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二十九章 紫幻
紫菀從來沒過過正常的除夕,所以也從沒覺得這天有什麽特別的。
往常的這個時候,通常是和同伴們訓練,組織的訓練就是要泯滅他們的人性,不可能讓他們有過節這種心態,過節都是和家人過的,怎麽能讓他們想起自己的家人呢。
真是可笑,紫菀輕輕勾起嘴角,就算是讓他們過節,他們又哪來的家人。
她和慎容回到了京城,組織的接頭點也不是遍地都是,離他們最近的一個,隱藏在京城的繁華地帶。
要做好聯絡接頭的活,接頭點不可能在荒郊野外,一來不方便,二來最危險的地方也是最安全的地方,三教九流都去一個熱鬧的商鋪是再正常不過的了,如果什麽身份的人都往一個偏僻的地方跑,瞎子都能看出來有蹊蹺。
紫菀跟著慎容後麵,裹緊衣服,雖然她穿的嚴嚴實實,但長時間的受刑讓她身體虧損的厲害,嘴唇已經凍到發白了。
她抬起右手,輕輕靠近慎容,在他臉上輕柔的撫了一下,她的視線空洞的落在自己指甲上,那兒因為寒冷凍出粉嫩的顏色,十分可愛,而往上一點,就是醜陋的疤痕了,紫菀努力把自嘲的微笑抑製住,調整成魅惑的微笑,嗬氣成蘭,在慎容耳邊呢喃道,“我冷。”
慎容怔了一怔,似乎還沒從紫菀突如其來的魅惑中回過神來,下一秒就下意識的點點頭,說了聲,“好。”
連他自己都沒意識到,他被無形中牽著鼻子走了,慎容給自己找了許多借口,比如這隻是舉手之勞,比如他不能拒絕紫菀,以為紫菀是個不省心的女人,拒絕她之後她會搞出更大的麻煩。他不想承認自己是單純的被魅惑到,不由自主想滿足這個女人都所有要求。
他帶紫菀置辦了一聲足夠保暖也足夠好看的衣服,紫菀是個講究的女人,擔得起最榮華富貴的待遇,也過得起最落魄的生活,但隻要有可能,她都會讓自己好過一點,畢竟活著不易,每一秒都要珍惜,指不定她下一秒就死在了哪個犄角旮旯。
而身邊的男人,就是她最有利的工具。
慎容帶著煥然一新的紫菀,尋覓著接頭點,兩人的形象從夫妻變成管家和貴婦,慎容帶著紫菀在京城的街頭漫步,紫菀用紗巾遮臉,也不算引人注目,畢竟街上有些家教嚴格的女子也是紗巾遮臉的。
“你的上家是誰?”紫菀狀似不在意的問著。
慎容沒有回話,紫菀撇撇嘴,心想果然,他戒心如此重,不可能向她透漏一絲一毫她不該知道的。
“到了,”慎容站住了腳,虛虛向前麵看了一眼,就回頭看著紫菀,“就是這裏。”
這裏?紫菀眼眸中劃過一絲驚訝,說實話,這裏一點都不像接頭點。就算紫菀心裏有準備,知道接頭點肯定隱藏的很好,沒想到卻是這麽一番人來人往,生意熱鬧的場麵。
大隱隱於市,想必就是這麽副情景了。這街頭負責人也是夠忙的,看樣子生意不錯,他既要經營生意,又要聯絡眾人,想必也是手眼通天長袖善舞的玲瓏人物。
她沒有注意慎容一閃而過的複雜神色,徑自走進了這間鋪子。
這是家胭脂鋪,她走進去再適合不過了,回頭一暼,慎容也跟進來了。夥計本來很熱情的招呼她,看到慎容是和她一起的,就隻和慎容說話,兩人看起來像互相認識,慎容還沒張嘴,夥計就殷勤的說,“公子是想找我我們掌櫃的商量進貨事宜吧,這裏請。”
這夥計神色看不出絲毫異色,扯謊的場麵話說的極其自然,年齡看起來也不大,在組織裏確實是個好麵子了。
兩人跟著夥計進了店鋪後麵,那是個普通的院子,和前麵的熱鬧截然不同,院子石板砌地,裏麵裏最顯眼的隻有一口井,幾棵沒葉子的樹,不過房間卻不少,在寸土寸金的京城,已經是很奢侈的了。
他們剛走到院中,東麵一間廂房的門自己吱呀一聲打開了,慎容腳步一頓,轉了方向進了那扇門。
紫菀也一並跟了進去,屋子裏有些昏暗,紫菀眨眨眼睛,才看清屋子裏有一個女子,背對著他們在地上成堆的貨物中穿梭,拿著紙筆應該是再清點什麽。
紫菀腳步一頓,覺得這個背影有些熟悉,不自在的看了慎容一眼,發現慎容也在看她,那種說不出感覺的神情讓紫菀知道,自己的猜想沒錯。
是紫幻。
等紫幻轉過頭來,紫菀的最後一絲奢望也被打的粉碎,眼前同樣身穿紫衣,一雙吊梢眉,眼神高傲的女子,實實在在就是紫幻。
沒想到這裏的接頭人竟然是她!
紫幻也算和紫菀從小訓練,碩果僅存的幾個紫字輩之一,但紫菀最不願意見的人,也是她。
她能輕而易舉就認出紫幻,想必紫幻也能認出她來。畢竟紫幻對她的執念,可愛她比紫幻的多得多。
紫菀身體僵了一僵,萬萬沒想到,屋逢連夜偏漏雨,本來她就夠慘的了,沒想到這種時候,各種倒黴事一齊砸在她身上了。
紫幻敏銳的盯了她一會,就露出一個冰冷的麵容,帶著些許咬牙切齒。她平時是很少笑的,紫幻是個嚴肅傲氣的人,組織裏人人都知道,也幾乎沒人見過她笑。
而如今這一笑如鬼神泣,讓紫菀生生出了一身冷汗。
真是奇怪,按理說,她說紫字輩混的最好的,雖然現在虎落平陽了,但也不至於怕紫幻。
可她沒辦法,紫菀苦笑一聲,這麽多年盡量避免和紫幻見麵,沒想到如今還是狹路相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