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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70章 不隻是你

  薩克埃爾的突襲帶動烈烈風聲,伴隨著小巴尼的驚怒交加的呼喝,激起火光急顫,人影晃動。


  就在泰爾斯汗毛倒豎,準備咬牙迎擊的時候,前王室衛隊卻出乎意料地反應迅!


  “唰!”


  “呼!”


  隻見斧刃閃光,釘錘破空。


  雙雙追襲薩克埃爾的側後方!


  刑罰騎士聽見身後一左一右的風聲,不由暗歎一聲。


  是貝萊蒂和布裏。


  他們並未被薩克埃爾的突然襲擊放倒,相反,貝萊蒂借著牆壁的反衝,布裏怒吼著一步踩穩,兩人在零點一秒的極限時間裏調整好平衡,不等薩克埃爾越過他們一個身位,就身形暴起,反撲而來!


  逼得薩克埃爾前進的腳步不得已一滯。


  從詭影之盾到災禍之劍,刑罰騎士的攻勢猛烈而高效,出手必有斬獲,難遇一合之敵。


  說起來,這還是泰爾斯第一次看到在他一擊之下,還能遊刃有餘地頂住壓力,迅組織反擊的人。


  思緒間,貝萊蒂的斧刃凶悍而剛硬,帶著撕裂一切的氣息。


  布裏的健壯身形來勢洶洶,與猙獰的釘錘同時壓上。


  泰爾斯記得,方才就是這兩人頂在戰場的正前方,一個衝破陣型,一個辣手獵殺,徹底擊潰了災禍之劍。


  不愧是老同僚,真難纏。


  心念一閃,薩克埃爾如同背後長眼一般踏步旋身,避開貝萊蒂的斧風,先向右後方的布裏靠去!

  “叮!”


  一記輕響,刑罰騎士右手的格鬥斧在手掌中轉出一個神奇的弧度。


  精準地從側麵卡住布裏的錘頭。


  布裏狠狠皺眉,突感不妙。


  “呼呼”


  果然,風聲中,薩克埃爾如貼麵舞般近到身前,輕巧刁鑽地掠過布裏勢大力沉的錘頭,又恰到好處地擦過他氣勢洶洶的身軀,與他險之又險地擦肩而過。


  如同鍾表裏兩個帶動彼此,卻隻在一點上相交的齒輪。


  糟糕。


  望著薩克埃爾那近在咫尺又麵無表情的臉孔,這是布裏的下一個念頭。


  下一秒,布裏隻覺得對方斧刃上傳來一陣蹊蹺的力度,把他往不受控製的方向拉去!

  布裏正要咬牙硬抗,突覺膝蓋一震。


  “咚!”


  布裏隨即大驚失色地意識到:自己的承重腳被薩克埃爾突然的踢擊掃中,整個人都失去了平衡。


  零點一秒的時間裏,他已經變成了一個所有攻擊落空,失去下盤平衡,沒法掌控去向,隻剩下健壯的身形,任由薩克埃爾宰割的空中大沙袋。


  泰爾斯認出了這記絆腳:就在剛剛,他被薩克埃爾以同樣的一記招式擊潰,險死還生。


  不。


  那個瞬間,失去平衡的布裏明白了什麽。


  薩克埃爾的目標不是他,而是

  下一刻,一擊不中,從旁趕上的貝萊蒂隻覺頭皮一凜,就看見布裏那巨熊般的身形向著自己飛來!


  糟糕。


  他剛閃過這個念頭,就下意識地橫擺斧頭,托住布裏的後背,在巨大的重量和衝擊下吃力地後踩幾步,穩住身形。


  那個瞬間,貝萊蒂越過布裏的肩膀,正好看見薩克埃爾冷酷而無情的目光。


  該死的,長官。


  貝萊蒂隻覺頭皮涼。


  但不等他反應過來,一記斧柄就如毒蛇吐信,瞬間從布裏的腋下穿出!


  閃爍如電,迅猛如雷。


  “咚!”


  澎湃的力量匯集在斧柄末端的一點,重重擂上貝萊蒂的左肩!


  “呃啊啊”


  貝萊蒂身形一晃,痛哼出聲。


  這個敢頂著災禍之劍奪命還擊的硬漢子此刻再也支撐不住,手腳同時一軟,土陷山崩般仰麵而倒,與布裏滾作一團!

  薩克埃爾遊刃有餘地抽回自己的斧柄,看樣子連汗都沒出一點。


  “不!”


  小巴尼的怒喝此時方才傳來。


  泰爾斯難以置信地看著貝萊蒂和布裏。


  這兩個漢子前一分鍾還在正麵戰場大神威,卻僅僅在與薩克埃爾的第二記交手後,就狼狽不堪地摔落地麵,帶起一片塵灰。


  而從兩人反擊,刑罰騎士回身,再到兩人倒地不過一秒多一點而已。


  一秒分勝負啊。


  泰爾斯沉浸在地獄感官中,瞬間轉過無數思緒。


  這一次,麵對更加難纏的貝萊蒂和布裏,薩克埃爾的身法之靈活,位置之巧妙,出手之刁鑽,遠遠過之前對敵詭影刺客時,那個以攻對攻,以快打快,無人能擋的他。


  轉身,閃避,出斧,拉人,絆腳,柄擊。


  連鎖而至,一氣嗬成。


  他仿佛恰到好處的微風滑過,不必著力,就輕鬆擊破兩人氣勢洶洶的聯手阻擊。


  甚至讓泰爾斯以為,自己見到了騰挪閃躍的婭拉,抑或輕靈飄忽的埃達。


  在泰爾斯的印象裏,每一個極境高手都有自己的擅長之處,在對決裏最大化自己的優勢:

  約德爾從極靜到極動的瞬殺,血族姐妹鬼影幢幢的戰,埃達夢幻飄搖的身法,王國之怒正麵無敵的突破,要塞之花滴水不漏的防禦,尼寇萊詭異難辨的動作,火炙騎士鋼鐵對撞的強攻,亡號鴉寂夜驚雷的暴襲。


  但這家夥泰爾斯皺起眉頭看著薩克埃爾前一刻是攻勢迅猛,凶悍無匹的血腥雄獅,後一刻又化身靈動迅捷,掠水而去的輕盈飛鳥?

  他擅長的,究竟是什麽?

  半秒過去,薩克埃爾衣袂破風的聲響讓泰爾斯驚醒過來:他輕鬆破解兩人的攔截之後腳步不停,再次來襲!


  頂在他前方的塔爾丁和納基頓時緊張起來。


  但這一次,在他踏出下一步的瞬間

  “啊!”


  另一側,另一個身影嘶聲低喝,揮劍而來!


  敵人就像突然而至的雪崩,帶著凜冽的寒風,蹊蹺地出現在薩克埃爾的危險感知裏。


  刑罰騎士迅地掃過對方的全身,在後者普普通通的進攻動作裏找到了三個破綻。:

  左肘。


  下腹。


  還有對方的劍上三分處。


  他隻要像以前一樣,因地製宜,因人而異,抓住這些破綻反擊

  “呼”


  劍風來襲!


  那一刻,薩克埃爾下意識地緊繃起全身的肌肉,炸起一片汗毛!!


  奇怪。


  他經曆無數對決的身體生出一股奇怪的本能,硬生生地遏製住他蠢蠢欲動的右臂。


  不。


  怎麽回事?


  薩克埃爾難以置信地望著越來越近的對方。


  望著那把直指自己心髒的劍。


  是我的動作,遲鈍了嗎?


  薩克埃爾咬緊牙關,看著對方平平無奇的招式,強迫著自己踏出腳步迎敵而上,斧刃直奔對方的下腹!


  隻要逼進這裏,就能調整力度和角度,滑開對方的劍鋒,逼迫他改換姿勢,然後就是一係列的連擊……


  最終把他


  “叮!”


  斧刃如同薩克埃爾預想的那樣,擦中對方的劍鋒。


  下一秒,薩克埃爾再度神經一跳!

  不。


  薩克埃爾心中如有驚雷炸響!


  不。


  在斧劍交擊,感受著對方劍上傳來力道,望著對方堅冰般的目光刹那。


  他突然醒悟過來。


  敵人的所有破綻,所有空檔,所有缺陷,都不是關鍵。


  關鍵隻在他最強的那一點上!


  薩克埃爾驚訝地看著雙方短兵相接的這一點。


  無論我如何調整,如何變招,如何對他造成難以挽回的殺傷對方都會不管不顧。


  而他的這一劍,無論如何,都有辦法刺進自己的心髒。


  “嘶”


  劍鋒劃過斧刃一寸。


  會死的。


  薩克埃爾突然冒出這個久違的念頭。


  “啊啊啊!”


  下一刻,刑罰騎士罕見地暴喝出聲!

  但與他的氣勢相反的是,薩克埃爾瞬息間收斧,側身,退步,含胸,閃避!

  泰爾斯驚訝地看見,貌似無人能敵的刑罰騎士,在這一刻有些保守乃至狼狽不堪地撤步後退,遠離了這看似平平無奇的一劍!

  “呼!”


  斧刃和劍鋒在空中摩擦了一寸有餘,隨即交錯而過,距離越拉越大。


  攔截薩克埃爾的人一劍落空,整個人失去平衡,側身倒地,平平滑出幾米。


  但他卻沒有失去對身體的控製,而是在肩膀擦地的時刻手肘一拐,整個人如急轉的馬車一般回複了平衡,從側躺瞬間起身,換成單膝跪地,重新麵向薩克埃爾。


  這一個詭異的會回合到此為止。


  泰爾斯奇怪地看見:薩克埃爾捏著斧柄,瞪著眼睛,居然在微微喘息?


  他的對手默默站起身來,也輕輕地喘著氣。


  就像他們剛剛經曆了一次史無前例的大戰一樣。


  訝異的薩克埃爾突然舉起手,摸了摸額頭。


  是冷汗。


  刑罰騎士頗為驚訝,有些反應不過來。


  這是……


  薩克埃爾愣住了。


  他驚訝地現,自己在顫抖。


  幾秒後,薩克埃爾捏起拳頭,緩緩翹起嘴角,抬起目光。


  從寒戰到汗毛,從心跳到顫抖,身上的所有跡象都在提醒這位老戰士:眼前有威脅。


  出獄不過數刻,但遇到的敵手,無論是那些所謂的雇傭兵還是詭影之盾,都讓他頗為失望,充其量隻能是熱身而已。


  就連久違的小約德,也隻是擅長刺殺。


  但是現在……


  現在……


  “貝萊蒂,布裏,你們退步了。”


  薩克埃爾深吸一口氣,他的笑容多了一些顏色,多了一些生機。


  他看向攙扶著彼此站起來的貝萊蒂和布裏,嘖聲搖頭。


  “但你……”


  刑罰騎士抬起頭,遠遠看著那個一劍將他逼退的對手。


  望著對方冰冷的眼神。


  “你……”


  他回味起方才那一刻的感覺。


  那一刻的冷汗,緊張,顫抖。


  會死。


  會死!


  薩克埃爾欣喜地感覺到:身體裏那股久違的熱血和激動,慢慢湧起。


  多年不曾有的戰意和衝動,正在重新回到他的血管裏。


  沒錯。


  這才是……


  戰鬥……和廝殺的感覺!

  泰爾斯渾身一寒。


  怎麽回事?


  不止是泰爾斯,這一刻,王室衛隊的所有人都在恍惚間神經一跳。


  王子注意到,薩克埃爾的眼神慢慢變了。


  仿佛站在他們麵前的那個人,從懶洋洋趴在水下,等待食物的危險鱷魚,變成了饑腸轆轆地蹲在樹上,渴望著捕殺的獵豹。


  隻見薩克埃爾的笑容越來越大。


  “你不一樣了。”


  刑罰騎士笑著看向從地上戰起來的男人,看著對方右臉到下巴的罪烙,回味著對方剛剛的那一記驚魂之劍。


  “你的劍,比以前更加致命了。”


  騎士的嘴角彎開弧度:

  “席先鋒官,小奎爾巴尼……”


  “有沒有人告訴過你:你大概是星辰王國這半個世紀來,把早已過時的北地軍用劍術……”


  “用得最出神入化的人?”


  薩克埃爾的對麵,剛剛一劍攔截了他的小巴尼緩緩從地上站起來,擺正自己的盾牌,呼吸慢慢變得平穩。


  他依舊冷冷直視著戰意昂然的薩克埃爾。


  北地軍用劍術?


  何止。


  小巴尼默默地道。


  你不知道。


  薩克埃爾,你不知道。


  小巴尼遠遠望著對方,突然想起當年。


  當被父親告知,自己進入了守望人的候選名單,有望成為衛隊的下一任指揮官,成為名載史冊的禁衛之時,當初年輕的自己是如何心情激動,又是如何憂心忡忡……


  小巴尼慢慢握緊手裏的劍。


  你不知道,薩克埃爾,你不知道。


  而自己向賀拉斯王子請求來這套幼年才練過的,這套常被星辰和南方人嘲笑,被技擊派與攻防派鄙視的,這套比北地還北地,連埃克斯特都已經失傳的古老劍術……


  而自己沒日沒夜地苦練,一招一式地拆解,學著北地人親上戰場去體驗那種感覺……


  正是為了抓住最後的一絲可能,找出北地武藝的秘密,戰勝自己最大的競爭對手。


  戰勝那個天才。


  戰勝他入隊後就不得不抬頭仰望,死命追趕,卻觸之不及的那個人……


  戰勝無論出身、功績、技藝都強過自己的那個人……


  那個他。


  帝衛至強。


  第一高手。


  你不知道,薩克埃爾,你不知道。


  多少年了,無論在背後追逐你的人有多少……


  你都隻是那個一騎絕塵、孤高自傲的混蛋。


  你隻會高高在上,仰望星空。


  哪怕麵前是無邊巨浪,也絕不向身後,絕不向身下看哪怕一眼。


  你從不回望。


  從不。


  小巴尼狠狠地握了握指甲,用疼痛把自己從記憶中拉回。


  “看在落日的份上,守望人。”


  小巴尼平複了心情,無視著對方越不加掩飾的戰意,輕聲道:


  “你究竟有什麽秘密,是不能跟我們這些昔日兄弟們說的?”


  語氣平和,略見蒼涼,一反他之前的咄咄逼人。


  衛隊的眾人對視了一眼。


  這讓薩克埃爾微微一怔。


  有什麽秘密……


  他蓬勃的戰意稍稍冷卻。


  “你手裏究竟握著什麽,是你覺得我們沒有資格知道的?”


  小巴尼緩步上前,重新把泰爾斯擋在身後,微微歎息:

  “你身上究竟有什麽東西,是必須要自己一個人背負的?”


  這兩句話讓薩克埃爾恍惚了一下。


  必須要……


  自己一個人……


  背負……


  遇到對手的見獵心喜慢慢消退了。


  火光闌珊,薩克埃爾的目光恍惚起來。


  他的臉龐,顯得有些落寞。


  是呢。


  刑罰騎士看著自己的格鬥斧,看著上麵血跡斑斑的斧刃,聽著貝萊蒂和布裏的喘息,突然有些意興闌珊。


  就連方才的戰意和渴望,也顯得如此可笑。


  是啊。


  這麽多年,這麽多事,這麽多過去……


  他早就不是那個意氣風,信心百倍的……


  刑罰騎士了。


  薩克埃爾輕輕地垂下斧子,歎了口氣,勾出一個淡淡的笑容。


  “奎爾巴尼,為什麽你這麽固執呢。”


  薩克埃爾掃過每一個舊日同僚。


  那一刻,仿佛他變回了一個與世無爭的大叔,所有的殺氣都從他身上蒸。


  他的話語裏帶著深深的惆悵:


  “為什麽你……就非要知道答案呢?”


  此言一出,感受著對方話語裏的痛苦和掙紮,王室衛隊的諸人齊齊一顫!

  不明所以的快繩轉頭看向泰爾斯,尋思著是不是該找機會溜,但他卻驚訝地看見,泰爾斯呼吸急促,聚精會神地看著場中的局勢。


  奇怪。


  不對。


  泰爾斯恍惚地想道。


  他們……


  他們在爭執的,在拉鋸的,在彼此逼問的……


  “因為你不明白。”


  小巴尼深深地低下頭,閉上眼睛。


  “你從沒聽過,是麽,薩克埃爾。”


  不同的名字,一個接一個從他的嘴裏念出:


  “艾倫,沃克,莫利安,托比,羅斯,喀邁拉……這些曾經的兄弟們……”


  泰爾斯看見,每念出一個名字,薩克埃爾的身形就是一晃。


  王室衛隊裏,貝萊蒂手上青筋暴突,布裏深深低鳴,塔爾丁麵無表情地搖頭,奈則緊緊握著飛鏢,納基捂住額頭,坎農把臉沉在黑影裏,看不真切。


  “你沒有聽到他們死前的哀嚎,你隻是一個人靜靜地渡過,從不用承擔那種重擔。”


  小巴尼嘶聲開口,聽上去就像他正在無邊的地獄裏煎熬:


  “就像過去,我們都抬頭仰視你,你卻從未低頭俯視我們。”


  薩克埃爾瞳孔一晃。


  “所以你不明白。”


  小巴尼睜開眼,他的話在繼續。


  但他的語氣,慢慢由絕望的呼號化成毒蛇般的痛恨:


  “過去十八年。”


  “這種該死的固執,這種非要知道答案不可哪怕它永遠觸碰不到的該死固執。”


  “以及這個……”


  小巴尼顫巍巍地伸出手,在右臉的烙印上一觸即收,仿佛那是滾燙的熔岩。


  他舉著碰完烙印的那隻手,不斷顫抖。


  仿佛剛剛碰到的不是一塊無用的死皮,而是肮髒不祥的瘟疫。


  “這些,是支撐我背負著他們的過去和冤屈,在無邊的黑暗裏苟延殘喘下去的……”


  小巴尼最後的幾個詞,幾乎是從嗓子裏用血磨出來的:


  “唯一理由。”


  泰爾斯看見,薩克埃爾的呼吸越來越急。


  小巴尼依舊死死瞪著對方,眼球滿布血絲,幾乎要把眼珠從眼眶裏瞪出。


  昏沉的火光下,刑罰騎士臉色蒼白地轉過頭,撇開視線。


  “對不起,奎爾。”


  他的舌頭有些微微的顫抖:

  “對,不起。”


  踏!

  小巴尼氣勢逼人地向前一步,怒喝出聲:


  “我不需要你的對不起!”


  先鋒官渾身上下再度充滿了刺人的凜冽感。


  巴尼壓著嗓音,卻難抑憤怒:

  “我需要答案。”


  他咬著最後的那個詞。


  答案。


  泰爾斯默默地呼吸著,在那一刻,他突然明白了什麽。


  納基手上的火光慢慢熄滅,整個通道越來越暗。


  “噌!”


  塔爾丁撿起另一支火把,在幾次擦火中,麵無表情地點亮它。


  火光再度亮起,泰爾斯現,薩克埃爾的整個人都鬆垮了下來。


  他麵無表情,卻眼含不豫地看著小巴尼:

  “有時候,答案並不比問題好聽。”


  泰爾斯再也忍不住了。


  “你們究竟在說什麽!”


  少年的嗓音轟然響起,回蕩在地牢裏,吸引了所有人的注意。


  快繩震驚地看著膽大的泰爾斯,不解他為何這麽做,但打給後者的臉色全部入泥牛入海,不見回應。


  泰爾斯無視著擋在身前的塔爾丁和納基,難抑憤懣地向前一步:

  “從剛剛到現在,你們的廢話也太多了……”


  前王室衛隊們默默交換著眼神,齊齊皺眉。


  直到泰爾斯冷冷地道出下一句話:


  “但最後我聽出來了。”


  “什麽‘你沒有瘋到那個地步吧’,什麽‘非死不可的理由’……”


  “什麽‘盯上王室的血脈’,什麽‘把劍指向璨星的血裔’,什麽‘萬事皆有因’……”


  “什麽‘曾經誓保護的存在’,什麽‘不能說的秘密’,什麽‘答案’……”


  王子每說一句話,有些衛隊成員的臉色就白上一分。


  “這位殿下……”納基臉色為難地打斷他,卻被泰爾斯再度高亢起來的聲音反打斷。


  “從頭到尾,所有這些你們在說的根本就不是我!”


  “不是他媽的泰爾斯璨星!”


  泰爾斯頗有些激動,他毫無顧忌地伸出手臂,向直指小巴尼,又指向薩克埃爾。


  但兩者都因為他的指向而表情難看。


  “你們在質問的,而他在躲避的是別的事情!”


  “是麽?”


  泰爾斯最後的問話回音傳揚在黑暗裏,依稀可聞。


  但無論深深低頭的薩克埃爾還是方才大聲質問的小巴尼,前王室衛隊卻無一回話。


  直到除了在場之人外的另一個男性嗓音,幽幽地從薩克埃爾的身後響起。


  “你很聰明,殿下。”


  “他們所說的,的確不是你,或者不隻是你。”


  嗓音疲憊,略帶淒傷。


  這一刻,薩克埃爾和其他七人齊齊動容!

  聽見不算陌生的嗓音,泰爾斯也驚訝地抬起頭,越過薩克埃爾的肩膀,看到那個出現在階梯上的人。


  是他。


  他還……活著?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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