說是什麽意思啊?”
景書墨皺起眉頭:“怎麽了?出什麽事情了嗎?怎麽突然就問起這個來了?”他十分的奇怪,當時他們都沒有問,他也沒有給他們解釋原因,現在趙離問起來,他就感覺到一定發生了什麽事情,所以,趙離才會問自己。
趙離沉吟了一會兒之後才說道:“二哥,今天淩晨,許越給我打電話了,有些事情雖然他沒有問出口,但是顯然他應該知道了五夜和言子一出事的事情,不然也不會那麽晚了給我打電話,但是我也沒有告訴他,我現在必須要確認一下二哥你那天說的那句話是什麽意思。”
景書墨聽到許越打電話給趙離了,心裏一下子就覺得怪怪的。
“我那天會這麽說是因為許越和言子一有不同尋常的關係,我不說出來是因為怕你們都接受不了他們的這種關係,雖然這種事情我們見的也比較多了,但是切切實實的發生在我們身邊的卻是頭一次,所以我才隱瞞著不告訴你們。許越和言子一就是情人的關係。”
景書墨說的話和他猜測的一樣,但是他現在也沒有那麽的驚訝了,大概是因為千千的勸解,聽到景書墨說了這話他繼續說道:“這和我的猜想正好吻合,但是現在最主要的是,許越他現在已經知道了言子一出事的事情,我怕他會有什麽過激的舉動,他們應該才交往了不久,感情應該沒有那麽的深吧?!”
趙離有點不確定的說道,畢竟和許越多年的兄弟了,而言子一雖然是景書墨的手下,和他們的感情自然就比不上許越,他也是為許越想的比較多。
景書墨歎了一口氣說道:“有些事情並不一定的,你覺得他們的感情不深,但是我卻恰恰相反,我覺得他們的感情已經非常的深厚了,我知道你想要說什麽,也知道你在擔心著什麽,但是畢竟現在已經出了這些事情了,我們隻能夠走一步看一步了。”
他說著這話的時候感覺到了一陣的疲憊,下意識的打開門向著樓下瞥了一眼,卻看到了許越此時正坐在客廳裏,一下子就啞然了。
帶著笑意的說道:“你不用覺得忐忑不安了,許越現在就在樓下,我下去問問。”
說著就掛斷了電話。
在景書墨走下樓的時候,許越久感覺到了,略略的一抬眼就看到了他正從樓梯上下來。
“怎麽今天這麽早就來了?”他語氣帶著柔色的說道,許越站起身來應著:“二哥, 我隻是過來問一些事情的,這些事情問完了我立刻就回去,我就需要你一點的時間。”
這麽說著,他希冀的看著景書墨,雙眼中寫著滿滿的懇求。
景書墨聽到他說這話蹙起了眉頭,略微有點不悅:“你這是什麽話,有什麽事情你就直接問吧!”
他知道許越很著急想要知道這些事情,而自己也沒有瞞著他的必要了,這麽整整的一天兩夜了,手下傳來的消息卻隻是找不到人,也找不到屍體,或許他們還活著吧!他還能夠抱著一絲的希望。
許越一聽到景書墨這麽說了,就迫不及待的問道:“二哥,五哥和言子一怎麽樣了?”他這麽問著,眼中卻充滿了希望,他顯然希望在景書墨這裏聽到一個與眾不同的答案,能夠把之前的一切全部都推翻的答案。
景書墨看著他充滿著希望的看著自己,也知道他心裏的盼望,但是有些事實你再不想知道它也是真的,真的不能的再真,現在說些欺騙他的話,那麽到哪一天他知道了真相之後一定不會輕易地原諒自己的。
“許越,你不要欺騙自己了,有些事情的答案就算我不說,我想你也應該很清楚了,又何必再這裏自欺欺人呢!我可以很明確是告訴你,我這裏前天得到的答案就是五夜死了,這是言子一告訴我的,而他在說完這句話之後也和我們失去了聯係,我也立刻就派出人去找他們,就在剛剛我得到的消息就是他們兩個都消失了,不能夠確定他們的死活,但是屍體沒有找到,你懂我的意思嗎?”
他這麽說還是留下了一點希望給許越的。
許越在確定了這件事情之後就愣住了,原來昨天沐風語說的話都是真的,他下意識的捧住了腦袋,感覺身上一陣一陣的疼痛,疼痛感一下子就席卷了整個身體,頭也暈暈的。
“言子一……言子一……”
“許越,許越……”景書墨看著他暈倒了,下意識的就伸出了雙手去接住他,看著他暈倒了,他心裏也不是滋味。
在他將許越移到了客房裏麵之後,喬司和趙離也趕過來了,一看見許越暈倒在床上,還在不停地叫著言子一的名字,大家的心裏都不是滋味。
喬司這麽看著就赤紅的雙眼:“就這麽一個任務怎麽就會變成這樣了,五哥也死了,言子一也……現在許越又是這個樣子。”
他見不得兄弟受苦,感覺到前所未有的難過,景書墨隻是靜靜地看著許越的臉,一言不發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