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6章 皇帝苻榮
如果陳青鸞不是姐姐而是妹妹的話，恐怕現在，她早就被陳誌岩扼殺在了搖籃裏。
但，幸運的便是她是陳誌岩的姐姐，比陳誌岩還要更早的出聲。
柳千言望向她的目光不由得帶了幾分憐憫，轉念想到陳誌岩，就覺得這個人順眼多了。
至少，他比陳青鸞要好上許多，雖然有時候他也挺混蛋的，又無恥又愛占她的便宜，可是，遇到很多事情的時候，都是願意給她幫助的。
一行人早上去給太後娘娘請安，在門口遇見了六王爺苻元興，他也就二十歲出頭的模樣，如今卻已經是兩個孩子的爹爹了。
“三哥！”
苻元興似乎很少和苻昭文遇見的樣子，見到他開心的打了個招呼，他的性子單純，是以苻昭文和他之間也沒有如同其他兄弟之間的隔閡。
眾人都在請安，柳千言卻一直低著頭，她見過苻元興，當初第一次遇見苻子休，就在青樓門口。
她不知道苻元興能不能認出她來，但是保險一些總歸是沒有錯的。
隻可惜，她的算盤打的響，但低頭躲避的動作在紛紛抬著頭想要露臉的眾人中就顯得有些突兀了。
苻元興望著她，疑惑的摸了摸頭，“咦，好眼熟。”
苻子休心裏一動，也想起在青樓門口抓到柳千言那次六弟也在場了，他擔心他會真的認出柳千言來，連忙伸手在他肩膀上拍了拍，“走吧，進去請安了。”
苻元興到底隻是心底懷疑，被苻子休一打岔就將這件事情給徹底拋到了腦後。
眾人浩浩蕩蕩的往永壽宮走去，太後早已經起床，在房間裏麵修剪花朵，聽到宮女來報各位王爺王妃前來請安，慢條斯理的放下了手裏的剪刀，掀開簾子出去了。
房間裏麵黑壓壓的站了十幾個人，比往日裏都要熱鬧許多，太後走到正前方的椅子上坐下了，目光在下麵掃了一圈兒，這才開了口，“都起來吧。”
苻昭文早已經在正殿裏等了片刻，可是太後卻一直等到眾人都來齊了才從裏麵出來，這期間苻昭文便一直站著。
柳千言忽然間想起之前還當月兒的時候，太後有一次也似乎忽略掉了苻昭文，心裏不由得替他難過起來。
王爺之前曾經跟她說過苻昭文的事情，不知道是不是因為他娘親出身低微的原因，太後娘娘一直都不待見他。
柳千言正看著苻昭文發呆，冷不丁的察覺到一道視線朝著自己看了過來，她循著那視線望過去，和苻昭文的目光正好對上。
可是，這一次，他卻很快便移開了雙眼，似乎那一眼真的隻是自己的錯覺而已。
“清兒，你過來坐，站久了累。”太後忽然開了口，卻是衝著二王妃說的，她慈愛的衝著二王妃招了招手，說道：“快上來坐吧，瞧你這身子，是要臨盆了吧？”
清兒有些受寵若驚的行了禮，下意識的望了二王爺一眼。
“你上去坐吧，皇祖母抬愛，還不多謝皇祖母？”
柳千言還從來沒有見過二王爺，隻知道皇上有六個孩子，三個兒子三個女兒。
除了二王爺三王爺四王爺和六王爺以外，老大和老五都是女兒。
這個二王爺的存在似乎很低，鮮少聽到苻昭文提起他。
此刻見二王妃被點了名，目光也忍不住朝著上麵瞟了瞟。
她的小腹鼓鼓脹脹的，前麵像是揣了個大大的西瓜。
柳千言看著又覺得牙酸了，她還記得那匹馬廄裏麵的母馬，給它接生的時候，它的肚子就和二王妃的一樣，鼓鼓脹脹。
她心裏有些害怕，情不自禁的想起那匹死掉的母馬，連太後叫了她兩聲都沒有反應。
還是苻子休伸手推了腿她，柳千言才回過神來，見眾人的目光都停留在她的身上，羞稔的低下了頭，“臣妾……臣妾還沒有見過大肚子，所以失態了……還……還望太後娘娘見諒。”
太後見她一副嬌憨的樣子，無奈的搖了搖頭，歎道：“等到以後三王府的子嗣多了，你就見怪不怪了。”
眾人紛紛都笑了起來，二王妃的唇角也忍不住露出了笑容，柔聲道：“早前聽說三王爺娶了位商人家的女兒，今日一見，果真和大家不同。”
柳千言無暇去分辨這話裏的褒貶，小心翼翼的往後麵退了退，她剛才一直盯著二王妃的肚子發呆，多少有些不禮貌，但二王妃的表情柔和，一點也沒有責備她的意思，讓她的心中不由得帶了幾分好感。
這個二王妃看起來很不錯嘛，至少比陳青鸞好了不知道多少。
她輕輕的低下頭，聽著太後跟眾人說著話，自己盡量不說話降低存在感。
好不容易結束，大家朝著太和殿過去了，今天仍舊有戲班子專門為太後的壽誕慶賀。
其實柳千言覺得挺無聊的，但是她又不得不過去，隻好隨著眾人一起在席上落了座。
結果戲聽到一半，二王妃那邊忽然出了狀況，柳千言還沒明白過來怎麽回事，就見二王爺懷裏抱著二王妃急衝衝的往外麵走去。
太後也嚇了一跳，連戲也不看了，領著眾人紛紛跟了上去。
柳千言這才後知後覺的發現，原來二王妃是要臨盆了。
她心底有些害怕，又不好當眾離開，臉色蒼白的站在一群人中央。
外麵的宮女太監亂成一團，有去準備熱水的，有去請禦醫的，有去請穩婆的。
柳千言站在外麵，第一次見到有人生孩子，她總是會聯想起那匹死去的母馬。
苻子休發現她的臉色不對勁，伸手握了握她的手，問道：“怎麽了？臉色這麽難看？”
柳千言咬緊牙關搖了搖頭，這個時候，她若是提一個死字，顯然就是在找死，於是她隻好閉口不言，想等著二王妃平安生下小孩了再跟苻子休說。
“啊……”房間裏忽然傳來一聲大叫聲。
柳千言嚇了一大跳，苻子休連忙又拍了拍她的手以示安撫。
可是柳千言的心裏亂亂的，恨不得衝進房間去看二王妃的狀況，又恨不得躲得遠遠的。
她的心裏天人交戰，聽著二王妃的痛呼聲，隻覺得怎一個淒慘了得。
這麽疼的話，她以後還是不要生小孩好了。
原本以為當初第一次回門，苻子休帶給她的，那身體如同被劈開兩瓣的疼痛就是最厲害的了，沒想到，居然還有比這更加嚴重的！
柳千言搖了搖頭，暗暗的下定決心，以後不管怎樣，她一定不要生小孩。
不知道過了多久，二王妃的聲音才漸漸的低了下去，柳千言的手越發的涼了，小心翼翼的問苻子許，“怎麽樣了？是生出來了嗎？”
二王爺在門口不停的徘徊，幾次想要衝進去都被人給攔了下來，苻子休擔憂的搖了搖頭，“不知道，還沒有聽到孩子的哭聲。”
柳千言幽幽歎了一口氣，她覺得二王妃生孩子，她自己的一顆心也仿佛被提到了嗓子眼。
過了幾秒鍾，房間裏忽然傳來一聲嬰兒嘹亮的啼哭聲，苻子休這才道：“孩子生出來了。”
柳千言臉上的凝重卻並沒有消減，她仍舊很緊張，捏的苻子休指節發疼，“那王妃呢？王妃怎麽樣了？”
話音落下，已有穩婆出門道：“恭喜二王爺，母子平安。”
柳千言的身體這才放鬆了下來，苻子休見她額角的冷汗，打趣道：“怎麽二嫂生孩子，你比她還有緊張？”
柳千言正打算說些什麽，忽然聽到一聲嘹亮的唱喏聲，“皇上駕到！”
眾人紛紛行跪拜禮，柳千言混在人群裏，卻忍不住悄悄的抬頭去看皇上到底長什麽樣子。
昨天皇上也在席上，可是離的太遠了，柳千言根本沒有看真切，現下看過去才發現，原本皇上和苻子休還是有幾分相似的。
隻是他麵色蒼白，身材消瘦孱弱，一看就是久病纏身。
聽到房間裏的嬰兒哭聲，皇帝隻是走到了門口，問太後道：“母後，是皇子還是公主？”
“是皇子！”太後眉開眼笑的道：“哀家進去抱出來給你看。”
不一會兒，太後便將包裹成球的小皇子給抱了出來。
柳千言站的遠，又不敢湊近前麵去看，隻看到皇帝一截枯瘦的手臂。
“跟老二小時候一模一樣。”皇上的心情好像特別好，伸手摸了摸孩子的臉頰，剛準備開口說話，忽然低低的咳嗽了幾聲。
他將孩子交還給太後娘娘，手握成拳，擋在唇邊猛力咳嗽了幾聲，他的臉色漲的通紅，枯瘦的身體仿佛隨時都會倒下去。
原本包裹著手掌的溫暖忽然消失了，柳千言抬頭看去，發現苻子休不知道什麽時候已經走到了皇上的身邊。
他小心翼翼的伸手扶著皇上，麵露擔憂的道：“父皇，您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吧？”
“無礙！”皇上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笑道：“一直都是老樣子，老三，你二哥和六弟如今都得了子嗣，怎不見你府上添丁加口？”
苻子休道：“父皇，兒臣也正在努力，爭取不落後二哥六弟太遠。”
皇上這才欣慰的點了點頭，望向他道：“此事你多多放在心上才好，哪個王爺像你這般，成親許多年了，還一個孩子都沒有的？”
“是，兒臣知道錯了！”苻子休低頭。
從柳千言這個角度看過去，竟然覺得這父子倆有些驚人的相似，從苻子休的身上不難看出皇上年輕時候的影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