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毒蛇去向
迷鳶隻是低著腦袋，並不作聲，半響後方抬眸，眸中卻是已一片清明：“馥香，你放心，我和他，注定是有緣無份。”
葉馥香頷首，輕拍迷鳶手背：“有什麽需要的話，就讓人去馴獸院找我。”
將迷鳶安排妥當之後，葉馥香便回了馴獸院。
紅色的蒲公英漫天飛舞，卻若早逝的香梅。
“蕪香。”
剛到院門口，便碰到了江德源。
“你問我的事情，我都打聽好了。有個顧客在玲瓏衣鋪預定了上百件衣裙，四季都有。並且，上麵都紋了真的八仙花。”
眸光微頓，後淡淡問道：“都是女子衣裙？”
江德源頷首：“顧客也是同一個人。”
“嗯，那有關毒蛇去向的事情……”
“你懷疑這兩件事情有關係？”江德源眸中閃過一抹晶亮。
看著那打破沙鍋問到底的神情，葉馥香失笑，倒是比她的好奇心還重，隨即淡笑道：“等查明了後，我自會告訴你。”
“咳咳，”江德源訕訕然，當下道：“毒蛇的去向還在調查中。對了，閔王不小心扭傷了腳，不能出行，讓我進宮陪他解悶。你若是有事就去找大哥。”
看著江德源離開的身影，葉馥香轉眸：“許久不見康禦醫了，咱們去醫藥閣。”
醫藥閣。
因長佑和康禦醫的特殊關係，所以不用通稟，就可直接進入。
所以，葉馥香還未進去，聽見的就是骨頭被接上的“哢嚓哢嚓”聲。
“年紀大了，就不要再上山砍柴。你體內本來就有寒毒，現在又誤食了毒菜，好在是以毒攻毒，救了你一命，隻是骨折了，以後……”
以毒攻毒……
葉馥香眸光微顫，驟然停下了腳步，似突然想到了什麽般，立刻轉身折回。
長佑一頭霧水：“哎，姑娘，等等我……”
當晚，被毒蛇的事情搞的精疲力盡的江德言，卻是收到了一封密信。
上麵隻有四個字：以蚓投魚。
江德言盯著那密信，半響後終是恍然大悟，當下連夜向外趕去。
第二天清早，老羅帶著一個中年男子向碧梧居走來。
看著那略有些印象的麵孔，葉馥香才驟然想到，今日是慶王府的家宴。
隨即簡單的收拾了下，便跟著管家上了馬車。
再次來到慶王府，看著那新意多多的布局，葉馥香淡笑：“我見這格局精致而新奇的很，卻是不知是誰設計的？”
管家眸中含了幾分淡笑：“我家老爺。”
“慶王嗎？卻是想不到他還精通這些。”
一隻巨大的青鷲昂揚挺立在湖水中，明珠的雙眸烏亮而有神，直直盯著東方的位置，似是發現了什麽獵物般。
“嗬嗬，”管家隻淡笑了兩聲，隨即拐到院內，將葉馥香直接領到了屋內。
“姐姐，姐姐……”
葉馥香當即將莫兒直接抱起，打趣道：“我怎麽覺得，你又重了？”
莫兒卻隻是癡癡地笑著，眸光卻晶亮似明珠。
“坐吧。”慶王走上前來，麵上多了幾分笑意，卻讓人有種，隻是扯動了麵皮之感。
慶王坐在主位，葉馥香和非墨分坐兩邊，莫兒跟著葉馥香坐，卻唯獨不見慶王妃。
慶王並未提及，葉馥香自然不會多問。
“聽說你是在貢院任職？”慶王率先開口道。
葉馥香頷首，心道，這是來三堂會審來了？
“我見帝師對你不錯，有他照拂，想來你也能走的更穩些。”
看著慶王探究的神色，葉馥香淡笑：“走平地，自然走的穩。否則便是眼神不好了，慶王，您說是不是？”
慶王微怔，隨即回味過來，幹笑了兩聲：“嗬嗬，吃菜，聽說這些都是你喜歡的，你看下可合口味。”
唇角的笑意更為濃鬱了，夾了一筷子鱸魚吃的歡暢，心內卻道，老東西，將我調查的夠仔細啊！”
不多時，一個青衫丫鬟，端著一碗黑漆漆的液體走上前：“老爺，該喝藥了。”
說是藥，卻無絲毫藥味，隻有清涼的味道，似薄荷熬出的。
慶王當下接過，一仰而盡，神情貪婪而滿足。
葉馥香注意到，非墨在見慶王要喝藥時，本來是想阻止的，可是後來卻又沒說出口。
當下似隨口問道：“這藥的味道好生清爽，卻是不知，究竟是何藥？”
“嗬嗬，”慶王淡笑，眸底閃過一抹閃躲：“隻是一般清熱去火的草藥，來，吃菜吃菜……”
一般的草藥，那至於是這種表情嗎？莫非是對草藥情有獨鍾？
葉馥香卻是不信的，當下也未多言。
一頓飯終是在眾人的各懷鬼胎中結束了。
慶王看了眼非墨，隨即道：“非墨，送蕪香姑娘離開。”
葉馥香告退，見非墨似有話要說，當下也不先開口。
最終，非墨先道：“若是無事，可以常來慶王府坐坐。”
葉馥香淡笑：“上次夫人也是這麽說的。”
“是嗎？”非墨的神情有些恍惚，似是什麽心事。
葉馥香便道：“夫人氣色不太好，可是生病了？”
非墨四下看了眼，終是下定了決心般地道：“蕪香，有件事情想要麻煩你。你能否幫我找位信得過的大夫？”
“夫人有什麽難處嗎？”
非墨想了下，走向葉馥香湊近了幾步：“實不相瞞，我總覺得王爺喝的那草藥有問題。”
眸光微頓，隨即狀若無意道：“夫人為何會這麽覺得？”
“王爺不知道從哪裏得來的偏方，說是長期服用，可以強身健體，延年益壽。表麵上看來是這樣，隻是，王爺現在越來越嗜睡了，有時候用膳的時候也能睡著，所以，我覺得，這可能就是這草藥的問題。”
非墨眸中多了幾分疑慮，期待地看著葉馥香。
原來是這樣……
當下卻是故作為難道：“信得過的大夫是有，隻是……”
非墨急道：“隻是什麽？”
“若夫人的猜測是真的，這件事情怕是沒這麽簡單。無故帶一個人來，雖隱蔽，卻也有被發現的可能性，到時候，隻怕是會打草驚蛇。所以，不如……”
葉馥香不再說下去，隻定定看著非墨。
非墨眼皮輕顫，沉吟了下之後立刻道：“我知道該怎麽做了，蕪香，大恩不言謝，若是以後有用得著我的地方，定會銜草相報。”
“夫人嚴重了。中庭數花朵，蜻蜓玉搔頭。但是一片好風景，夫人留步吧。”
說著，款步離開。
中庭數花朵，蜻蜓玉搔頭……
非墨默念著，眸中多了幾分恍然，怔怔看著葉馥香離開的身影，卻又多了幾分堅定。
回去的路上，長佑哀怨看著葉馥香。
“怎麽？是在怪我多事？”
“那個慶王看著就沒那麽簡單，即便是毒藥，死了便死了，有什麽要緊的。”
“慶王和你又有什麽過節？”葉馥香無奈開口。
“哼，他不是少爺的人，所以就是我的敵人。”
“……還有沒有天理了？”
“我們少爺就是天理！”
“行，你個戀少癖的！哪天見了景煜，我就直接讓他將你調他身邊去。”
“別呀，”長佑急道：“你這樣他肯定會怪罪我的，姑娘，我待你不薄啊，你可不能坑我……”
“明天我就把你攆走！廟小，容不下你這大佛！”
“……姑娘！”
當天晚上，葉馥香還未休息時，輕敲窗戶的聲音響起。
一抹身影一閃而過，當下上前走去，打開窗戶，並無人，隻有一個罐子。
葉馥香當下將罐子抱到屋內，打開，赫然是白日那清涼的味道。
“長佑！”
聽到了聲音的長佑立刻披著外衫走近：“怎麽了？姑娘？”
“穿上衣服，和我去下醫藥閣。”
長佑看著桌上那罐子，似明白了什麽般，當下卻是道：“禦醫怕是都睡下了。”
“那明日我便熬了霸王別姬給他補補身子。”
說話間，不多時，卻是已來到了醫藥閣。
康禦醫正打算休息，驟然聽到敲門聲，待聽到長佑的聲音之後，立刻打開房門。
葉馥香當下便抱著罐子走入。
長佑四下看了眼，見並無人之後方關了門。
“康禦醫，深夜叨擾，以後的午飯我包了。現在麻煩您幫我看下這藥渣。”
康禦醫眸中多了幾分身材：“哈哈，那感情好，就是怕江相國知道了，會日日來我這蹭吃的。”
說笑間，已經上前走去。
長佑立刻上前，又點了一盞八角燈，移到那罐子旁。
“這裏麵有石斛、天山雪蓮、人參、首烏、花甲之茯苓、蓯蓉、深山靈芝、海底珍珠、冬蟲夏草，嗬，九大仙草全部齊了。”
葉馥香眸光微頓，當下道：“這麽說來，都是大補的東西了？”
“這倒不是，物極必反，九種同服，怕是離氣血太過旺盛而暴死，不遠了。”
康禦醫幽幽道，隨即蓋上了那罐子。
“除此之外，還有什麽別的東西嗎？”
“沒有了，”說著，當下看著葉馥香：“不過，這九種東西也不是尋常人有錢就能買到的，怕是來路不簡單。”
話落，便熄滅了桌上的燈。
葉馥香見狀，當下便告退了，長佑抱著罐子跟在她身後。
“姑娘，肯花這麽大的手筆，想來背後定然有個更大的陰謀。”
長佑肯定道。
關鍵是，給了慶王這個秘方的人到底是誰。
淡淡抬眸，殘月旁邊烏雲浮動，似隨時有將殘月覆蓋之狀。
回去之後，葉馥香並未入睡，隻是不停地攪動著一個大琉璃罐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