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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23章 蘇醒

  埃達,揮舞你的刀。


  像個聖精靈那樣戰鬥。


  【防盜啦!早上起來改。】


  我們是最強的種族,連巨龍也能戰勝。


  埃達倏然睜眼,臉色一寒。


  無數的招式動作,在一個呼吸間進入她的腦海。


  從極靜到極動,她學著記憶中一個風度翩翩的騎士身影,瞬間欺入卡斯蘭身前三步的範圍內。


  風聲呼嘯,彎刀也如狂風般刮出。


  這一秒,她靠著對方戮魂槍太長無法回收的優勢,斬出雷霆般的一刀!


  麵無表情、心中隻有殺意的卡斯蘭,下意識地就要跟之前一樣展開對攻。


  但他卻從頸部感到一股寒意。


  危險。


  意識模糊的他,本能地作出了應對。


  隻見酒館老板的左手一抽,戮魂槍迅滑回!


  一個瞬間,他的右手已經握住槍頭後一尺的地方,硬生生將長槍變成了短槍。


  卡斯蘭在頃刻之間完成了防守,黑漆漆的槍刃迎向彎刀。


  埃達心中一凜。


  她在剛剛的雷霆突擊留下了一分力,能夠隨時二度爆。


  如果對方仍然像之前一樣,用對攻來化解攻勢的話……


  她就能拚在被戮魂槍刺中之前,斬下卡斯蘭的頭顱。


  可惜啊。


  算了。


  精靈從浩如煙海的記憶裏找出一個鬼魅的身影,找出那道獨特的攻勢。


  埃達眼前一亮,她的刀在半途中變向。


  “唰唰!唰!”刀鋒在空氣中劃出三響!

  刀鋒連續三折,帶出三次佯攻。


  卡斯蘭從小腹、左臂、胸膛上先後感到了三股寒意。


  但出乎埃達預料的是,麵對眼花繚亂的攻勢,卡斯蘭卻紋絲不動地立足原地,雙目赤紅,長槍槍頭停在原處。


  每一刀都能在瞬間化為殺招,但他居然這麽沉得住氣?


  還是因為他拋棄了意識,純粹用本能來戰鬥的緣故?


  埃達輕輕咬牙,最後一記佯攻頃刻化為殺招。


  刀鋒最終奇異地滑向卡斯蘭的右肩,眼見就要從上至下,砍落對方的右臂!

  而在這一刻,卡斯蘭又出奇地突然動彈起來。


  他的腳步和雙手迅移轉,槍頭的位置變換到刀鋒之前。


  槍刃再次迎向彎刀!


  埃達狠狠地皺起眉頭,彎刀回收。


  對戮魂槍的忌憚,讓她不得不避開槍刃。


  埃達在心中歎出一口氣。


  這一輪攻勢已經被他徹底破解了,隻能另找機會。


  這個老頭,居然敏銳而精準地把握住了她的攻勢所在。


  最早的突襲沒有奏效,隱藏殺招的三次佯攻也沒有奏效。


  反而被他硬生生地靠著身位和槍刃,化解了她的進攻。


  第四次。


  這是她的殺招第四次被破解。


  她在漫長生命裏見過無數的戰鬥,見過無數的極境戰士,盡管極境級別的戰鬥大多數在頃刻間便結束,但在埃達的記憶裏,仍然有數位極境高手留下了讓她印象深刻的剪影:

  長姐戰鬥時的可怕氣場和壓迫力,簡直能把對手逼瘋;笑容永恒的薩拉,是一位動作精細得能用大斧雕花的神奇存在;沉默寡言的米迪爾,則以他連綿不絕不計犧牲的可怕殺招著稱。


  老疤背喜歡用若有若無的潛伏跟蹤折磨敵人的精神;花心浪蕩的凱拉,最擅長在生死一線的刹那機變,徹底扭轉勝負。


  迂腐的斯托克貴在始終穩重的節奏和屹立不倒的鐵壁防守;不懷好意的洛桑騎士長於那不動則已,一動則如雷霆降世的爆式突擊;吸血鬼帕瑞萊則習慣虛實難分、飄忽難辨、隱藏殺著的無限佯攻。


  雨中之心的雙劍,能在電光火石間展開越聲音的極攻勢;懶鬼薩克埃爾則是一位全能的天才騎士,擅長在試探與觀察中抓住敵人的每一個破綻。


  可眼前這位“撼地”卡斯蘭,卻每次都在最後一刻破解掉她的攻勢,每一次都像絕地逃生般的奇跡。


  她那些完美模仿自以上傳奇高手的進攻,無論是洛桑的雷霆突襲,還是帕瑞萊的無限佯攻,在這個老頭麵前似乎都被瞬間看破。


  而這還是在他封閉了自己的意識,純粹用戰場本能的情況下。


  不敗的戰場傳奇——屢攻不效的埃達沉下一口氣:當年,薩克埃爾是怎麽麵對這個怪物的?

  但戰鬥還沒有結束。


  正準備借著兵刃的靈活優勢繼續搶攻的埃達,驚訝地現敵人的反擊來得比想象更早!

  “鏘!”槍頭急轉。


  卡斯蘭雙目血紅,戮魂槍在他的手中再次送出,又詭異地彎折旋轉,繞開埃達先前的格擋,直刺對方的胸口。


  埃達的腦海裏,浮現出斯托克那滴水不漏的鐵壁防守。


  下一秒,麵對致命的突刺,長於靈巧的埃達不閃不避,反而出人意表地一刀迎上!


  精靈彎刀砍中戮魂槍的猙獰槍頭。


  “鐺!”


  刺耳的金屬銳響傳來。


  開戰後的第一次,埃達的精巧彎刀與卡斯蘭的長槍狠狠撞在一起,對衝的力度之大,毫無花巧。


  卡斯蘭近乎本能般地力橫掃!


  埃達渾身微微一顫,無邊的力道從槍身上洶湧而來。


  那個瞬間,她全身上下的骨頭都在震顫,手臂關節甚至出呻吟,隨之而來的還有麻木和劇痛。


  精靈心中一驚。


  這種勁力……


  他真的有六十多歲了嗎?


  她腳下一晃,眼見就要被掃倒。


  極境級別的戰鬥,勝負往往頃刻即決,而在這種戰鬥中倒地,就意味著死亡。


  埃達雙眼一黯。


  到此為止了啊。


  小時候,長姐的教導重新出現在眼前。


  是啊,那些塵封已久的記憶又回來了。


  那些在覺醒“識念”異能之前,用汗水和辛苦累積出來的戰鬥技藝。


  那些曾經美好,無憂無慮的日子。


  她學過如何對抗表裏不一、老奸巨猾的武裝矮人,學過如何收拾那些虛偽至極、品行不端的荒漠獸人,學過怎麽應付來自深暮王國,同樣靈巧卻狠毒狹隘的精靈遠親,學過怎麽應對盛宴領那些自命不凡、實則粗野不堪的吸血鬼,學過如何對陣擁有終結之力的,愚蠢不堪而駑鈍可笑的人類——以上形容詞,均來自她又敬又怕又愛又崇拜的長姐。


  而眼前的敵人……


  毫無破綻的戰士——我真的見到了啊。


  就在此時,她的腦海裏突然冒出一個怯生生的男孩形象。


  是他啊。


  那個小子。


  埃達露出苦笑,她還記得,自己是怎麽樣,看著他一年年成長為瀟灑的翩翩少年,看著他變成爽朗英俊的青年,看著他被洗煉為最可怕的戰士,看著他在一切唾手可及的時刻,飄然離去。


  還有他那獨特的戰鬥身姿。


  等等。


  他的戰鬥!


  不過零點零幾秒,埃達目光便重新聚焦起來。


  下一秒,就要倒地的刹那,隻見埃達的手腕突兀一轉。


  埃達的刀巧妙地黏住戮魂槍的槍杆,她沒有力抵抗,反而雙腿離地,任由那股力道推動自己,在半空中重新平衡住身姿。


  她順著槍身橫向飄起。


  下一秒,她的雙腿交替點地,但每一次都如蜻蜓點水般一觸即起,身影卻在朝著卡斯蘭不斷突進!

  沉浸在戰鬥本能中的卡斯蘭,麵無表情地一抖長槍,想要將埃達抖開。


  但精靈就像甩不脫的蜘蛛一樣,牢牢黏在槍身上,高逼近卡斯蘭。


  卡斯蘭再度從本能中感受到了危險。


  “嘶——”


  埃達目光堅定,她的刀鋒摩擦在槍杆上,隨著她的突進,斬向卡斯蘭執槍的手。


  她壓在槍身上的刀則牢牢控製住戮魂槍的方向,不讓敵人有任何機會格擋或反擊的機會。


  一切生在電光火石間。


  在刀鋒即將沾上雙手的那一刻,卡斯蘭沒有絲毫猶豫地放開了戮魂槍!


  卡斯蘭的左腿瞬間一退,腰部一轉,左肩後拉,右肩拱出,右手早已捏拳在手。


  埃達的彎刀砍到了他的胸前。


  但卡斯蘭卻比埃達更快。


  他的右拳如落雷般轟出!


  “咚!”


  震人心魄的悶響。


  卡斯蘭的重拳狠狠擂上了埃達的右肩。


  “喀拉——”


  令人心寒的骨裂聲,從埃達的肩部寸寸傳來。


  埃達的臉容瞬間被劇痛扭曲,她咬著牙齒,痛苦呻吟。


  那個瞬間,精靈失去了所有的平衡,不支倒地,彎刀離手。


  但卡斯蘭心中的危機感有增無減,他如同受驚的野獸一樣抬起頭,尋找威脅。


  僅僅下一秒,卡斯蘭便覺心口一涼。


  卡斯蘭下意識地低頭,左手猛地伸向左胸!


  “鐺!”


  又是一道清脆的金屬響聲。


  不知何時,埃達本該隨著主人一同跌落的彎刀,出現在了卡斯蘭的胸前。


  刀刃紮進了酒館老板的左胸。


  鮮血淌出。


  埃達無力地跌落地麵。


  “當啷!”


  此刻,戮魂槍才摔落地麵,當啷作響。


  埃達也重重地摔落,右手癱瘓般地軟在地上。


  她的左手還顫抖著抬在空中,維持著投刀的姿勢。


  刀鋒在卡斯蘭的胸前顫抖。


  卡斯蘭終於回過了神,從那種隻知道戰鬥的本能狀態中退出。


  寒風刮過。


  這場極境之間的戰鬥,已經毫無預兆地結束了。


  埃達躺倒在地上,右肩骨骼盡碎,麵容扭曲,不住顫抖。


  卡斯蘭則痛苦地喘息著,高大的身軀卻依舊屹立不倒。


  勝負已分:


  隻見傳奇的“撼地”,卡斯蘭·倫巴的左手,正鮮血淋漓地停在胸膛前,死死地捏住埃達的彎刀。


  不讓它再前進一寸。


  承受著肩部重傷的埃達呆住了。


  冷汗淋漓的她,滿臉震驚地看著自己停在對手胸前的刀,又看看捏住刀鋒的卡斯蘭。


  “怎麽會?”


  她喃喃道,似乎不敢相信眼前的一切。


  就在剛剛,卡斯蘭攻出必殺一拳的時刻,埃達便右手一抖,在空中鬆開了彎刀,刀柄換到左手。


  也在在卡斯蘭一拳擊碎她右肩,無暇防守的時刻,埃達送出了左手的刀。


  直取卡斯蘭的心口。


  那是分出勝負,也是決出生死的最後一擊。


  驚愕的表情停留在埃達的臉上:她本該在最後一刻,以傷換命地刺破卡斯蘭的心髒。


  但是……


  埃達看著卡在敵人胸前,進退不得的刀鋒,難以置信地搖搖頭。


  不可能。


  不可能!

  我明明,明明……


  卡斯蘭看清了眼前的局勢,痛苦地喘了一口氣。


  他忍痛拔出入胸一寸的彎刀,拋在身側。


  鮮血從他的胸口流出。


  彎刀摔落,出金屬特有的當啷脆響。


  但卡斯蘭心中透亮:他並沒有及時捏住這把瞄準他心髒的刀。


  他之所以還活著,是別有緣故。


  在右肩的劇痛和右臂的麻木中,倒地的埃達渾身一顫,隨即淒然地垂下已然無力的左手。


  她輸了。


  “不可能……”無力再作反抗的精靈,震驚地喃喃道。


  “你沒有著甲,也沒有抵擋。”


  埃達臉色晦暗,她虛弱地躺在地上,忍受著右肩的劇痛艱難地道:


  “我應該在你伸手之前,就刺中了你的心髒……但是……”


  卡斯蘭目光微凝,在埃達的瞪視下,緩緩歎出一口氣。


  “為什麽,”埃達滿臉冷汗,看著不住喘息的卡斯蘭,掙紮著嘶聲道:

  “為什麽我殺不死你?”


  卡斯蘭一屁股坐倒在了地上。


  他氣喘籲籲,卻露出一個解脫般的笑容。


  陽光灑落在街道上,北風呼嘯而來,刮過兩個一躺一坐的對手。


  “埃達教官……咳咳……您啊……”隻見卡斯蘭猛烈地咳嗽著,艱難咬字道:


  “運氣真差。”


  ————


  埃達搖了搖頭,一雙眼睛死死地盯著卡斯蘭,仿佛要找到答案。


  她不明白。


  卡斯蘭沒有讓她等太久。


  “好多年前,我在三十八哨望地幹掉了悉拉·暗雷……”白老頭緩緩地開口,解答了埃達的疑惑。


  “他臨死前在胸口上給了我一斧子,”卡斯蘭撫摸著自己的左胸,眼神複雜地看著身側那把彎刀,又看看戮魂槍,歎息道:“不知道碎了多少根肋骨……當時我已經在等死了。”


  埃達臉色一變。


  “那天,一個叫拉蒙的瘋軍醫,跟一個名字特別長的矮人工匠……”


  “靠著一點運氣,一些手段還有一些不知道是天才還是瘋子的創意,他們把我從獄河擺渡人的手裏搶了回來。”卡斯蘭苦笑了一聲,敲了敲自己的胸部。


  鐺!鐺!

  奇特的聲音從他的胸腔裏傳來,聽上去竟然不像人體的組織。


  這聲音……


  埃達愣住了,她的眼睛慢慢睜大。


  卡斯蘭歎了口氣,道出真相:“那兩個家夥,用特製的金屬,替換、修補了我可憐的肋骨……老天,那種劇痛,折磨了我整整一年。”


  兩人之間沉默了一會兒。


  直到埃達在震驚之後,找回了遺忘已久的呼吸。


  隻見精靈的驚詫在了臉上,她的瞳孔緩緩縮小:“金屬製的……肋骨?怎麽做到的?”


  不可能。


  人類那脆弱的身體,無論是控製出血還是處理碎骨,根本就不可能承受得住……


  卡斯蘭痛苦地吸了一口氣,他的肺部猶如一個破損的風箱,出陣陣可怕的風聲。


  “不知道……咳咳……,”卡斯蘭劇烈地咳嗽著,吐出一口血:“聽那個瘋軍醫說,他們用了些不被允許的禁忌手段……”


  “反正在那之後,他們就被暗室的人帶走了,從此消失無蹤。”


  埃達閉上了眼睛,狠狠皺眉。


  “所以,”她在冷汗中懊悔地搖頭:“我的刀明明砍進了你的胸膛,卻卡在了那些金屬裏。“


  “所以我剛剛才會殺不死你。”


  卡斯蘭出淒涼的笑聲:

  “是的。”


  “如果你換把窄一些的匕或短劍,隻需要捅破血管,我也就死了。”


  “但你偏偏用的是弧度那麽誇張的彎刀。”老頭搖搖頭,眼裏充滿了微妙的情緒。


  埃達沒有說話,躺在地上無力動彈的她,隻是無奈地吐出一口氣。


  “也因為那次‘事故’,我的肺受了嚴重的傷,至今還在折磨我的呼吸——不知道還能活多久,”卡斯蘭痛苦地呼吸著,咳出血沫:“再打上幾分鍾,我也就堅持不住了。”


  埃達的臉色又是一動,嘴巴張成“o”型。


  “什麽?”她忍著劇痛,死命地直起身子,誇張地瞪著眼睛,“早知道……”


  卡斯蘭對她露出一個苦笑,點點頭。


  埃達似乎毫無戰敗者的自覺,她懊悔地吐出一口氣,“啪”地倒回地麵,表情委屈。


  他。


  媽。


  的。


  早知道就繼續拖下去了。


  幹嘛要孤注一擲呢?


  “而您的異能真是讓我大開眼界,”卡斯蘭拍了拍胸口,一陣咳嗽後嗤笑了一聲:“幸好,在剛剛碰麵的時候,我腦子裏沒有想這件往事,否則您定然有所準備……”


  埃達一臉生無可戀的表情,無意識地搖搖頭。


  “你也很聰明,小屁孩,”她無精打采地道:“在腦裏隻留下‘活下去’和‘殺死他’這兩種念頭,然後把一切交給自己的本能……讓我的‘識念’什麽都讀取不到。”


  卡斯蘭的笑容僵住了。


  他垂下頭,白在腦後飄動。


  “那不是什麽聰明。”他淡淡地道,眼神黯淡,語氣低落。


  “在最殘酷的戰場上,”卡斯蘭閉上眼睛,緩緩道:“你隻會有這兩個念頭。”


  埃達一挑眉毛。


  “是麽,”精靈似乎要找些事情來忽視掉肩部的劇痛,隻見她鼓起一邊的腮幫,無聊地從嘴角吐出一口氣,然後默默道:“盡管年紀不大,才六十多歲,但是……似乎你有很豐富的戰場經曆啊。”


  “戰場?”


  這一次,卡斯蘭的聲音很堅決:“那是地獄。”


  “是把正常人變成怪物的無邊地獄。”


  “在那裏,隻有兩種人。”


  “死人,還有快死的人。”


  地上的埃達翻了個白眼。


  “感謝您,盡管記得不太清楚,”卡斯蘭似乎好轉了很多,隻聽他低沉地道:“但是,剛剛那種感覺……就像是回到了那些地獄一樣,瞬間麵對四五個不同而可怕的對手。”


  “將我的所有潛能再度逼迫出來。”


  埃達輕哼了一聲。


  四五個對手?

  他連這些都感覺出來了啊。


  埃達望著天空,無力地問道:“怒海驚濤,是吧?”


  卡斯蘭的眉間一動,似乎有些驚訝。


  “您現了啊,”幾秒後,老頭微微一笑:“我一向以為我的終結之力很隱蔽呢——服役的時候,所有人都以為那是冰川之融。”


  埃達了無生趣地點點頭:“怒海驚濤,罕見的終結之力,對力量和度的增幅都很小,卻能賦予你絕的本能反應,在瞬間應對一切變故。”


  “就如同大海一樣,”卡斯蘭感歎著肯定道:“無論驚濤駭浪如何可怕,大海卻始終如一,萬年不搖。”


  埃達聳了聳肩,但這個動作帶動了右肩的沉重傷勢,讓她又是一陣齜牙咧嘴。


  “盡管有些不同,但凱拉那小子也有相同的終結之力,”埃達一邊嘶聲喘氣,一邊咬著牙道:“你橫掃那一槍的時候,我才想起來。”


  卡斯蘭的表情又是一動。


  “凱拉王子?”卡斯蘭的語氣帶上了一絲激動和興奮:“居然能跟傳奇的‘狼敵’相提並論,真是榮幸之至。”


  但埃達隻是耷拉著臉,像不肯認輸的小孩一樣,躺在地上死命甩著頭。


  “可惡啊,如果我沒認出來,那也不會決定冒險砍那一刀了,”她停下了甩頭,帶著可憐兮兮的表情,淒然道:“以傷換命,向死破局——這是麵對凱拉,麵對怒海驚濤最好的方法。”


  卡斯蘭微微一笑,緩緩點頭。


  “果然啊,靠戰爭殺戮起家的聖精靈,跟因循守舊的白精靈畢竟是不一樣的,即使舍棄了異能,您依然是可怕的戰士,”卡斯蘭看了埃達一眼,歎息道:“你們畢竟不是那群隻懂射箭的家夥。”


  “你的誇獎,我就收下了,小屁孩。”埃達無聊地吐氣道。


  兩人沉默了幾秒。


  “而您居然還認識百年前的‘狼敵’……所謂永生者,數百上千年的經曆確實不是開玩笑,”卡斯蘭緩緩道:“埃達教官,可以冒昧地問您的年齡嗎?”


  “年齡?”埃達眼眶睜大,眼珠子滴溜溜地轉了轉:“等等,我換算一下啊……”


  那個瞬間,埃達的眼神突然變得深邃起來。


  “年齡。”她淡淡地道。


  “我出生在屠龍戰爭後的第九個世紀,生存之戰後的第四個世紀,永生樹枯萎的前夕。”埃達的語氣變得很低沉,偏偏自帶一股穩重。


  “與帝國同齡。”


  她的目光裏多了一點什麽東西,靜靜地沉澱下來。


  卡斯蘭一怔,精靈在那個刹那給他的感覺,就像一個純真的孩子,突然變成了成熟的大人。


  “屠龍戰爭?”卡斯蘭試探地問道。


  “精靈與龍的最後一場大規模戰爭,”埃達淡淡道:“人類也曾作為精靈的仆從軍參戰。”


  “而戰爭的尾聲,你們自己抵禦古獸人的部分,被稱為逐聖之役。”


  卡斯蘭恍然一震。


  逐聖之役,那豈不是……


  但下一秒,埃達就甩了甩頭。


  “但我成年倒是很晚啦,”她的語氣隨即變軟,回複了之前的滿不在乎:“足足用了一千八百年,到第三次大6戰爭前夕才成年呢。”


  埃達在心底哀嚎著,歎氣道:


  不像長姐——那個出生三小時就成年的變態。


  嗯,這段腹誹可不能讓她知道。


  忘掉忘掉,趕快忘掉。


  卡斯蘭皺起眉頭。


  與……遠古帝國同齡?

  所以,兩千多歲的精靈?

  即使從成年開始算起,也有三百多歲了啊。


  卡斯蘭靜靜注視著躺在地上的精靈,歎了口氣:“精靈中的極境,用時間和經曆堆出來的怪物啊。”


  “輸了就是輸了,”埃達無所謂地哼了一聲,“再說了,在那些經驗不足,隻能靠反應和機智彌補劣勢的人類裏,你也算是很出色的了。”


  “隻是您運氣差罷了。”卡斯蘭和藹地微微一笑,敲了敲自己的胸口。


  “是啊,運氣真差,”


  “先是遇到了能封閉自己意識和思想的戰士,克製住我的最大優勢,”埃達攤了攤手,一臉無奈地道:“然後,他居然還有一副鋼肋骨。”


  卡斯蘭哈哈大笑,笑聲帶動了他的肺部舊傷,老頭旋即猛烈地咳嗽起來。


  “與您戰鬥……咳咳……是我晚年的榮幸,”卡斯蘭臉色痛苦,他在撕心裂肺的咳嗽中,抓起自己的戮魂槍,勉力道:“在退役之後,能與薩克埃爾的教官一戰……簡直連想都不敢想啊。”


  埃達扯扯嘴角。


  下一秒,她臉色一變。


  隻見卡斯蘭伸出手,拾起了戮魂槍。


  埃達心頭一黯。


  老頭一聲長歎,轉動著手上威名赫赫的傳奇反魔武裝。


  槍頭慢慢對準了地上的精靈。


  看著那漆黑猙獰的槍刃,埃達心裏咯噔一聲。


  精靈露出好看的八顆牙齒,放出一個難看的笑容。


  “我說啊,我們能不能打個商量……”


  不知道是疼痛還是懊喪,隻見埃達哭喪著臉,對著戮魂槍的主人低聲道:“傳奇反魔武裝可不能濫用對吧……”


  但下一刻,卡斯蘭的舉動讓她愣住了。


  隻見老頭微微一笑,把槍頭拄在地上,緩緩站起。


  卡斯蘭靠著長槍的支撐,轉身踏過埃達的身邊。


  “我走了,埃達教官。”


  他一瘸一拐地離去,回頭笑眯眯地道:“您可要保重。”


  埃達的表情僵住了。


  “誒?”埃達捂著右肩,在痛苦的表情中露出疑惑:“你不準備殺我?”


  “也不準備俘虜我?”


  卡斯蘭呼出一口氣,笑著搖了搖頭。


  “我已經達成了目的,‘解決那個極境高手’,”酒館老板感慨道:“而您已經失去了戰鬥力,無法給局勢帶來影響,這就夠了。”


  埃達睜大了眼睛,然後鬆了一口氣。


  她抿了抿嘴唇,眼珠一轉。


  下一刻,隻見這個精靈咧開嘴:


  “這樣啊……那你的老大會同意嗎?”


  卡斯蘭聞言,不由得微微一愣。


  什麽?

  他旋即露出笑容,無奈地道:“也是呢,既然您都這麽說了,畢竟不好交差……”


  卡斯蘭拔出拄在地上的戮魂槍:“那我就按照您的意思……”


  埃達瞬間變色。


  “誒誒誒,我就隨口一說……”埃達的臉在一秒內換回了哭喪模式:“你看我都這副模樣了……”


  卡斯蘭哈哈大笑。


  但幾秒鍾後,卡斯蘭就收斂的笑容。


  他的表情慢慢陰沉下來,眉毛扭曲,顯得有些沉痛。


  “我正在做的,本來就是不赦之事。”


  卡斯蘭低下頭,看著地上的那把彎刀,眼裏盡是複雜深邃的情緒,語調沉重,話語蒼涼。


  埃達的眼神微微一凝。


  “但我已經無法回頭,”隻見卡斯蘭目光恍惚,下意識地低聲道:“至少,在最後時刻做些微不足道的小事,來稍作彌補,安慰自己吧。”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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