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2章 苻昭文的身世
他想起很多事,但那些都太過遙遠,仿佛真的已經是很久以前的事,久到記憶也開始泛黃。
柳千言一夜沒有睡,顧遷和便在屋頂看了她整整一夜,直到天邊泛起魚肚白,他才將瓦片放回原位,朝著王府回去。
苻子休早已在書房裏麵等他,見到他回來,問道:“怎麽樣?”
顧遷和的臉上還帶著夜裏的涼氣,聽到苻子休問話,動了動嘴唇,一夜沒有說話的嗓子有些幹,“側妃娘娘守了一夜,情緒還是很低落。”
苻子休長長的歎了一口氣,他能夠想的到,往日裏笙兒被人欺負,她都難過的像是自己被人打了一樣,更何況,如今她的娘親逝去,這讓護短而又看重親情的柳千言如何接受?
他幾乎想要在身上插上一雙翅膀飛過去,但,現實仍舊讓他穩穩的站在了原地。
苻子休有些頹然的揮了揮手,“你先下去吧。”
身後的門扉悄悄的傳來聲響,顧遷和消失的悄無聲息,苻子休在原地站了半響,目光盯著麵前的筆筒出神。
上一次,饕餮玉佩被人盜走,小梅成了最大的嫌疑人,可是,小梅轉眼之間又被人殺死丟到了小池塘,連府中的兩名前朝餘孽也相繼死去,再無線索可言。
他讓苻昭文來府中布置,將千磯圖掛在暗室之內,可是,他晚上進去暗室看過,那畫兒還在。
或許,別人也不知道那副普普通通的山水圖是千磯圖不成?
是了,當初,就連他自己也不知道那是!
苻子休歎了一口氣,他昨天晚上一夜難以成眠,這些年來,他睡覺從來沒有睡的很死過,除非昏迷,否則周圍隻要一有響動,他就立刻醒了過來。
所以他的睡眠質量一直都不太好。
苻子休幽幽歎了一口氣,碧株在門外道:“王爺,早膳準備好了。”
苻子休推開書房的門,這一天空氣有些逼厭的令人討厭,早晨也沒有陽光,黑色雲層厚厚的在天空凝聚著,他背著雙手,一路沉思著朝前廳走去。
這一日,許久不見的陸華清也在側,好久沒有見他,苻子休竟一時之間有些錯愕。
“好久不見愛妃了。”
陸華清低下頭,有些委屈的模樣,小聲道:“當初是華清不好,王爺禁了華清兩個月的足。”
她不提,苻子休差點兒都要忘記這件事情了,聽她說起才想是怎麽一回事。
“這幾個月可委屈愛妃了。”苻子休伸手握住她的手,見旁邊的陳青鸞唇角的笑容明顯的僵了下,伸出另外一隻手握住了她的,望向她道:“愛妃昨日睡的可好?”
陳青鸞的臉一紅,低頭嬌羞道:“王爺不是知道嗎?”
苻子休道:“愛妃近日可要好好調養身體。”
陳青鸞知道他說的是和子嗣有關的事情,連忙嬌羞點頭,“嗯,臣妾一定好好調養,早日給王爺生個大胖小子。”
陸華清的臉沉了下去,才兩個月沒有出院子,王爺竟然要和王妃娘娘生孩子,簡直太出乎人的意料之外了。
盡管以前在府裏,每個女人畢生的願望就是為王爺生個孩子,可是王爺從來沒有單獨囑咐過哪位夫人,說讓她調養好了身子為王爺生孩子。
陸華清的心裏開始七上八下,眼珠子轉了一圈兒,發現這裏少了一個人,問道:“王爺,千言妹妹呢?”
苻子休神色微微變了變,“柳側妃昨日喪母,正在家中守孝。”
陸華清哦了一聲,低下了頭,當初柳千言陷害她才讓她被王爺禁足兩個月,她心中不是不恨的,被關起來開始對她恨的牙癢癢,後來,竟然奇跡般的平複了,柳千言算什麽,罪魁禍首是陳青鸞,都是因為她,她才會被關起來。
不管是柳千言進府之前還是她進府之後,陳青鸞都一直壓著她!
陸華清手指緊了緊又鬆開,拿著湯勺一口一口的喝湯,對陳青鸞當著她的麵給王爺夾菜撒嬌的舉動視而不見。
小不忍則亂大謀,陳青鸞的背景太深厚了,要對付她,一定要先想好對策,不然的話,隻會讓自己更加的處境艱難!
苻子休卻在想著柳千言早上吃了沒有,按照她那傷心難過的樣子,想必又是什麽都沒有吃,本來就瘦,抱著都咯肉,再瘦下去風都要刮走了。
他敷衍的應付著陳青鸞的話,吃了一碗粥便擱下了筷子,“兩位愛妃慢用,本王有點事情要去四王府一趟。”
陳青鸞點了點頭,在苻子休走之前伸手拉住了他的袖子,“王爺,您可不能溜去看柳千言。”
苻子休笑著轉身去拉開她的手,星子般的眉目彎出一抹笑意,緩緩道:\"怎麽會呢?千言在守孝,柳府陰氣重,那樣的地方本王不會去的,以免粘上了晦氣。”
陳青鸞這才放心的鬆開了手,不知道為什麽,她就是不喜歡王爺去看柳千言,她總覺得,柳千言這個人跟其他的人不一樣,不一樣在哪兒,她卻一點兒都不知道。
苻子休還真的想去看柳千言,但他一踏出王府,留意到那四處盯著他毫不掩飾的一雙雙眼睛,隻得將步子朝著四王府移了過去。
苻昭文正在書房作畫,聽到門口的響動聲,知道是苻子休來了,拿筆添上最後一筆油墨,才擱下筆,雙手將自己手中的畫給舉了起來,問苻子休道:“三哥你看,我畫的像不像?”
苻子休的臉頓時就黑了,看著麵前那張紙上無比熟悉的\"柳千言”,簡直想一伸手把畫兒給撕了去。
“你畫月兒做什麽?”苻子休還是沒有說穿,盡量不把月兒往柳千言的身上扯,也讓精明的苻昭文聽不出任何異樣來。
“不做什麽。”苻昭文的目光從畫上挪不開,疑惑道:“二哥,你說,這丫頭是不是跟別的丫頭不一樣?”
苻子休沉著臉問,“哪裏不一樣了?普普通通,看上去像個粗使丫鬟。”
苻昭文卻不讚同的搖了搖頭,“不不不,她眼睛裏麵的光彩不一樣,靈動跳脫,眼睛大概是我見過最好看的了。”
苻子休暗道不好,試探般的問,“怎麽了?想把月兒收回來做夫人?”
“三哥別開玩笑了。”苻昭文將畫兒收起來丟回畫筒,淡淡道:“我就是有些獵奇心而已。”
他說完唇角微彎,笑道:“當年我娘就是宮女出身,看來這個也會遺傳,我總是和宮女下人們比較有緣分!”
苻子休道:“哪裏的話。”他微微一歎,“早就和你說過,不許老是提著這件事情。”
苻昭文的眸子黯淡,點了點頭,苻子休道:“好了,陪我出去走走吧。”
苻昭文點了點頭,兩個人一起出了書房。
當年苻昭文的娘親是皇後娘娘身邊的一個侍女,被皇上看中一夜寵幸生下了苻昭文,他的娘親卻因難產而死,皇後娘娘念在主仆一場的情分上,一直待苻昭文視如己出。
是以小時候,苻昭文和苻子休一起曾經度過了一段很美好的歲月,那時候他們還不是皇子,苻榮也還不是皇帝。
隻是,後來漸漸長大,風言風語多了,苻昭文便從別人的嘴裏知道了所有的事情。
再加上後來苻榮推翻前朝為帝,跟在身邊的人多了,苻昭文身邊的聲音也漸漸開始充滿了陰謀論,那些想要爭太子之位的皇子身邊的幕僚們,會拿各種惡意的言語對著他,說他的娘親是個賤婢,諸如此類。
就連太後娘娘,也喜歡苻子休多一些,苻昭文能看懂別人的臉色,喜歡還是不喜歡,一眼就可以分辨的清。
所以他越發的知道進退,知道自己該什麽時候說什麽樣的話。
若是有不喜歡他的人,即便他自己再喜歡,也一定會先一步的表現出厭惡。
兄弟二人沿著王府後花園慢慢的散著步,苻昭文見三哥神色恍惚的樣子,問道:“三哥今日怎麽了?”
“陳義釗前日找過我。”苻子休淡淡道:“讓我和陳青鸞早日生個孩子。”
苻昭文驚詫道:“他怎麽會突然在意起這件事情來?”
“許是之前因為柳千言的事情吧。”苻子休歎道:“他在王府裏麵安插了不少人,知道我在每個女人的茶水裏都下了藥。”
苻昭文歎道:“原來如此,三哥,你打算什麽時候開始行動?我這邊已經部署的差不多了。”
苻子休道:“再等等吧,等的時間越久對咱們越有利。”
苻昭文點了點頭,兩人沿著鵝卵石鋪成的路慢慢的走著,兩個人各懷心思,誰也沒有說話。
直到苻子休忽然想起來自己今天到底是為了什麽事情來找他,便問道:“昭文,太行山那邊有消息傳過來嗎?”
“還沒有。”苻昭文皺了皺眉,“三哥,會不會別人知道你掛在暗室裏的千磯圖是假的?”
“不知道。”苻子休皺了皺眉頭,“沒道理隻取走玉佩的,難道還在等待機會?”
“或許是!”苻昭文道:“上次饕餮玉佩被盜,正好是在王府人來人往最多的時候,這段時間不是你在王府,就是我在三王府,恐怕對方還在等待時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