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9章 小別重逢
察覺到那道如有實質的壓迫性的目光直直的朝著自己看了過來,柳千言的身體忍不住縮了縮。
但,那道惡魔般的聲音還是在她的耳邊響了起來,“你……就是你,抬起頭來……”
柳千言不知道她怎麽一下子注意到了自己,心中忐忑不安,沈禦醫把她化的完全不像是自己了,怎麽陳青鸞還是一眼就認出她了呢?
這下可糟糕了,好不容易從她手裏逃出一劫,今天居然又栽倒了她的手裏,柳千言有些挫敗,她知道陳青鸞是在叫著自己,但她仍舊站在原地沒有動,因為她一直低著頭,不知道也算是情理之中,不管怎麽樣,在她沒有叫出自己的名字之前,她一定要撐住。
柳千言的心中正焦灼不安,沈禦醫忽然道:“王妃娘娘,下官的小藥童是個聾啞人,聽不見,也說不好話。”
真是太聰明了!
柳千言忍不住在心中稱讚了一句,沈禦醫都這麽說了,她就隻管低著頭裝作聽不見就好了,反正她是主子,她不敢看她也很正常。
“沈禦醫也該好好教導下人了,連個規矩都不會!”陳青鸞看到沈禦醫就來氣,本來若不是他,恐怕她的人早就將柳千言給抓了回來,說不定柳千言也早就毒發身亡了!
可就是因為他從中作梗,今天她進宮看王爺的時候,王爺將她數落了一頓,陳青鸞正傷心呢,前幾天晚上她一直在皇宮裏麵陪著王爺,可是今日王爺都不讓她陪著了!
“是是是,下官定當好好教導。”沈禦醫連連道:“王妃娘娘這是要回府嗎?”
“大膽,本宮去哪裏還要向你報告嗎?”陳青鸞本來就一肚子的苦水,這下被沈禦醫一問,怒火一下氣就爆發了出來。
“不敢不敢!”沈禦醫笑著摸了摸胡子,“王妃娘娘慢走,下官還要進去看看王爺的傷。”
陳青鸞這才冷哼一聲,帶著丫鬟們走了。
柳千言撇了撇唇,兩個人進了九華殿內,才忍不住道:“她真討厭!”
沈禦醫笑道:“以後可不許在外人麵前這麽說了,王妃娘娘之所以如此,是因為背後有大將軍撐著腰。”
柳千言點了點頭,她已經充分見識到了,苻子休如今還是對他們帶著幾分忍讓,連王爺都不會直接責罰的人,她還是要避著點兒好。
柳千言想起以前,覺得自己的膽子真是出奇的大,可她就是一到那個時候就管不住自己,總是圖一時痛快,不管什麽事情都是如此!
好不容易到了殿內,苻子休躺在床上,岑煜站在一邊說著什麽,見到他們兩個人進來,還有些意外,“沈禦醫,你怎麽來了?”
“來看看王爺的傷有無大礙。”
柳千岩的目光卻早已經停留在了躺在床上的苻子休身上,他微微的側著身體,目光在她的身上漫不經心的掃了一眼。
本來很想很想見到的那種感覺忽然間平複了下去,柳千言覺得四下裏真是安靜啊,安靜的她什麽都聽不到。
沈禦醫不得不伸手推了她一把,才將她從那種奇怪的氛圍中解救了出來,柳千言的臉上一熱,好在皮膚被塗的黝黑,完全看不出來。
兩個人朝著床邊走了過去,沈禦醫替苻子休把完脈,摸著胡子點了點頭,“不錯,王爺的身體很好,恢複的還不錯,隻是切忌再勿亂動,以免弄開了傷口,愈合的更加的慢!”
苻子休沉默不語的點了點頭,在床上休息了幾日,他的臉色仍舊有些蒼白,問道:“千言的身體沒有什麽大礙了嗎?”
柳千言的鼻子一酸,這個時候了,苻子休居然還這麽關心她。
沈禦醫道:“側妃娘娘的身體已經沒有什麽大礙了,隻是顧侍衛要差一些。”
“用最珍貴的藥材,隻要能夠將他身體的毒解幹淨,不管花多大的代價。”苻子休說完皺了皺眉,柳千言看見他麵前纏繞在胸膛間的白布條上又迅速的滲出血絲,急的連忙伸手按住了他的傷口。
所有人都愣住了,苻子休目錄疑惑的盯著柳千言看了半響,岑煜更是忍不住往前踏了一步,沈禦醫咳了咳,伸手把柳千言的手給拿了下來,“王爺,小童不懂規矩,還望您恕罪。”
苻子休微微皺了皺眉,顯然也不喜歡剛才他那突兀的動作,冷漠道:“下次注意,本王沒有什麽大礙,沈禦醫先回府中吧,岑煜,你和沈禦醫一起回去,告訴千言和顧遷和,這幾日就在沈府修養,等到本王的傷稍微好一點兒就立刻過去接他們。”
柳千言的眼眶泛紅,一眨不眨的盯著苻子休看,闊別幾日,再見到才發現,自己的心裏原來是這麽想他的。
以前覺得他千般的不好,如今看起來,卻處處透著對自己的關心和在意。
在牢房受的苦楚和委屈,以及中毒以後的害怕擔憂,此刻終於全部爆發了出來,她哇的一聲朝著苻子休撲了過去,伸出雙臂緊緊的摟住了他的脖子。
岑煜衝上前來想要將她拉開,被沈禦醫一把給攔住了,苻子休卻是直接伸手想要把柳千言從懷裏拉開,無奈身體沒有什麽力氣,柳千言又抱的緊,一下沒有成功,剛準備冷聲斥退她的時候,猛然間覺得一絲熟悉感迅速的從心底蔓延了起來。
“千言?”他有些不可置信的問,話音落下,懷裏的那具身體摟著他哭的更歡了,苻子休的一顆心這才落了下來,緊緊隨之而來的,卻是滿心的柔軟甜膩,摟著懷裏那具柔軟的身體,他的心裏暖洋洋的,輕的如同一顆飄在雲端的羽毛。
“千言,你怎麽來了?”
他微微的皺了皺眉,但很快的,唇角邊露出了笑容。
柳千言哽咽道:“想你了……苻子休……你……你再不回去……我就要死掉了。”
她說的是被人害死的意思,可是苻子休怎麽聽都聽成了一句情話,笑的胸膛震動,“是嗎?這麽想我?”
柳千言鼻涕眼淚擦滿了他的脖子,毛茸茸的腦袋拱了拱,“嗯。”
帶著哭腔的聲音濕潤了他的心,苻子休滿足的擁著她,歎道:“你果然是個惹禍精,才受傷離開你一會兒,就又是中毒又是被關牢房的。”
沈禦醫在旁邊看了一會兒,終於忍不住出聲打斷了兩個人的甜蜜互動,咳嗽一聲尷尬提醒道:“丫頭,你再不起來,王爺身上的傷口都要裂開了!”
柳千言驚駭的直起身子,這才發現苻子休麵前的白布上,紅色血跡比剛才又暈染開了一片,連忙從他身上跳了下來,“那……那怎麽辦?”
苻子休冷冷的掃了沈禦醫一眼,有些責怪他的多事。
沈禦醫被那目光看的縮了縮身子,咳嗽道:“王爺,等到您身體好了,想抱多久就抱多久,今日的忍耐,是為了他日的……”
“囉囉嗦嗦。”苻子休打斷他道:“不要以為你救了本王和千言的命,上次你帶她偷溜出王府的事情就可以作罷!”
柳千言抽泣道:“可不可以……不要……不要怪爺爺了……”
“誰讓你叫爺爺的!”苻子休哼道:“你這麽叫不是讓本王矮了一截麽。”
柳千言撇了撇嘴,苻子休衝著她伸了伸手,柳千言連忙屁顛屁顛的跑了過去趴在了床前。
“你們下去吧。”苻子休道:“換藥的事情就不用你們操心了。”
沈禦醫擔憂的看了一眼柳千言,“恐怕側妃娘娘對於換藥不太在行吧……”
話音落下,又被苻子休的眼光掃到,連忙灰溜溜的拉著岑煜走了,臨走前不望叮囑柳千言道:“臉上的妝容別洗了,一會兒還要出去。”
苻子休對她臉上那化的醜醜的妝當真是厭惡至極,本來小別勝重逢想要溫存一番,望著那厚厚的唇脂卻是怎麽也親不下去。
“苻子休……”柳千言還在渾然不知的和手裏的白布奮戰,“要怎麽才能綁好啊?”
她比劃了幾下覺得怎麽綁都沒有先前的好看,忙活了一陣子才幫他把傷口上的血汙清理幹淨。
每每苻子休還沒有說什麽,她自己倒先抽一口涼氣,看起來很疼的樣子,見苻子休麵目改色的任她折騰,心疼的問道:“你不痛嗎?”
苻子休搖了搖頭,“比不上看到某人留下休書時候痛。”
柳千言羞愧的低下頭,苻子休伸手捏著她的下巴將她的頭抬了起來,哼道:“好大的膽子,都敢休王爺了!”
柳千言呐呐的沒有做聲,小小聲道:“不是以為你要殺我嗎?”
苻子休眼神灼熱的盯著她的雙唇看了看,良久還是忍不住歎了一口氣,鬆開了她的下巴。
柳千言便低頭繼續和他的傷口奮戰,好不容易擦幹淨血汙上了藥,柳千言來回試了幾次才將白布條給綁好了。
“行了!”她拍了拍手,滿意的看著自己的傑作,苻子休的臉卻黑了,麵前那個大大的蝴蝶結是怎麽回事?
“重新綁!”他冷著臉,這樣讓別人看見了像什麽話。
“不要!”柳千言伸了伸懶腰,活動了一下腰間的筋骨,“別的不會了,王爺就將就一回吧。”
苻子休瞪了她一眼,柳千言卻嘻嘻笑著伸手攬住了他的腰,這一次她才不敢那麽用力了,抱著他的力氣輕輕的,如同一片羽毛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