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一十五章 神算
不知何時,劉正名已經來到了葉馥香的身側,看著抬著屍骨,歡慶著的人們,微微擰眉,終是想到了一個較為符合的詞語:“怪異嗎?”
怪異?當然,和傳統習慣相比,這不但怪異,而且不被當成神經病都不錯了!
但是……
葉馥香轉眸,看向劉正名的眸光多了幾分肅色:“大人,這可是咱們汴州的傳統習俗。”
劉正名眸光微頓,繼而了然頷首:“我明白,墓地就在城外的一處荒地,荒地後麵就是荒山了,陡峭無比,毒蛇猛獸巨多,他們不可能在那裏藏身,所以不管他們埋伏了多少人,我們的人都能查的一清二楚。”
隊伍越行越遠,遠遠的,似乎還能聽到那歡樂聲。
劉正名前去處理要事,葉馥香便帶著長佑和三丸子在街上感受秋意。
“老頭,聽說,這城中人都叫你‘諸葛神算’,別人隨便寫一個字,你就能說出他的過去未來。那今日,你就給我算一卦,算的準,你就繼續在這裏擺你的攤位,算不準,那麽從今天起,你就給我滾出汴州,如何啊?”
不遠處,一個青色羅衫的男人站在一個攤位前,趾高氣揚的仿若羊駝。
淺灰色長衫的老者,神色淡然地捋了捋胡子同樣淺灰的胡須,微微抬眸:“公子要側何字?”
那男人順手在宣紙上寫下一個大字,“也”。
老者掀了掀眼皮子,淡淡掃了眼之後,微閉了眼睛,片刻之後方道:“若是我沒猜錯,公子應該身居官位。隻是,你現在想要換一個官職,卻是換不成,我說的是也不是?”
說著,微微抬眸,瞟了一眼那男人。
男人眸底閃過幾分訝異,連踩到凳子上的腳都收回來了:“你之前見過我?”
“非也,”老者淡淡搖頭,後又繼續半眯了眼睛:“也字添水為池,填馬為馳,你要運動一個官職,但是,池裏沒有水,地上又沒有馬,所以,無論如何你都動不了。”
“你,你胡說!”男人似是被戳中了痛處,猛地摔了那狼毫筆:“來人,將這個滿是胡言亂語之人的招牌給我砸了!”
老者視若未見般,神情不變,繼續說道:“也字是他去掉人,是地去掉土,如果你再不收手,隻怕是要家破人亡嘍!”
“混賬!給老子砸!”
老者淡淡起身,站在一旁,神情自若,仿若,眼前的人砸的並不是他的攤子。
那些人將所有桌椅都砸壞之後,揚長而去,葉馥香見狀,對著長佑耳語了幾句,長佑當下輕步上前,拐到了一個小巷子裏。
葉馥香又看了三丸子一眼,三丸子走過去,正欲將那些東西撿起來,老者卻道:“舊的不去,新的不來,罷了。公子可要測什麽字?隻要一銀錢。”
三丸子轉眸看向葉馥香,見其微微頷首之後,方用手沾了墨,在地上抹了一個“一”字。
葉馥香眸中含了幾分興致,這個字根本無法拆開,她倒是想知道,這個老者如何測。
老者蹲下,仔細看了幾眼之後,眸中含了幾分深沉道:“土字上寫個一,那便是王字,您可不是一般人呐!”
話落,探究地看了三丸子一眼,不再多言。
葉馥香眸底閃過一抹惠亮,當下摸了一兩銀子遞給老者:“準不準的,還得由時間來鑒定。”
老者笑了笑,沒有言語,當下簡單地收拾了下,便離開了。
葉馥香看了三丸子一眼,後者會意,當下也悄無聲息地跟上前去。
隨後,葉馥香便先行回去了。
午時,正在樹蔭下看書的葉馥香感覺到樹影的晃動,當下放下了書本,一抹淺紫色的身影果真出現到了她麵前。
“姑娘,我回來了。”
葉馥香用餘光瞥了眼小桌上的紅袍奶茶,嗅到了那香味的長佑也已抓起,兀自倒了杯,喝光後方道:“那人隻是個巡檢小官,家裏是做海鮮生意的,也有小道消息說,他這官是花錢買的。我見他直接去了怡紅院,也裝作打雜的跟了進去,他好像很喜歡一個叫做傾傾的女子。”
“傾傾……”葉馥香腦海裏再度浮出了老者的那句話,繼而問道:“有關這個女子,你知道多少?”
長佑四下看了眼,隨即湊上前一步道:“我曾經在醫藥閣待過一段時間,所以略懂些皮毛,我注意到那個叫做傾傾的,耳朵後麵有指甲大小的一塊紅斑,如果我沒猜錯的話,那應該是花柳病。”
花柳病?葉馥香直接從躺椅上坐了起來,如果真這麽說的話,那麽這個老者所測的,應該是精準無疑的了。
男人一旦被傳染了這種病,自會傾家蕩產地去治療,最後可不是會家破人亡嗎?
而就在這時,三丸子也回來了。
“我跟蹤他到了前麵清河的一處寺廟裏,他就住在寺廟的一間儲藏室裏。”
“那他中途是否和人接觸過?”
“中途又給三個人測了字,好像都還很準確,至少三個人都是道謝的。聽說他在這裏已經十餘個念頭了,算是本地人了。”
葉馥香默了默,後似隨意問道:“劉大人回來了嗎?”
“管家說,還沒有。”長佑答道。
長佑比三丸子更善於交際,和管家也熱絡,因而知道這個消息,也不足為奇了。
“嗯,那我們先用膳吧。”
一直到了晚上,劉正名都未回府,因而葉馥香也並不知道,今日出城的那些人究竟打探到了什麽。
晚膳後,葉馥香見窗外月色正濃,便讓長佑掌燈,登上了高台。
“姑娘,如果真的有埋伏,他們要攻城怎麽辦?”長佑還是有些擔憂道。
月色下,好似萬物都籠罩在一片清輝中,清透而靜謐。
“今日那個測字的老者,你覺得如何?”葉馥香突然問道。
長佑想了下,隨即默默頷首:“有些本事。”
確實不是一般的江湖術士,就是不知,是自願清貧呢,還是時運不濟了。
“啊,流星!”長佑驟然瞪大了眼睛,隨即立刻閉眼雙手合十,開始許願。
葉馥香看著流星從上台之北穿過鬥魁,一串連接一串,宛若精巧的小銀河般,讓人應接不暇。
司天監……
葉馥香驟然想到了什麽般,眸光清亮,宛若所有流星都匯聚了其中般。
真是不得不承認,有時候運氣來了,擋也擋不住啊。
“流星已經沒了。”葉馥香捅了捅長佑的胳膊,看著他那虔誠的眸子,卻總有一種,忽視這麽壯觀的情景來許一個自我安慰的心願,太二哈了點的感覺!
“你想知道我許什麽願望了嗎?”長佑神秘地看著葉馥香。
“不想知道。”某人頗為不給麵子的向下走去。
“哎,我告訴你啊,我許了……”
翌日一早,劉正名才回到劉府,回來之後便來找了葉馥香。
“蕪香,他們確實有埋伏,最少有五萬人。不過他們埋伏地的地形我都摸清楚了。”盡管如此,他的神色看上去還是有些深沉。
葉馥香隻淡淡問道:“他們的目的是什麽?”
“我的人查到,他們隻有十擔糧草了,而汴州魚米之鄉,隻怕是想占領此地,補充糧草。”
汴州人口眾多,敵人區區五萬,一人一口唾沫也能淹死他們了,隻是……
葉馥香想了下,隨即問道:“敵人的將領,打聽清楚了嗎?”
“將領是個小將,臨時提升的,叫做王代墨,監軍叫做王充斂,為人謹慎,不愛財,不好色,不曾聽說有何功勞,但是也無過失。不太好對付。”
看著李正名眉間的愁容,葉馥香卻驟然拱手道:“恭喜大人,賀喜大人。”
“哦?”李正名愕然:“這是……”
“大人,”葉馥香上前一步,問道:“大人來的時候,可看到太白星?”
“嗯?”李正名狐疑,當下向外走去,仰眸,仔細查看著,終是在湛藍的天空中發現了一抹亮色,星星形狀的一團雲彩般,越飄越遠:“果真是太白星啊。”
“是啊,所以說,上天都來相助大人呢。”看著李正名疑惑的神色,葉馥香不再吊他的胃口,解釋道:“太白晝見,主誅殺,為不吉之兆。而且昨晚,流星過上台穿北鬥,那麽王代墨的大軍就不宜再北上,否則一定會全軍覆滅!”
李正名看著葉馥香眸中堅定的神色,宛若木槿花般,安寧的堅定,也似被感染了般,眸中多了幾分激情:“你說的沒錯,隻是,若是他們不相信呢?”
“天降異常,由不得他們不相信!而且,大人說將軍是臨時調任的,那麽定然和監軍關係親密。再說這個監軍,看似是個無縫的蛋,實則處處薄弱,膽小怕事,謹慎多疑,一心求穩,不會冒險,所以才會無功無過。”
葉馥香頓了頓,見李正名默默頷首,完全同意她的話之後便接著道:“因而,大人完全可以模仿神人諸葛,來一招空城計,更何況,咱們也並非是空城,每人拿根鐵絲,也能將他們串一串啊。”
話落,坐下,喝了口茶水潤喉。
李正名神色專注,似在努力回味消化著葉馥香的話,半響後終是猛地拍了拍手掌:“好,這招妙啊,原來蕪香姑娘早就想好了萬全之策啊,這連環計使用的妙啊!不過,我想,你應該還有更為周全的準備吧。”
葉馥香謙遜淡笑,正欲開口,外麵驟然傳來一道頗為急切的聲音:“大人,不好了,出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