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 割耳
“江大人,蕪香鬥膽有個請求。”
“嗯,你說。”
“可否帶著蕪香混入天牢,讓我見帝師一麵?”
江德言眸光微頓,仔細打量了葉馥香一眼,看著眼前女子眉宇間英氣蓬勃的女子,沉吟了下之後道:“好,就算是報答你的相救了。”
康禦醫略顯狐疑,不明白這句話是從何說來。
葉馥香聽的明白,當下也未作解釋,隻道:“那晚上我在貢院的後門等你。”
江德言沉重頷首,隨即便離開了。
葉馥香見狀,方走至康禦醫麵前。
“之前皇上高熱,是你進宮為他治療的。方才江大人說皇上脾氣急躁,除此之外,卻似不知皇上最近還有沒有其他的地方?”
“奇怪的地方?皇上高熱三日,我進宮那日,給皇上開了一副藥方,他下午喝了之後,晚上便痊愈了。我又在宮中陪了他兩日,他一切如常,隻是,似乎,嗜睡了一些。”
“嗜睡?那除此之外呢?禦醫,麻煩你好好想一下,一個細節都不要漏過。”
清風透過窗戶吹進,撩動著葉馥香耳邊的青絲,那白蘭花的耳墜也微微晃動,更沉的肌膚白嫩似玉。
驀地,康禦醫似想到了什麽般,回憶道:“皇上說他頭暈胸悶,耳朵轟鳴,腦袋……”
“等等,耳朵轟鳴?是怎樣的轟鳴?是哪隻耳朵?”
“右耳,就像是有東西在耳朵裏麵打雷似的。”
葉馥香微微眯了眯眼睛,眸如幽潭,半響後,聲線幽幽,似奪命的福音:“卻是不知,他到底,是想要什麽呢!”
漆黑的夜,伸手不見五指。
陰潮的街道街道上,遠遠的,留下一串串馬車軲轆聲。
深遠,而悠長。
不多時,那馬車便在宮內停下。
葉馥香身著侍衛服,淡淡跟在江德言的身後,邁著沉重的碎步。
天牢中,有人給那獄卒看了什麽,那獄卒立刻打開了牢門。
不急不慢地跟上前去,天牢裏更為陰暗潮濕,夾雜著一種幾近發黴的血腥味,幾度令人作嘔。
最裏麵的一個房間,葉馥香停下了腳步。
裏麵,白衣男子淡淡坐著,神色安寧,祥和,即便是身處天牢,卻依舊有種一塵不染之感。
“師父。”葉馥香輕喚。
景煜咻然睜開了眼睛,看著那張刻意抹黑了的小臉,唇角蕩起一抹輕笑,繼而卻是正了神色,壓低了聲音:“你怎麽來了?”
江德言不動聲色地四下看了眼,隨即走近葉馥香。
“你們長話短說,進去吧。”
葉馥香立刻走了進去,第一句話卻是:“你別擔心,我一定救你出去。”
景煜淡淡看著葉馥香,漆黑的眸子宛若白雲下那寂靜的海麵,寧靜而深遠。
“皇上不再是以前的皇上了。”
葉馥香眸光輕顫,隨即輕聲道:“我知道,生病了,脾性自然就變了。”
“所以,找到生病的原因,他才能恢複如初。”
“這病來的突然,不似一般的高熱。”
景煜眸底閃過一抹深幽:“並且,還引發了其他的症狀。寒涼的東西吃多了,當時沒事,可是卻是造成高熱的最主要原因。”
“卻是不知,皇上之前還有沒有什麽舊疾?”
“小太監附子一直將皇上照顧的很好。”
“那就好,師父,委屈你再待兩日,隻有兩日。”
景煜頷首,神情淡淡:“去吧。”
江德言淡淡聽著他們的話,總覺得話裏有什麽古怪的地方,可是細想之下,卻又不知道究竟古怪在哪裏。
馬車裏。
看著不知道在沉思些什麽的葉馥香,江德言想了想,還是開口道:“聽德源說,你對割耳的事情似乎有些頭緒了?”
“麻煩江大人讓我看下那被割耳之人。”
不多時,馬車便是府衙門口停下。
屋內,所有被割了耳朵的人站成一排。
清一色的女子……
清一色的都是右耳……
葉馥香走上前去,看著那些傷口,一刀切下的,切麵極為平整。
“自從耳朵被切除之後,你們的身體還有沒有其他不良狀況?”
眾女子一起搖頭:“沒有。”
葉馥香微微頷首,看了江德言一眼。
“你們都下去吧。”
待所有人都離開之後,江德言方走上前去:“發現什麽了嗎?”
“這些女子都不漂亮。”
“……”江德言微微蹙眉,這發現,有什麽作用嗎?
“皇上是否是不好女色?”
江德言頷首:“皇上勤於朝政,並不沉溺於後宮。”
也是,隻聽說皇上和皇後的關係較好,自從令妃去世之後,四妃之位便一直空缺著。
“皇上身體不好,不是該多休息,而是要多運動才是。看這天色,明日、後日,似乎都是大晴天,不知江相國可能說動皇上去登山?”
“登山?”江德言麵露疑惑,不知道葉馥香打的究竟是什麽主意。
“對,聽說皇上也經常去爬五台山,是嗎?”不等江德言回答,葉馥香已經繼續道:“聽說以往皇上的每次出行,都是貴府四公子一手操辦的。那麽,想來他對於每次的隨從應該都很了解吧。卻是不知道,如果皇上這次出行,會帶哪些不一樣的隨從呢?”
葉馥香的眸子似深淵般望不到底,可是卻又猶如麝香般,讓人不可抑止地想要靠近,一望究竟。
江德言沉吟了下,開口道:“你的意思是……”
看著江德言眸中的晶亮,葉馥香頷首。
“江大人沒有猜錯,皇上是病了,卻並非一般的疑難雜症。”
“那,皇上的這種病,和我手上割耳的案件又有什麽關係嗎?”
“聽說皇上最近右耳總是疼痛,而這些女子,被割掉的也是右耳。”
一道清爽的聲音很適合時宜地插了進來。
門被推開,一道墨色的身影走了進來。
舉手投足之間,卻是竹林的精靈,帶著幾分清逸。
江德言轉眸,看向江德源:“隻是,這二者之間,究竟有什麽關係?”
江德源卻是看向葉馥香:“這個,隻怕是隻有她才知道了。”
葉馥香輕笑:“我隻是猜測而已,江大人,事情的真相,隻待後日了。”
江德言頷首:“我會如實稟明父親,天色已晚,德源,你送蕪香回去。蕪香,有事你隨時來府衙找我。”
頷首,跟著江德源退下。
“德源,你知道,皇上身邊有個叫做附子的小太監嗎?”
“附子?似乎聽過,不太有印象。明日我進宮去問問閔王。”
“那好,還有一件事情想請你幫忙。”
“嗯,你說?”
“後日,皇上登山的時候,附子應該因為腹瀉而留在宮中,無法跟著隨行。”
江德源眸光清亮,映著月色,卻是閃動著一種別樣的光輝:“這是要切斷後路嗎?”
葉馥香輕笑:“你倒是聰明,至於要怎麽做,我想你已經明白了。”
“隻是,這個人幾乎算是有神通了,我們已經準備些什麽。”
“神通?出現了來送死的神通嗎?”晶瑩的眸中含了幾分輕蔑:“你要記得,他不過隻是會煉蠱罷了。不過,你也別怕,你的背後可還有著我這堅強的後盾了,定然不讓他害了你們去。”
葉馥香唇角輕揚,一雙似玉的眸子,亮得像蒼穹之上不滅的星火。
這一刻,看著那明豔的笑意,江德源心底有什麽一閃而過,若煙花,若流星,美好的讓他今生都想牢牢握在手中。
“明日下午,可別忘了來找我要解藥。”
說著,葉馥香的身影便消失在了夜色中。
長佑見江德源一直看著,當下毫不留情地關門阻隔了他的視線。
屋內。
葉馥香從梳妝台拿出玉簫,眸底閃過幾分眷戀。
“姑娘……”
抬眸,看著神色不悅的長佑:“錢袋丟了?”
“以後你不要和那個江德源來往了吧。”
“哦?怎麽了?”
“他看你的目光不善。”
“嗬嗬,像你一樣,隻盯著我的錢袋?”
“姑娘!”長佑又羞又急:“他看的眼神和少爺的一樣,我很不喜歡。”
“哦?什麽眼神?既然都是一樣的眼神,你為何要差別對待?”
“少爺是少爺,他是他!哎呀,反正我不喜歡,哎,姑娘……”
門驟然被從裏麵關上。
門口,長佑摸著被撞紅的鼻子,又掃了一眼門外,眸光一轉,如同偷了榛果吃的小倉鼠般,賊兮兮的,當下卻是已經向門外躍去。
第二天清早。
葉馥香正在院中用早飯。
看著桌子上的榛果,有幾隻小鬆鼠抓耳撓腮,唧唧地叫著,一副想下來,又不敢下來的模樣。
葉馥香見狀,便將榛果扔在了不遠處的地方。
小鬆鼠見狀,立刻向空地上跑去。
隻是,還未抓到那堅果,驀地,唧唧地一聲尖叫,地麵上卻突然冒出幾個白色的繩圈來,將它們的小爪子緊緊套住。
瞬間,它們便被吊到了樹上去。
不上不下,立刻焦急地四處扭動著。
葉馥香苦笑不得:“長佑,這機關是你設置的?”
“我,我本來又沒打算對付它們。”
說著,立刻走上前去,解開了繩子,嘀咕著:“貪吃,就是這下場。”
眉頭輕蹙:“長佑!你不要在它們麵前壞我的名聲!”
“那,反正,是它們自己撞上來的。”
“不要扯開話題,你原本是打算對付誰的?”
設置機關都設置到她的房間門口的,這膽子是不是太肥膩了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