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5章 蠢的人隻有他自己
她一路上喋喋不休,魏思朗雖然嫌她吵,倒也沒有讓她閉嘴,而且還特意放慢了腳步。
遠處,某一家的屋簷下突然出現個人。
那人正是阿璨,趙若璨。
半年前的那場宮變,他一怒之下將潛入北興的南月刺客全部斬殺殆盡,孟靈昀念念不忘的愛人雲庭舒為她擋劍而死,悲傷欲絕的她準備自殺殉情,被他一箭射傷。
那一箭,是報複,也是救她的唯一出路。
她是南月的長公主,她的皇兄與太子勾結,謀害了皇上,掀起宮變,又趁機起兵侵犯北興邊境,差點引發北興大亂,眾目睽睽,證據確鑿,他必須給所有人一個交代。
他是憤怒的,想到她為了雲庭舒一次又一次地逃跑,最後還要和雲庭舒一起死,他就恨得想要親手摧毀這一切。
可他終究還是沒有狠下心。
有多恨,就有多愛,他先愛上她的,做了那麽多,她卻從未感動過,他早就輸了,輸得一敗塗地。
可是有什麽辦法呢?他的心,早就由不得他自己做主。
那一箭,隻差了半寸就能要了她的命,可他終究沒有要她的命。
趙若珣約莫是天底下最了解他的人,他說,縱然南月皇有罪,可南月長公主畢竟無辜,她失憶了,什麽都不知道,既然已經被越王一箭射死,仇恨什麽的也就一筆勾銷了。畢竟是長公主之尊,死了就給她體麵也無妨,別人不仁他們不能不義,說了一大通道理,愣是把文武百官說得心服口服,最後不僅為孟靈昀和雲庭舒爭取到留下全屍,還體體麵麵地為他們下葬。
當然,下葬的隻有雲庭舒一人,孟靈昀當晚便被他的心腹偷偷帶走了。
她果然還留著一口氣,趙若珣請了禦醫為她診治,之後,趙若璨親自給她送來了一瓶藥。
那藥一吃下去,什麽記憶都沒了,並且,極傷身體。孟韜原本隻是用藥暫時封住了她的內力,如此一來,她便再無恢複功力的可能。
不過,她還沒醒就被楚烈送去了魏敏家,那時魏敏不過是個地方官,趙若璨曾經在他轄下辦事,因而與他結識相交,趙若璨知道,魏敏是個憨厚老實的人,值得信任。
於是,經過一係列巧妙的安排,昔日搞得京都城翻天覆地的南月長公主孟靈昀,搖身一變成了魏敏遠嫁他鄉的一個妹妹家的孩子,名字就叫做夏夏,妹夫妹妹接連身故,他便把她接到自己身邊來。
還是雲庭舒最開始用的那一招,隻不過這一次,她身邊有著仁善可親的家人,她再也不會懷疑自己的身份。
葉芳菲當晚就被他下令殺了的,原本他想連同楊柳依一起殺了,最後一樣沒忍心,同樣也隻是讓給她送去了一瓶藥。
他常常覺得,自己簡直無藥可救。
此時此刻,他遠遠地看著她和一個毫無血緣關係的男人在一起打打鬧鬧,心裏竟然還是不受控製地嫉妒。
他實在無藥可救。
方才,她絮絮叨叨地說了一路,自己的情況卻隻字未提,到最後,他把她的名字告訴了她,她也沒有相應地把自己的名字告訴他。
究竟是有心還是無意?他想,從始至終,蠢的人無非隻有他自己。
夏夏回到魏府,嚇壞了的魏敏這次終於狠下心罰她去跪祠堂,崔雲華一麵罵她活該,一麵於心不忍,偷偷地給她送了飯菜過去。她一點也不客氣,連做做樣子都省了,高高興興地謝過嫂嫂,端起碗便吃飯。
崔雲華一時不知道該說她什麽,怔怔地看著她,好一會兒長長地歎了口氣,她家裏遭遇那樣的變故,她像現在這樣,什麽都不記得,沒心沒肺的活著,也是一種福氣。
沒過多久,王家的嫡女王菀之來找她,雖然魏家的人對於王小姐這麽晚來府上找夏夏感到很是不解,但魏敏還是提前結束了夏夏的懲罰,讓她換了衣裳去見人。
王菀之的爹是戶部侍郎,官位比魏敏高處許多,他怎麽也不能拂了人家都麵子。
王菀之是唯一能跟夏夏聊到一塊兒去的官家小姐,因此夏夏對她的到來歡喜得很,直說她來得很是時候,要不然自己說不定得在祠堂跪一晚上。
王菀之順勢接話道:“既然我幫了你,那你也幫我一個忙吧?”
“什麽忙?”心思單純的夏夏想也不想地問。
“明天有一場麻球比賽,是肅侯夫人舉辦的,京都城許多名門望族都在被邀請之列,我也不例外,不過我不想去,所以······所以你能不能幫我想個法子,讓我去不了,又不會得罪肅侯夫人和太後?”
“啊?”夏夏大吃一驚,不解道:“馬球不是挺好玩的嗎,你為什麽不去啊?”
“因為、因為······”王菀之吞吞吐吐的,糾結了好一會兒,還是決定跟她實話實說,“因為這場馬球賽實際上是太後授意讓肅侯夫人舉辦的,名為比賽,實際上是要為皇上選妃的。”
“啊?”夏夏驚得下巴都要掉下來,腦中隻有哦一團霧水,“為什麽呀?皇上選妃,不是通常都是通過選秀選出來的嗎?”
“是啊,可是咱們皇上不樂意啊!”王菀之重重地歎了口氣,“咱們皇上不願意納妃,身邊就隻有於貴妃一人,太後娘娘很是不滿,幾次提起選秀之事,最後都被皇上否了,聽說太後都被氣病了,這不,太後被逼得沒辦法,打算辦這場馬球賽,自己先物色合適的人選,到時候她老人家指定了誰,皇上也不好拂了她老人家的麵子,就不得不收進皇宮了。”
她說了一大堆,夏夏隻聽出來一點,“這麽說來,咱們皇上還是個專情的男人!”
“是啊!不過這不是重點,重點是,我不想去。”王菀之道:“我的情況你是知道的,我······我有喜歡的人,才不想去馬球場上被人挑來挑去。”
夏夏這才明白過來她的意思,頓了頓,說道:“你要是不想去還不簡單,裝病就好了啊!”
“你能想到的,人家早就想到了。”王菀之悶悶地說道:“肅侯夫人特意發話,不許以生病為理由不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