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6章 詭辯
趙若璨與夏夏在山洞被困一夜，楚烈第一時間就通知了趙若珣，他們兵分兩路帶著人去找他，趙若珣發現蹤跡一路追尋，最後追到了城外的一間破廟，借著昏暗的月色，他看到廟裏有人影晃動，遂躲在外麵偷聽。
結果不聽還好，一聽他當場就驚呆了。說話的是個女人，語氣冷酷嚴厲，他未曾聽過任何女人用這種語氣說話，可他還是一下就聽出了來了，這正是楊柳依的聲音。
楊柳依正在對自己的手下發號施令，叫他們找機會把趙若璨和夏夏分開，然後伺機對趙若璨動手，如果抓不住趙若璨，那就挾持夏夏，用夏夏威脅趙若璨。
最終，趙若珣在他們準備行動之際毅然現身，楊柳看到他時同樣的驚訝，驚訝之餘更多的是惶恐，她很清楚，就算他們這些人都加起來，也絕不是他的對手。所以，在她的手下提著刀準備圍攻她的時候，被她喝令退下。
趙若珣吹響口哨引來自己的屬下，楊柳依和她的手下不戰而降，趙若珣把楊柳依單獨關在一個房間裏。
他對她說：“你知不知道，殺了聖上為雲庭舒報仇這個想法既愚蠢也不現實？你永遠都殺不了他，並且，你這麽做隻會再次打破聖上好不容易維持起來的平衡。”
“平衡？”楊柳依一改先前的柔弱之姿，輕蔑一笑，“你是指他精心製造的假象嗎？”
“假象又如何，隻要情意是真的就行了。”
“殺她心愛之人，再廢她武功，除去她的記憶，這就是你所說的情意嗎？”楊柳依義憤填膺道，“所謂的情意，不過是一己私心罷了！”
“所以你就要找機會報複？”趙若珣道：“你報複得了嗎？你能讓時間倒回去嗎？事已至此，如何抉擇才能讓她生活得更加幸福快樂你自己不知道嗎？”
“我不知道！”楊柳依激動地說道：“我隻知道，長公主性情剛烈，寧願清醒的痛著，越絕不願糊塗地幸福著！”
“太剛則折，她以前就是太過要強才會遭遇重重挫折！”
“如此說來，那場悲劇還是她的錯了？”
“她的確有錯！”趙若珣毫不客氣地說道：“她錯在自詡聰明卻不能及時認清現實的複雜性；錯在身為皇室公主，卻沒有犧牲自己的覺悟！”
“身為皇室公主就活該被人利用，就活該犧牲自己成全他人嗎？”
“不應該。”趙若珣道：“但她既沒有改變別人的能力，也無法改變已經發生的事實，就該懂得向命運低頭，而不是憑著一股蠻勁胡亂掙紮。若她早早認清局勢，放下執著，斬斷情絲，便不會將自己弄得頭破血流，雲庭舒也不會為了她孤注一擲，最終落得那樣淒慘的下場。”
“你可真會詭辯！”楊柳依仰視著他冷酷堅毅的麵容，眼中流露出深深的悲哀。
“我知道這番話說出來很荒謬，可這就是現實。記住，若改變不了現實，認命才是最好的選擇。人活一世，不如意事常八九，能在逆境之中把日子過好，那才是本事。”
他這一番苦口婆心的勸誡，楊柳依一個字都無法認同。她隻覺心中如有巨石堵住一般，有口難言，也深深地為長公主感到委屈不平。她不禁眼眶泛淚，無奈地搖了搖頭，嘴角似笑非笑，沙啞的聲音，道不盡的苦楚與淒涼，“我自認沒有你這樣的詭辯之才，不想再繼續與你爭論下去！”
“你不正是因為認識到了這一點，所以才沒有提醒她飯菜裏麵有毒嗎？既然如此，又何必再挑起仇恨呢？”趙若珣的語氣平靜下來，一雙黑眸隱隱流動著智慧的光芒。
楊柳依無言以答，沉默地轉過身去。
趙若珣知道她已然被自己說動，便沒再說什麽，呆立片刻離開了房間。
此時此刻，他麵對著已是帝王之尊的趙若璨，內心很是不安，小心翼翼地問：“皇兄打算如何處置她？”
趙若璨眸光微動，眼中迸射出一絲銳色，看似波瀾不驚地問：“依你之見呢？”
趙若珣沒有立即回答，他低下頭，踟躕半晌，方一字一句地回道：“照理是該死的。不過……她如今勢單力薄，根本成不了氣候，所以，臣還是希望皇兄能夠網開一麵，避免再起殺戮，讓仇恨繼續蔓延。”
他這番話說的雖是事實，但也過於大膽，甚至有冒犯之嫌，他明知這一點，卻還是把話說出來了，接下來便彎著腰低著頭等待趙若璨發落。
房間霎時一片死寂，氣氛異常的緊張，以至於立在房間的下人們都屏息凝神，連大氣都不敢出。
良久的沉默之後，趙若璨眼底的銳意漸漸消退，他垂下眼眸，身子也緩緩地往後靠，語氣輕緩道：“那就依你所言，暫且饒她一回。”
那一場宮變，他順手解決掉了南月安插進來的左右細作，包括讓夏夏難以割舍的未婚夫雲庭舒，之後，他很長一段時間都在矛盾糾結之中度過。他知道自己太過自私，親手斬斷了他和夏夏之間的可能，如今他好不容易才得到一個能與夏夏重新來過的機會，自然不願再重蹈覆轍。放過楊柳依，也是給他和夏夏之間保留一絲餘地。
從頭到尾，他都很清楚這一點，從前他沒有殺她，現在，也不會。
畢竟，她還沒有厲害到能讓自己非除掉不可的程度。
趙若珣聞言大喜，急忙拱手道：“多謝皇兄！”
他拜別了趙若璨，離開房間時如釋重負地舒了口氣。趙若璨抬眸望著他，眼神極耐人尋味。
趙若珣走後不久，楚烈便回來了，趙若璨收回神思，臉上不覺浮起一絲笑容，“魏家那邊情況如何？”
“魏大人原本就知道夏夏小姐的情況，對已然板上釘釘的婚事一直是樂見其成的態度，魏思明和他的夫人因為知道夏夏已經別無選擇，生怕聖上會不負責，一臉試探了臣好幾次，至於魏二公子……他說，聖上不必為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