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二十六章 她的才情
昔日腦子進的水,就是今天流的淚。
這話說的不假,有理有據,古今通用。
柳絮就在排幹腦子裏的水,她哭哭啼啼已經一晚上了,至從回到房間,柳絮就邊哭邊說著我真傻之類的話。
林語冰都快以為她變成祥林嫂了。
好好安慰了她一番,柳絮好歹在小滿起床之前止住了眼淚。淚眼婆娑的問林語冰,“那我該怎麽辦呢,難道隻有嫁給王爺當小妾這條路了嗎?”
“我也不知道,哎,反正怎麽都比跟那個檀郎好。”如果跟了他,以後衣不蔽體食不果腹不說,最主要的是他人品敗壞,對柳絮沒有真心啊。林語冰撓撓下巴,“算了,我們走一步看一步吧,辦法也不是一下子就想起來的。”
而此時,夏靖淮也好不到哪兒去。
他憂心忡忡的聽著護衛的答話,“兄弟們經過排查,可以確定藥渣是冷心小築內部人員倒的,至於是誰,還有待打探。隻是,恕屬下們無能,冷心小築內部的事,我們是很難探查的,不過屬下們一定會竭盡全力,給王爺一個答複。”
夏靖淮揮手讓他下去,自己琢磨起來。真正害紫菀墮胎的凶手,就在冷心小築中。
那麽一說,紫菀的處境當真十分危險。可夏靖淮腦海裏又不用自主鑽進來之前紫菀與林語冰的總總交鋒,如果林語斌一直是無辜的,那紫菀很明顯就是……。
怎麽回事?夏靖淮忽然抓住了什麽,隻要他一懷疑紫菀,他的頭就會劇痛無比。就如現在,頭疼的快要裂開了。夏靖淮隻好先放放這件事,等以後再說。
他已經好幾天沒有去見紫菀了,推脫是自己太忙,沒空見她。可躲得了一時,卻躲不了一世。夏靖淮如今政事也處理不下去,他如今幾乎每天都頭昏腦漲,渾身無力。
剛想去找個太醫看看,突然聽到殿門外有傳報聲,他招手讓她們進來,一看卻是母妃身邊的丫鬟。
他不敢大意,叫了聲彩玉姑姑。彩玉對他特別客氣,說太妃想他了,要招他去賞心別院一趟。夏靖淮看對自己一直冷臉的母妃終於要見自己了,當下欣喜不已,至於看太醫之類的,當然要往後延拖了。
一路來到賞心別院,夏靖淮因為心情愉快,頭疼也減輕了不少,等見到母妃,心有沉了下去——母妃看樣子並不想和他說話。
太妃背對著他,坐在一個蒲團上念經書,聽到夏靖淮的行禮,頓也不頓,直到這本念完,才對夏靖淮說,“過來,坐到我對麵。”
夏靖淮恭敬的跪坐在了太妃對麵,對於太妃,他一向是多加尊敬的,如果說先皇是英雄的話,那太妃就是梟雄。她胸有溝壑,手段狠辣,在深宮中殺出一片血路,直至今日,還得先皇身邊的舊人一片讚賞之聲。
“你看這個。”太妃遞給夏靖淮一本冊子,夏靖淮以為是什麽珍貴的東西,小心打開。等翻開才發現,是一本字非常難看的,抄寫的經書。
“母妃,這是……。”夏靖淮不懂這是什麽意思,謹慎問道。
哎,也不知道以前怎麽稀裏糊塗做了那麽多傻事,竟然還頂撞母妃,希望母妃不再生他的氣了。
現在想想,那些他所有不願妥協的事,其實都可以折中的。隻怪他當時不知被什麽迷了心竅,非要一意孤行,惹母妃生氣。
“這是王妃抄的經文。”
太妃一句話,令夏靖淮震驚不已,林語冰抄的?嗯……,她的字還真難看。
不過母妃有何用意呢?
夏靖淮疑惑著看著太妃,太妃又抽出來幾本書,邊翻邊對夏靖淮說,“如果我說王妃是個極少見的聰慧人,甚至連你也比不上,你會作何感想?”
夏靖淮無語的看著手裏的爛字,懷疑自己聽錯了。沒想到太妃冷哼一聲,“你看這些,這些話她讀了幾遍就能背誦下來,你試試自己可不可以。這樣聰慧的人,確實不多見。還有這些,她在閱讀經文時寫下的感悟,當真是極有佛源。這樣的妙人,不過是大將軍府一向舞刀弄槍的家風,把她耽誤了,所以連一首好字都寫不了。”
夏靖淮看著太妃指給他的東西,那些遊記之類的東西,有些篇幅少則二三百字,多則五六百字。文辭並不算朗朗上口,有些晦澀難辯,如此讀兩三遍就能背下來,真的是林語冰能做到的事嗎?
還有那些批注,夏靖淮認真的看了許久,不時發出讚歎之聲,“雖然我不想承認,但她確實是文采斐然的女子。”
“何止文采裴然,這麽與世無爭,心如止水的女子,難道你在這些行文中看不出來他的本心嗎?這樣的人你告訴我他陷害你的小妾,害她流產,嫉妒她,你讓我如何相信。且你還是那麽頑固不靈,哎。”太妃最後沒什麽好說的了,隻輕歎一聲,像是對夏靖淮無比失望似的。
夏靖淮久久不語,沉默良久,低頭悄聲道,“我確實是看錯她了,一開始輕視她,以後也一直沒有正視她。她的內在我確實沒有關心過……從此錯過了好多東西。”
“留著鳳凰不珍惜,去珍惜山雞,這真不像我兒子能做出來的事。”太妃冷冷一笑,“我已經很累了,不指望你能想通,隻是讓你明白一下,她並非你以為的那種庸俗女子。”
“兒子已經明白了,可惜明白的太晚了。”夏靖淮一雙眼眸暗沉如水,裏麵翻滾著詭譎的波浪,“是我錯了。”
太妃擺擺手,似不想再說這件事,“對了,王妃呢?怎麽最近都不見她?”
夏靖淮心裏一咯噔,“她……,她最近整天都不願意出門,不是她的丫鬟受傷了嗎,她肯定忙著治她的丫鬟,無心顧及別的。等以後,母妃再招她來吧。”
夏靖淮自以為這番話說的滴水不漏,可惜麵前是他的老狐狸娘親,太妃當然聽出來他話裏的不自然,當下卻不再提起,隻當信了。
信了他的鬼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