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二章 八仙花衣服
驟然想到那件八仙花的衣衫，葉馥香唇角多了幾分淡笑：“如果是真的針對我，不去的話，豈不是讓他們太過失望了？”
翌日，玲瓏衣鋪的夥計上門，送給了葉馥香八個大箱子。
“這是您定製的八十件衣服。”夥計上前，笑容溫和卻不親狎。
“八，八十件？”長佑咂舌，驟然想到了什麽般，上前一步：“姑娘，莫非是江德源送您的？”
葉馥香淡淡頷首，看向那夥計：“有勞了。”
長佑隨即將箱子向屋內搬去，一箱箱查看著。
各色各式的綾羅綢緞晃花了他的眼，每一件都似融了精靈般，上麵饒是一朵小梅花都似在綻放著寒香。
“姑，姑娘，這衣服……”
“做工精細，繡娘繡工不錯。”葉馥香淡淡開口。
“姑娘！有時候真懷疑你不是女子！哪有女子不愛美的，倒是你，人家都送上門來了，你還不喜。”
“哦？這會怎麽不抵觸他了？”
“前兩日江府的祖傳玉佩染了汙漬，少爺當下便讓人將養玉的麒麟玉匣送給了江相國。麒麟玉匣價值連城，這些衣服卻連那匣子的零頭都不夠。所以，江德源送你東西，定然也有這方麵的原因。那你就安心受著便是。”
原來是這樣……
葉馥香淡淡輕笑：“那你隻挑選出一件，後日去慶王府的時候穿吧。”
兩日之後，慶王府。
慶王向來行事低調，其府邸的布局等也如其人，看著與一般府邸無異，然而在細節處，卻更顯新奇。
比如，這假山是坐落在湖水中的，不時地有魚兒從假山洞口穿越，大有鯉魚跳龍門之勢。
“姐姐，姐姐……”
稚嫩的聲音傳來，葉馥香轉眸，一個肉團兒卻是已經撲到了她懷中。
不遠處，非墨含笑站著，眸底卻有著驚疑
葉馥香回以輕笑，看著懷中的莫兒：“你竟是還認得我……”
非墨走上前來：“他一直叫‘姐姐’，我還隻當他認錯人了。卻不想今日在此相見，還真是緣分。”
葉馥香淡笑：“我是貢院中人，收到請帖，特意來給慶王祝壽。”
非墨恍然，上前帶路：“那便請吧，我帶你過去。”
途經後院，一道男聲卻是驟然傳來。
“胡鬧！你怎麽能讓她來？”
非墨眸光微頓，當下卻是立刻捂住了莫兒的嘴巴，不讓他發出聲音。
前麵有人，葉馥香等人無法經過，但見非墨停下了腳步，當下也頓住身子，抬眸望去。
那一襲深紫色麒麟朝服的男人，想來就是慶王了。
“王爺，今天是您的壽辰，丹寧是您的女兒，怎麽就不能來了？”
循聲望去，那人一襲大紅色的長錦衣，豔而疏離，尤其是那精致卻顯得清寒的妝容，隻讓人望而卻步。
“哼！你不要忘記了，她現在可是被貶為平民了！”
慶王不悅，冷厲開口。
“平民就不是你的女兒了？皇後娘娘可沒規定丹寧不能來參加你的壽宴！”
話落，拉著旁邊的丹寧就要向前院走去。
驀地，卻是看到了樹後的葉馥香等人。
慶王妃掃了眼眾人，狹長的眸中閃過一抹狠厲，最後卻是定格在葉馥香身上。
葉馥香視若未見，隻是看著丹寧衣服前的八仙花，妖冶若懸崖邊的罌粟，隱隱散著清寒的幽香。
“爹！”莫兒一聲輕呼，卻是已經從非墨懷中掙脫，向慶王奔去。
慶王陰寒的麵色驟然回放溫暖，滿是慈愛地將莫兒抱起。
莫兒卻是丹寧的方向，隻死死抓著慶王的衣角：“爹，莫兒怕，姐姐，不要把莫兒丟缸裏，好臭……”
眾人麵色皆變，尤其是慶王，看著莫兒望向丹寧時那驚恐的眸子，當下狠狠地瞪著她：“你們以後離莫兒遠點！”
話落，抱著莫兒徑自離開。
非墨看了葉馥香一眼，示意她跟上。
隻是，葉馥香還未抬步，丹寧卻是已道：“怎麽？不和我打個照顧嗎？”
丹寧今天可以梳了飛天髻，一支金步搖斜插發髻頂端，更顯高貴。
“幾日不見，郡主，哦，不，應該是草民丹寧，你氣色似乎好了許多。”
看著丹寧那驟變的臉色，葉馥香唇角的笑意更為濃鬱。
丹寧麵色猙獰，後似驟然想到了什麽，恢複了正常，麵上竟是掛了幾分笑意：“今日是我爹的壽辰，所以有什麽事，我們以後再說！”
話落，當下走至葉馥香麵前，正欲靠近，葉馥香卻是已側開了身子，並未碰到丹寧絲毫。
丹寧眸底閃過一抹陰狠，冷哼一聲，跟著慶王妃離開了。
非墨終是長舒了一口氣：“姑娘，你沒事吧？”
葉馥香輕笑：“叫我蕪香便是，我沒事，咱們走吧。”
慶王妃果真帶著丹寧出席了，眾人雖愕然，卻也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畢竟，這不是他們的家務事。
慶王對此更是視若罔聞，任由她們折騰，隻讓非墨在一旁陪著。
“姑娘，是帝師！”長佑驟然一聲輕呼。
順著目光望去，看著從院外走近的景煜，想來，是剛到。
景煜自然也看到了葉馥香，和眾人打了招呼之後便向她走去。
“不是不來了嗎？”葉馥香低聲道。
“你羊入虎口，我自然是不放心的。”景煜輕笑，眸中含了幾多清潤。
“你是不是查到了什麽？”景煜突然前來，葉馥香總覺得定然有事發生。
景煜頷首，看著那發上飄落的紅花，上前摘下的時候，迅速在她耳邊說了句什麽。
葉馥香麵色驟變，繼而眸底閃過一抹深幽，這麽看來，今日，還真是鴻門宴了！
“咦，風箏……”
一聲輕呼響起，緊接著，一個肉團了便已向遠處跑去。
非墨身邊的丫鬟立刻跟上前去：“小少爺，您慢點。”
葉馥香看了景煜一眼，隨即也悄然跟上前去。
後院的一片草叢中，幾個年幼的小丫鬟正在放風箏。
莫兒當下邁著小短腿，跌跌撞撞上前：“風，風箏……”
草地上的草很深，極其濃密，遠遠望去，卻像是一片深不見底的草海，更是一條巨大的草蟒。
風吹過，草兒向一邊傾斜，卻像是青色鱗片般，幽幽綻著清寒的波痕。
眼看著莫兒就要向那幾個丫鬟走去，葉馥香心口微突，當下急喚了聲：“莫兒！”
莫兒聽到那聲音，呆呆回眸，看了眼葉馥香，又看了眼那風箏，小手的食指對戳，似在猶豫，該去哪邊。
葉馥香看著那擺動越來越劇烈的青草，似還伴著急速的“窸窣”聲，當下立刻道：“莫兒，我帶你去吃糖人。”
莫兒想都沒想，直接轉身向葉馥香跑去，還未跑到他麵前，遠處的那幾個小丫鬟卻是驟然哀痛著倒在了地上，呻吟出聲。
葉馥香當即上前將莫兒抱起，後退了幾步，遠離了那片讓她很是不舒服的草叢。
跟過來的丫鬟驚悸地看著在地上抽搐的小丫鬟：“她，她們……”
遠處的草叢還在晃動著，可是，卻無風。
“草叢裏麵有東西。”葉馥香神色淡然，可是話語中卻明顯多了分深沉。
不多時，後院的動靜便將慶王等人吸引了來。
管家立刻上前，等到將那三個小丫鬟抬上前時，她們卻是已經中毒身亡了，麵色鐵青，嘴唇深紫。
“有蛇！”有人尖叫了聲，立刻跑出草叢。
慶王府的大夫也走向慶王：“王爺，是中了蛇毒。”
“慶王府怎麽會有蛇！而且，她們又怎麽會在這裏放風箏！”慶王的臉色陰沉若雷電，似能滴出墨水來。
潛意識卻是已說明，這一切，明明都是有人故意為之！
非墨臉色蒼白，將莫兒從葉馥香手上接過時，雙手都是在輕微顫動著的。
葉馥香淡淡掃視了一圈，最終目光在丹寧的裙擺上停下，那裏，赫然有一片草葉。
目光上移到她衣服上的八仙花，葉馥香眸底閃過一抹深邃。
似是注意到了葉馥香的目光，丹寧抬眸，狠狠地瞪著她，那目光似要將她焚燒了般。
葉馥香暗道，這麽濃烈的恨意，莫非，是因為她破壞了她的好事？
“老爺，今天是您的壽辰，客人們還在等著。”管家上前提醒道。
慶王當下卻陰冷道：“去查！這些毒蛇到底從哪來的！”
話落，徑自向前院走去。
慶王妃狠狠剜了葉馥香一眼，帶著丹寧離開了。
非墨臉色煞白，顫微著走向葉馥香：“蕪香，這次又多虧了你。”
“沒事，帶莫兒回去吧。”
“蕪香……”非墨沉吟良久，終究還是開口道：“我有個不情之請，不知道你能否答應。”
葉馥香對非墨印象尚可，當下淡然開口：“說來聽聽。”
“你能不能經常來陪陪我？不，是陪陪莫兒，我覺得和你在一起，他歡快多了。”
莫兒似是聽懂了非墨的話，當下扭頭看著葉馥香，咧嘴輕笑，卻是流下一串晶亮的口水來。
“姐姐抱，姐姐抱……”
葉馥香很想用鄙夷的眼神製止他爬過來，可是卻已被莫兒死死揪住了衣領。
無奈，隻好將他接來抱住，輕拍臀部：“小淘氣！”
轉眸看著非墨期待的眼神，葉馥香卻隻是淡淡道：“有事你可以去貢院找我。”
非墨頷首，眸中含了感激：“多謝了。”
非墨當下便抱著莫兒回房休息了，慶王妃和丹寧也不知所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