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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16章 大公與封臣

  當納澤爾說出最後一個詞的刹那,整個英雄大廳陷入一種奇怪的氣氛裏:

  既非死寂一半的沉默,也非群情洶湧的熱鬧,而是大廳側麵的貴族們三三兩兩地交頭接耳,竊竊私語,在似有若無的嗡嗡聲響裏,他們時不時抬起頭,用古怪而疏離的目光瞥視一眼座上的女大公。


  就像成千上萬隻蟲蟻,無孔不入地潛藏在高大堅實的棟梁之木裏,窸窸窣窣地咬齧侵食梁木的聲音,讓人心生煩躁,待要破木搜尋,卻又無影無蹤。


  大公的寶座裏,塞爾瑪的表情凍結在了臉上。


  盡管在上次聽政日上的詭譎氣氛,以及裏斯班和泰爾斯或直言相諫或旁敲側擊的提醒下,少女早有預料,但真正臨到這一刻的時候,女大公還是禁不住渾身一緊。


  就像遮瑕的麵紗,終於被人無情揭下。


  泰爾斯聽著耳邊的私語,看著少女的表情,心中滋味難言。


  坐在女大公下首的裏斯班陰沉著臉,眼皮微垂,絲絲冷意從中透出,就像是快要砸下冰碴的屋簷。


  “納澤爾伯爵,”好半晌,麵無表情的少女這才緩緩送出一絲清脆卻清冷的嗓音:“這就是您的建議?我的婚姻?為了龍霄城?”


  她開口的刹那,英雄大廳裏的私語頓時消失。


  就像停下咬齧,躲藏起來的蟲蟻。


  納澤爾靜靜地看著冷麵看著他的少女,眼神沒有一絲波動。


  “這是應有之義,”老伯爵淡淡道:“您知道,沃爾頓的血係必須延續下去,就像英雄薩拉和蕾妮公主的婚姻,延續了龍霄城的統治。”


  “沃爾頓家族也更需要一位合法、正統的子嗣和男性繼承人,來撫慰不安的封臣們,震懾我們的對手們——告訴外界:龍霄城正在足夠的庇佑之下,穩固如昔。”


  納澤爾依舊雲淡風輕,但他每說一句話,大廳裏的私語就減去一分,少女的臉色也蒼白一分。


  “為此我建議,您可以在諸位封臣以及他們同樣高貴而忠誠的家族之中,遴選一位年輕有為,堪負重任的俊才作為您的丈夫。”


  納澤爾伯爵肅顏正色:“以作為您未來孩子的父親,作為未來龍槍家族貴胄的父親。”


  女大公沒有立即回答。


  但泰爾斯感覺到,少女的眼神下意識地往他的方向偏移,但卻硬生生地停在了半路,聚焦在大廳中央的地磚上。


  那是屬於英靈宮的地磚,曆經千年,依舊堅固。


  “這麽說,您認為,我作為一個女人,”塞爾瑪輕聲道,“事實上,並沒有資格坐在這個位子上,繼承龍霄城大公的一切?”


  她的聲音漸漸消去了慌張與不適,卻多帶了一絲與主人一致的苦澀與淒清:

  “所以您要求我早早嫁人,生出一個真正的、有資格和權利的龍霄城繼承人?”


  大廳裏徹底地安靜了下來,世代忠於沃爾頓家族的封臣們不再交頭接耳,而是先後抬起頭,等待著廳中事態的發展。


  五位伯爵神態不一,卻齊齊默不作聲地注視著他們的女封君。


  裏斯班的目光死死鎖在納澤爾伯爵的身上,後者卻恍然不覺。


  看到這裏,泰爾斯歎了一口氣,他身邊的伊恩卻聳了聳肩。


  “恰恰相反。”


  “正因為您擁有以沃爾頓血裔的身份,統領龍霄城的資格,”納澤爾的聲音再度傳來,相比女大公的輕靈乃至冷清,他的話語平穩有力:“所以才更需如此——作為家族中最近的直係血裔,延續沃爾頓家族,是您義不容辭的責任。”


  塞爾瑪垂下了眼瞼,目光停在自己膝蓋的長裙上。


  那一刻,默默地旁觀這一幕的泰爾斯突然意識到:自己遠離宮廷波詭雲譎的這六年,既是不幸,也是幸運。


  終於,一聲低沉而蘊藏怒氣的冷喝,在大廳裏凜然響起:


  “就我所知,我們在談論的是響應女士的召喚。”


  “是出兵自由同盟的事宜,”裏斯班攝政的聲音像是絕日嚴寒的風雪,瞬間刮走大廳裏貴族們臉上僅存的最後一絲笑意,“而不是粗暴地私改議程,毫無尊敬地幹涉女士的私人事務。”


  “簡直與逼宮造反無異。”


  裏斯班冷冷地結束他的話。


  他的對麵,納澤爾轉過了頭,轉向了裏斯班,仿佛這才是他今天最大的敵人,仿佛剛剛對女大公的諄諄教導隻是毫不經意的提醒。


  這位老伯爵牢牢地盯著攝政大人,眼神久久不移。


  “我們在談論的是龍霄城的未來,裏斯班,”下一秒,納澤爾像是存了心跟裏斯班作對一樣,用最冷靜平和的語言,說出讓裏斯班臉色急變的話:“事關龍霄城上下的命運,你覺得,我們會昏聵到任它把持在某個居心叵測的權臣手裏?”


  除了他們兩個人之外,其餘的四位伯爵也微有反應:其中,林納和柯特森毫不掩飾地各自冷哼了一聲。


  唯有一言不發的女大公,依舊死死盯著腿間的長裙。


  似乎上麵的花紋很好看。


  裏斯班回望著納澤爾,不再掩飾他的不滿。


  隻聽攝政大人冷笑一聲:“所以,你們就強迫女大公下嫁給你們中意的人選?”


  “把龍霄城牢牢捏在自己的手裏,才不叫‘昏聵’,對麽?”


  兩位大人的爭執回蕩在大廳裏,卻沒有人敢出言打斷。


  泰爾斯冷冷地聽著他們的對話。


  裏斯班與納澤爾,兩個曆史同樣悠久,論起功績,甚至不輸給“耐卡茹九騎士”的北地家族,從龍騎之王的時代起,就作為沃爾頓家族的左膀右臂,共同支持著雲中龍槍旗幟在龍霄城飄揚不倒。


  而現在……


  一秒後,納澤爾和裏斯班錯開了彼此的複雜眼神。


  “從來沒人能強迫一位大公做什麽,哪怕是國王,”隻聽納澤爾話音稍低,語鋒一轉:“但大公們之所以有資格站在這個位置上接受群臣的效忠,正是因為他深知自己的責任所在。”


  納澤爾不再看向裏斯班,相反,他正用奇怪的眼神,盯著臉色青紅一片,眼神凝滯不動的塞爾瑪。


  “女士,謹記,您不僅僅是自己,也不僅僅是塞爾瑪女士,更不僅僅是沃爾頓家族的姑娘,”納澤爾伯爵輕哼一聲:

  “您更是——龍霄城。”


  他的咬字特別清晰,重音明確,不容置疑。


  “是的,別總是想著您自己,女士,”納澤爾凜然道:“更重要的是,想想龍霄城。”


  塞爾瑪已然咬緊的牙齒,不禁一動。


  “我是,”她艱難地重複道:“我是……龍霄城?”


  納澤爾不言不語,裏斯班臉色鐵青。


  大廳裏,其餘十幾位封臣的竊竊私語再次響起。


  比之前幾次更大,更囂張,更放肆。


  尼寇萊皺起眉頭,他的手好幾次想要抬起,伸向背後的兵刃,卻每次都硬生生地放下了。


  泰爾斯咬住了下唇,睫毛微顫。


  他的餘光裏,曾經的小滑頭低垂著腦袋,微微顫動。


  伊恩奇怪地看了他一眼,悄聲道:“喂,別走神,我們什麽時候上?”


  但泰爾斯隻是抿緊嘴唇,一言不發。


  伊恩很快就不再注意泰爾斯了。


  因為下一刻,幾乎出乎所有人的預料……


  少女猛地抬起了頭!


  “如果我說不呢?”


  女大公向來清亮卻柔弱的嗓音,帶著平素不多見的短促氣音,突兀地響起。


  大廳裏的一張張麵孔上,相繼泛起了略微的愕然。


  在飽含拒絕之意的語氣下,塞爾瑪的一雙眸子裏閃動著許久不見的怒火,環視著整個大廳。


  尤其是六位伯爵。


  令泰爾斯為之訝然。


  【塞爾瑪,記得嗎:選擇你想成為的人。】


  【如果你不想當一個任人擺布,隨手交易的花瓶……】


  【那就拒絕他們!】


  大公的寶座上,少女露出一張清麗卻帶著冷漠的臉孔,鏗鏘出聲:“如果我說……我不願意呢?”


  此言一出,六位伯爵包括裏斯班在內,齊齊皺眉!


  大廳像是又被投入了一顆石頭的湖麵,再次蕩漾起此起讓人心煩的私語聲浪。


  不少人下意識地看向了裏斯班伯爵,但後者隻是輕蹙眉頭。


  “搞什麽?”


  “又來一次?上次聽政日的時候,這小姑娘是不是也……”


  “我真不明白……一個屁都不懂的小女孩兒都敢在大公的寶座上發脾氣……”


  “該死,龍霄城不能再這樣下去……”


  “嘿,猜猜看,她再長大一歲,會不會咆哮著,命令我們去給她找好看的裙子?”


  “像我說的一樣,她就跟其他女人一樣,欠一根來自丈夫的皮鞭……”


  “瞧瞧她那細胳膊,大概連劍都舉不起來,就敢……”


  大廳裏的聲音混雜,此起彼伏,嘈雜之處,逼得尼寇萊不得不再次嚴肅出言,維持秩序。


  聽著耳邊的流言,泰爾斯漸漸蹙緊眉頭。


  但塞爾瑪依舊高昂著頭,毫不示弱地看著她的封臣們,隻見她向著大廳裏的某個方向瞥了一眼,像是下定了決心般深吸一口氣。


  “如果我堅持呢?”


  塞爾瑪複雜地瞥了赫斯特一眼,又艱難地看了咄咄逼人的林納伯爵一眼,然後清了清嗓子,“如果我以龍霄城女大公的名義堅持……不,我命令:我的婚事,不會在這裏,不會因此事而決定。”


  不起眼的角落裏,泰爾斯微微翹起了嘴角。


  是呢。


  是那隻,鼓著腮幫,紅著臉,提起裙子,狠狠踹他腿骨的小母獅子呢。


  不知道從什麽時候起……


  “諸位,若果如此……”


  女大公的嗓音回蕩在大廳裏:“你們又會怎麽樣呢?”


  此言一出,大廳裏一時似乎沒什麽變化。


  但泰爾斯莫名地感覺到,大公身側的六個座位周圍,溫度似乎遽然下降!


  所有伯爵們齊齊轉頭,他們的目光都死死地盯向了一個人。


  裏斯班攝政。


  好像他才是一切的源頭。


  但女大公又一次出乎了他們的意料。


  “請不要再看夏爾了,諸位,”塞爾瑪的聲音略有顫抖,像是寒風中承雪而動的枝條:“他沒教過我說這句話。”


  裏斯班愕然一怔。


  納澤爾伯爵的目光慢慢凝固在半空中,凝固在女大公握著座臂的手上。


  “很好,”數秒後,他輕聲道:“您讓我有些意外。”


  塞爾瑪深呼吸了一口,隻覺得納澤爾的異樣目光,有種穿透人心的魔力。


  但納澤爾眼中的異色僅僅持續了一小會兒,就恢複了原本的嚴肅與淡然,仿佛剛剛女大公帶來的意外,就真的隻是偶然的意外而已。


  他身旁的林納伯爵輕哼一聲


  “您是女大公,龍霄城裏,您的權力天生至高無上。”


  “但問題是,您是否真的做好了準備,”林納伯爵的語氣不帶任何感情,卻字字關鍵:“要在這裏,要因此事而背棄您的封臣,以孤寡之身,宰製龍霄城上下?”


  背棄封臣……


  孤寡之身……


  這句話讓大廳裏的氣氛越發緊張。


  但林納伯爵依舊麵無表情地看著台階上的女大公。


  塞爾瑪臉色一白,她咬緊牙關:“林納伯爵,你這是什麽……”


  眼見氣氛不對,一直很友好的赫斯特伯爵開口了。


  他向著雙方抬起雙手,勸架一般搶先開口:“女士,林納伯爵,我想我們都應該冷……”


  這一次,赫斯特伯爵被林納無情的話生生打斷:


  “我們都知道你那點瞎心思,赫斯特伯爵!”


  “但別再‘教我’怎麽做——那權力隻屬於先王努恩。”


  泰爾斯歎了一口氣:林納盡管是對赫斯特伯爵說這句話的,但他的目光一直停留在女大公的身上。


  讓塞爾瑪承受的壓力越發沉重。


  赫斯特的黃金胡子一抖。


  幾秒後,吃了釘子的烙鐵郡伯爵就冷下臉來,沒有再接話。


  大廳裏回複了平靜。


  隻有泰爾斯與伊恩兩人,懷著完全不一樣的心情,關注著事態的發展。


  女大公麵沉如水。


  封臣們目光如劍。


  很快,納澤爾伯爵歎了一口氣,重新加入對話:

  “那真的很遺憾,女士。”


  “當然,作為一介伯爵,我也無力反對甚至阻攔您的決定。”


  納澤爾像個略有失望的老人,搖頭輕聲道:“可我——當然僅僅是我——依然會建議您,甚至用行動來勸諫您,麵對自由同盟的危機,在這場祈遠城和黑沙領的對決裏——我們最好明哲保身。”


  塞爾瑪不自覺地屏住自己的呼吸,皺起眉頭。


  “建議?行動?明哲保身?”女大公手臂一僵:“你是什麽意思?”


  納澤爾淡淡地看著她,並不答話。


  泰爾斯不知不覺地從鼻子裏呼出一口氣。


  做得好,塞爾瑪。


  我們接近了。


  接近了。


  在這場博弈裏,完成最重要的連接:


  戰爭,和婚事。


  我們就贏了。


  對麵的裏斯班不屑地輕笑::“這麽說,你,納澤爾——甚至許多對不能插手封君婚事而不滿意的封臣們,在自由同盟的危機前,你們要拒絕女士的召喚,拒絕召集你們的軍隊,甚至……”


  “像黑沙領的許多封臣們,以及其他領地的大公們,像他們反抗查曼國王一樣,拒絕向女士納稅?”


  納澤爾絲毫沒有理會他。


  素來直來直往的柯特森伯爵眯起眼睛,注視女大公,挑了挑眉頭道:“我當然希望不會變成那樣,女士。”


  “但很多時候,我們也身不由己。”


  塞爾瑪的臉色變了。


  “出兵自由同盟——那是為了維護沃爾頓家族的榮譽,是你們的祖先誓死效忠的對象。”


  “如果我們袖手旁觀自由同盟的戰事,拒絕祈遠城的求援,那我們,無論身為龍霄城女大公的我,還是身為龍霄城諸侯的你們……”女大公咬著牙,冷冷地道:


  “我們都會變成笑柄:無論是一個連父祖之名都無力維護的弱女,還是膽小懦弱不敢麵對當年手下敗將的北地人!”


  其他四位伯爵,無論是不留情麵的柯特森,還是言語誅心的林納,抑或沉默寡言的克爾凱廓爾,以及溫和有禮的赫斯特,他們都轉開目光,避開塞爾瑪的視線。


  唯有納澤爾伯爵雙目有神地看著女大公,無奈地輕歎了一口氣:“六年的內耗與災難中,龍霄城已然搖搖欲墜——拒不出兵也許有損沃爾頓家族以及我們的名望,但卻是保證我們不在這場漩渦裏沉沒的好方法。”


  一邊的裏斯班冷哼一聲,頗為不屑。


  女大公頗有些咬牙切齒的意味:“你知道,納澤爾伯爵,還有你們,你們都知道我們必須出兵!哪怕不是為了龍槍家族,不是為了協助祈遠城,而僅僅為了壓製國王的野心,不讓我們在王國內部的漩渦裏隨波浮沉!”


  “這也是為了龍霄城!”


  但下一刻,老納澤爾的嗓音陡然提高,打斷了塞爾瑪的話!


  “那麽,為了龍霄城,為什麽您就不能明白呢?”


  塞爾瑪一怔。


  台下,泰爾斯的拳頭時鬆時緊。


  近了。


  近了,塞爾瑪。


  就差一步!

  納澤爾伯爵看著女大公的眼神突然變了,裏麵透出犀利的鋒芒:


  “若您能開明而清醒地選擇好自己的丈夫,重新穩固住龍槍家族的未來,那一切難題都可以迎刃而解。”


  “屆時,您作為女大公坐鎮龍霄城,名正言順地豎起沃爾頓的榮譽之旗,下令出援祈遠城。”


  “與您同在沃爾頓家族中的丈夫則領兵而出,跟我們這些封臣們一同征伐西方,洗刷自由同盟的混亂。”


  隻聽伯爵冷冷地開口:“重振家族的聲威,維護龍霄城榮譽的同時,還贏取祈遠城的同盟,甚至能一挫國王的囂張氣焰,彰顯我們的存在與力量,這難道不是更好的解決方法嗎?”


  女大公咬住了下唇,在二十幾位封臣的麵前,似乎有些慌亂。


  就在此時,塞爾瑪的攝政官,裏斯班伯爵適時地開口了。


  “對付國王?真的嗎?”裏斯班攝政輕哼一聲:“在這個祈遠城與國王對弈的關頭,你們卻故意拿領主的婚事從中作梗……怎麽,黑沙領給的甜頭,查曼王丟下的骨頭,就那麽好舔嗎?”


  那一刻,納澤爾像是被踩中了尾巴的凶獸,猛地轉頭,盯著裏斯班。


  “慎言,老朋友。”


  “倫巴確實來找過我,”納澤爾伯爵字字生寒,仿佛與裏斯班有著化解不開的仇怨:“但龍霄城的納澤爾家族,可不是他那種弑親奪位的爛臭貨色可以指使得動的——哪怕他再怎麽巧舌如簧,用心險惡。”


  “但請相信我,女士,這純粹是我自己的決定,因為我認為,這才是對龍霄城最好的未來。”


  納澤爾的話在繼續:“您應有的權利不會受到任何幹涉:隻要是龍霄城中的高貴俊彥,如何選擇,以及選擇哪一位作為您的丈夫,仍然是您的意願,這是這是龍霄城的……”


  忍無可忍的裏斯班再度怒喝開口。


  “夠了,納澤爾!”


  攝政大人冷冷道:“你盡說些‘為了龍霄城’的高談闊論。”


  “然而,讓女大公下嫁你們其中一員?這就是你們的解決方法?”


  裏斯班緩緩地搖頭,眼睛裏仿佛要射出利刃:“你真的知道這會給龍霄城帶來什麽嗎?”


  角鬥的中心仿佛又回到了兩位伯爵之間。


  “當然。”


  “女士,”納澤爾的聲音低沉下來,一雙眼睛卻不離裏斯班:“我知道夏爾……裏斯班伯爵他都跟您說了些什麽,無非就是‘女大公要製衡上下,維持龍霄城的均勢’,‘領主貿然與封臣結婚,不利龍霄城的內部統治’,‘您不能將身份和權力托付在龍霄城內部’諸如此類的借口,作為您拒絕下嫁的理由。”


  “確實,不無道理——我跟夏爾共事多年,我比誰都清楚:他不是個蠢材,這種擔心確實存在。”


  納澤爾眼神複雜地看著裏斯班,但他轉向女大公時,目光卻越發奇特。


  “我本來不想說下麵這些話,女士,”納澤爾輕聲道:“但您我剛剛突然意識到,也許不該把您當作一無所知的年幼孩童——您畢竟是女大公。”


  塞爾瑪心中一動。


  裏斯班則眉頭發緊。


  “所以,您以為,您的婚事,就真的像某些人所言,隻是為了把沃爾頓家族的權力束縛在龍霄城的某一家族上,攫取到我們的手裏?”


  “不。”


  納澤爾伯爵帶著些許的疲憊,輕聲開口:“這是為了更高,更重要的目的。”


  ?  ?各位,下一章已經碼好並修改完畢,定在十二點半發文,我去次飯了。


  ?

  ????

  (本章完)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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