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六章 升堂
自古以來,升堂審案,都沒有關著門的道理。所以梅馨狀告李家酒樓的這一票人——準確來說是姓張的李家表親——著實弄出了不小的動靜,門外早就人山人海的圍了不少人,畢竟看熱鬧是從古至今的優良傳統嘛。
除了李詩月心裏有底,林語冰二人給她打了招呼之外,酒樓的其他人都又驚懼又又疑惑,當真是人在家中坐,禍從天上來,一聽是公主要狀告他們,一個個都傻了似的,覺得官兵肯定抓錯人了,他們怎麽能和公主打上交道呢?
官兵能聽他們解釋,也不可能是官兵了。反正上級讓他們帶人,他們帶來就是了。當時李詩月正陪著李老夫人喝藥,據說是她要把李詩月指給外甥,頻頻遭到女兒的拒絕,所以氣的“病了”,正苦口婆心的勸著女兒,突然一堆官兵破門而入,給兩人拷上雙手帶走了,李老夫人看這陣勢差點一口氣沒上來,李詩月幹著急,又顧及到林語冰兩人的囑咐,說這事千萬不能向第二個人透露,所以也隻能忍著不說。
不僅是她這個做東家的,酒樓上上下下的人都被帶走了,隻好掛上停業一天的牌子,其實指不定停業多少天呢。周圍的街坊鄰居見了,紛紛湧上來看熱鬧,一路從李家酒樓跟到肅天府,人數隻見增多,不見減少,在看熱鬧這件事上,廣大群眾從來不遺餘力。
梅馨和林語冰一左一右坐在府尹下首,坐的府尹如坐針氈,人還沒來齊,外麵已經人頭攢動,府尹心虛的看了眼梅馨,請示要不要肅清一下閑雜人員,梅馨卻表示不用,“讓他們看著也好,公道自在人心嘛,讓他們看著,日後也不會有人說我仗勢欺人了。”
“公主殿下,此事著實非同小可,肅天府的升堂審案不可這麽草率,您……,敢問陛下知道此事嗎?”府尹憋了半天,還是沒憋住,這事兒要是沒個準話,萬一皇上怪罪公主太胡鬧,又不可能把金枝玉葉真的怎麽樣,那背黑鍋的隻能是他了。
“你的小心思我還能不知道,放心吧,出事兒了有我頂著。若我是那種隻顧著自己過河拆橋的人,哪會有這麽多人願意幫我梅馨公主。”梅馨指甲哢哢的敲著椅背,簡直像敲到府尹心上,府尹心想著就放心了,不求有功,但求無過。賞賜升遷什麽的就算了,能保住這頂烏紗帽他就該燒高香了。
人終於到齊了,烏壓壓被官差趕到大堂,幾個酒樓的夥計頭目,李家母女,周家三人,還有季家娘子和兩個季家男丁,張家表親,梅馨不顧形象的翹著二郎腿,大刺刺的打量著未曾謀麵的幾人,而林語冰卻是偷偷打量著眾人,視線朝眾人的臉一一掃過,忽然眼神停留在一個烏發白肌的女子身上,那女子一頭柔順的烏發很惹眼,輕輕的散在素淨的布衣上,一雙比別人更暗些的眼眸,竟絲毫不顯慌亂,看樣子並不是個簡單角色,這樣的女子,心裏定是有主意的。
隻是他見過周惜玉,這女子就隻可能是季月貞了,她旁邊有一老一少兩個男子,老的那個應該就是眼紅李家酒樓的季家叔叔,年輕的可能是季月貞的兄弟,看他們兩人都是平淡無奇的樣子,何故季家出了一個看起來這麽亮眼的季月貞呢。
季月貞察覺到了林語冰的視線,也悄悄看了過去,眼神如古井無波般,說是鎮定,還不如說是死氣沉沉。林語冰忽然想到,她剛死了丈夫,竟忘了她是個寡婦了,難怪衣著打扮這麽素淨。
府尹驚堂木一拍,道了開堂,把底下六神無主的“嫌疑人”嚇得抖了幾抖,府尹說了幾句場麵話,被梅馨公主嫌棄實在囉嗦,咳了幾聲示意自己親自來。
“想必你們還不知道,為何自己會被帶到這裏來,今兒我就給你們說道說道。你們大部分人都是無辜的,這是肯定的,姑且給你們吃個定心丸,而我要找的人,就隱藏在你們之中。說起來你們犯的事兒,說大不大,說小不小,可惹了我就不好說了,就算我不追究,誹謗寧國公主也是重罪,我也是偏袒你們不得。”梅馨彎彎繞繞的,到底還是沒說是什麽事,而且還把自己洗的一幹二淨,好像自己很無辜似的,林語冰差點笑出聲,梅馨的優秀是一次又一次的刷新她的三觀。
“我也不賣關子了,事情的起因是從這個開始的,”梅馨一直隨身攜帶著那份證據,如今擺到桌子上來,被官差拿著給眾人過目,這時候梅馨兩人仔細的觀察眾人的神情,大多數人的神情隻是迷惑惶恐,而有一個人神色尤其慌張,林語冰和梅馨對視一眼,肯定了內心的猜測。
隻是好戲才剛開始,犯不著現在就是揭這個謎底。梅馨好整以暇的開口,“本來本公主和閨中密友閑暇之餘拿零花錢開個扇子鋪,昨天正是開張的好日子,自然有很多同行來送賀禮,這賀禮送的是個個合我心意,隻有這個卻是讓我火冒三丈,夥計口口聲聲說是李家酒都送來的,你們看看,這是什麽意思?給寧國公主送女誡?你們倒是說說我哪點有傷風敗俗的舉止了?”
她的聲音越來越嚴厲,若不是前麵沒桌子,早就一巴掌拍下去了。
底下眾人紛紛心驚膽顫,哪會想到自家遇上了這麽大的麻煩,給公主送女誡?這不是罵皇家風氣不正嗎?誰有這個熊心豹子膽得罪公主,隻因公主不會無緣無故怪罪他們這犄角旮旯裏的小民,所以眾人都沒有懷疑,隻是哆哆嗦嗦的用眼神掃視同伴,各自猜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