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3章 再也回不到過去
後遺症?夏夏腦中不由得浮起自己一瘸一拐走路的背影,嚇得連連搖頭,她可不想變成瘸子!
“那……那我就恭敬不如從命了。”她二話不說地跳上去,不好意思地說道。
後背多出了她的重量,他的心也跟著充實起來。他不禁一笑,稍稍回頭,“抱住我。”
夏夏“哦”了一聲,立馬將雙手繞過他的脖頸。
趙若璨扶穩了她,嘴角不住地往上揚起。
清幽的小樹林,陽光透過葉的縫隙在地上投下斑駁的光影,附近鳥鳴聲不絕於耳。
如此靜謐美好的光景。
夏夏微仰起臉,認真感受這份難得的寧靜,情不自禁地彎起了嘴角。
被人背著走,再愜意不過,她調整了下姿勢,在他的後背上趴好,然後緩緩地閉上了眼睛。
她從未奢望過,此生能有一人,肯如此溫柔以對。
趙若璨背著她,背著身後萬丈光芒,帶著她一步一步在小樹林裏穿梭。
身後的人異常的安靜,連呼吸都漸漸變得均勻綿長。他的目光緩緩凝滯,臉上的笑意漸漸化作濃濃的傷感。
他花了很長很長的時間才明白,那一晚她不顧安危地追出京都城提醒他有人要害他,已然表明了她對自己的心意。是他,漠視她的關心,毫不留情地處置了她的人。
那時的她,同樣沒有記憶,他和雲庭舒對她來說都是一樣的,一樣的讓她相信又懷疑,最終倒向誰,一念之間而已。
可惜,那時的他太過急功近利,太想要贏,以至於他對她再好,她從他身上看到的,也隻是殘酷狠辣。
那樣聰慧的她,怎麽會相信一個僅僅隻在她一人麵前展示“好”的人。
他沒錯,她又何辜?不同的是,哪怕到了最後一刻,她也沒有真正怪過他,她理解他身為一個皇子,肩上所背負的責任與使命,也理解他的狠,可他呢?他從未真正理解過她的為難,他對她唯一做的,便是一直強迫她舍棄所有,心無旁騖地愛他。
他無法選擇自己的身份,無法推卸自己的責任,她何嚐又能?
那個暗無天日的夜晚,她纏著他要她背,他勉強妥協,心裏卻在暗暗抱怨她太無理取鬧。那時的他,並沒有意識到,她鬧了那一路,其實多少也有試探的成分。
那是她第一次,也是唯一一次考驗自己,而他,並沒有通過她的考驗,反倒立馬懷疑上了她。
像她那樣既敏銳又敏感的性子,能給人幾次這樣的機會?是他,從來沒有想過要用真心換真心,而這份真心,遠遠不是嘴上說愛她,行動上卻一直在將她逼至絕境。
試問,他哪一次做什麽,主動問過她的意見?
沒有,一次都沒有。他總以為,她一心想要離開自己,所以自己絕對不能給她這樣的機會。她是多麽有主見的女人,可他卻妄想牢牢掌控一切。
是他往日的可笑,造成了今日的可悲。
往事越想越傷,心中原有的一絲絲甜蜜漸漸變成了深深的苦澀,不斷地在他的心底蔓延。
他背著她,一步一個腳印,終於走出了小樹林。
路邊停著亮馬車,隻有楚烈一人在,見他走來,立馬跳下馬車,他一拱手,剛要開口,被他“噓”的一聲製止。
楚烈一看他身後還背著個人,這才明白過來,原來方才皇上接到密保那麽緊張地離開,是為了去救……華容長公主。
趙若璨在楚烈的幫助下,將夏夏抱上了馬車。
夏夏大概累壞了,此時睡得很沉,一點都沒有要醒過來的意思,尤其上了馬車,躺進一個結實的懷抱中時,不老實地挪了挪身子,睡得更加舒適香甜。
趙若璨眉頭緊鎖,深深地凝視著眼前這張潔白無瑕的臉,情不自禁地問:“你曾經試過愛我的,對不對?”
然而,他注定得不到回答。
他深愛的女人,此刻正躺在她的懷裏睡得正酣,可即便如此,他依然清楚的知道,她並不屬於他。
至少,現在不是。
她睡得有多甜,他的心就有多痛。
她一忘了之,變成了他最期望的模樣,沒有棱角,沒有鋒芒,也沒有強大的內心,可他,似乎並沒有變得比以往更加開心。
每一次與她見麵,看著她茫然的眼睛,他都能清楚地感覺到她的殘缺。
是他親手將她變得不完整,是他,親手剝奪了她自主選擇一切的決定。
他究竟有什麽資格,奢求她能夠回到自己身邊,奢求她重新愛上自己?
可是,即便他深深地感覺到自己不配,他依然會忍不住想要多看看她,起初是遠遠的看著,看她和王菀之在一起說說笑笑,看她和魏思朗一起打打鬧鬧,看她在百無聊賴的時候跑去城外找楊柳依。
她看上去那樣的天真快樂,可她的背影卻總透著一股淡淡的孤獨。她的笑容是一把無形的刀,深深地刺進他的心髒。
他痛,便想要讓她快樂,他再次出現在她的麵前,那雙充滿疑惑的眼睛,仿佛蒙上了一層霧,再也沒有昔日的清明。
他輕輕地揉了她的秀發,哪怕她如此真實地出現在他的麵前,他也依然感受不到她的存在。
那張冷豔的臉,那雙淡漠的眼睛,一遍一遍地出現在他的腦海。
他突然感到無比的懷念。
可是,他再也看不到最原本的她了。
他突然落淚。
滾燙的眼淚滴落在她的眉心,她無知無覺,依舊睡得恬淡安然。
她……是相信他的嗎?
此時的他,就像個患得患失的孩子,拚命想要抓住自己所在乎的一切。
為何她就在自己麵前,自己卻再也沒有伸手抓住她的勇氣?
若她知道,自己曾經那樣傷害過她,她,會原諒自己嗎?
可是,他怎麽能讓她想起那樣殘酷的過去?他親手毀了她的一切,她再也回不到過去。
“對不起。”他輕輕地呢喃,聲音嘶啞,眼淚再次落下,從她的額頭滾落至她的眼瞼。
眼睫輕輕顫動,她依舊沒有醒。
他低下頭,將臉輕輕地貼著她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