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0章 唯一能做的就是躲
“爽快！”雲之夏道：“有你這句話，我就放心了！”
“你也別高興得太早。”於飛騰立刻給她潑了一盆冷水，“誰來我都敢殺，但有一人除外，若他要是追過來，我肯定袖手旁觀。”
“放心，就算你不袖手旁觀也無濟於事，咱倆加起來都打不過他。”雲之夏知道他指的是誰，眉心輕輕一挑，漫不經心地開起了玩笑。
“你就不怕？”於飛騰問。
“怕什麽？”雲之夏不以為然道：“反正他又追不上來。”
於飛騰不覺一怔，就算皇上現在把越王關起來了，那也不可能關他一輩子，她如何能夠這麽肯定？目光閃了閃，轉而問道：“你堅持什麽都不要，是不是有什麽不得已的苦衷？”
“你難道沒聽說嗎？我喜歡別人。”雲之夏毫不避諱地回答。
於飛騰當然已經聽說過了，他那個好妹妹，可沒少把她的情況說給他聽，可他還是無法理解。
“一個看不見摸不著的人，能跟越王殿下比？值得你放棄這麽多？”
“我要是計較這麽多，就不會有這麽多事了。”雲之夏道，“以後你要是遇到了一個真心喜歡的姑娘，自然會理解我現在的心情。”
不用以後，他現在就能理解。隻不過，他和她一樣，都不是那種會為了某件事情要死要活的人，低迷和消極永遠不屬於他們。
他不由自主地歎了口氣，然後搖了搖頭，臉上卻浮起一抹笑容，語氣灑脫至極，“哎呀！我算是見識到了，什麽叫老天追著給你喂飯都不吃！”
雲之夏也笑，“對了，有件事我還是跟你提前說好，雖然皇上為咱們賜了婚，不過我們之間的關係不會有任何變化，你想做什麽我都不會幹涉，包括你看上了什麽姑娘，想留盡管留，隻要她不到我麵前晃悠，我一律當做沒看見。”
“就這樣？”
“就這樣。”
“你對我就沒什麽要求？”
“不需要。”雲之夏道，“我想做什麽，沒人能幹涉得了。不過你放心，我知道一個男人最看重的就是麵子，所以我不會做讓你沒麵子的事情的。”
她如此風輕雲淡地與他說起這些，於飛騰心口微微一刺，果然，對不在乎的人是不需要顧及他的感受的。思及此，心中難免覺得苦澀，她不知道，在紅楓寨時，他是真的對她一見傾心麽？
“你如此體貼大度，我還真不知道自己究竟該高興還是傷心。”他似玩笑似認真地說道。
“當然應該高興了。”雲之夏語氣輕鬆，“短短半個月的時間，你不僅認祖歸宗，還成了朝廷命官，卻又不用在皇上眼皮底下戰戰兢兢地過日子，豈非人生幸事？要我說，你留在京都城，必然會受到各方壓製，你爺爺和你爹就算私心裏再怎麽疼你，可畢竟你多年不在他們身邊，他們身邊有個從小看著長大的於飛鵬，就算你是嫡長子，將來有什麽好事也未必先想著你，與其互相為難，不尷不尬，不如遠走他鄉，開拓另一片屬於自己的天地。”
“算了吧，我一個小小的前鋒將軍，到了哪裏不得被人壓著？”
“你忘了我現在是什麽身份了？”雲之夏道：“我可不管他們心裏有沒有把我當回事，隻要麵子上讓我過得去，你就過得去。再說了，你一個土匪頭子，還怕降不住他們？”
於飛騰不由得發笑，“看來你已經把所有事情都想得清清楚楚的了。”
“我隻是比較擅長隨遇而安。”雲之夏施施然地說道。
兩個人你一言我一語地閑聊，時間眨眼間就過去，再回頭一看，京都城已經徹底看不見了。
雲之夏說得有些口渴，拿水袋“咕嘟咕嘟”喝了幾口水，然後掀了簾子，將頭探出去往後看。
於飛騰瞥她一眼，“怎麽，到底還是舍不得了？”
“說什麽呢？”雲之夏收回視線，看他一眼，“我隻是覺得愧疚罷了。”
“嗯！”於飛騰若有所思地點點頭，“看來你也不全然沒心沒肺。”
雲之夏“嘁”了一聲。
他哪裏知道她的處境有多艱難？一個鐵了心要利用她，一個鐵了心要糾纏她，還有一個，正在遙遠的地方默默地等著她，她根本無法抉擇，唯一能做的就是躲。
等到大局已定，等到希望破滅，等到他們不再對她抱有任何期望，她也就真正自由了。至於家國命運，不好意思，這實在不是她僅憑一己之力就能承擔得起的，他們自己愛怎麽玩就怎麽玩吧！
她跟於飛騰說了一大堆，楊柳依默默地聽著，越發感受到她身上那種從骨子裏麵透出來的大氣與擔當。她如今已經知道，小姐表麵上看起來若無其事，其實她隻是把所有的壓力都藏在了心裏，自己一個人默默地扛，默默地麵對，她並不是沒心沒肺，對什麽都滿不在乎，她隻是遠比別人更成熟更穩重。
這樣的小姐，讓她覺得很踏實。
一連過了兩天平靜的日子，沒有人來追他們，也沒有人來追殺他們。
不過，也正因為此，他們的精神也變得遠比剛離京時更為緊張。
令人害怕的不是危險，而是你明知道會有危險，卻不知道它究竟什麽時候來。
為了省事，他們一路上盡量選擇在驛站休息，有官家護著，至少能睡上個踏實覺，走在路上若是遇到危險，也有精力應付。
這一晚，時間還早，雲之夏沒有睡意，拿了本書在手上看卻怎麽也靜不下心來，索性到陽台上看月亮。
北興的京都已經偏北，秋末時節的半夜已然十分寒冷，到了這裏，更是寒意徹骨。
雲之夏沒站多久，楊柳依就拿了裘衣給她披上。她遙望著遠處的月亮，沒由來地問道：“離鄉多年，你可曾想過回家？”
原本以為會得到一個肯定的回複，不想，楊柳依竟無半分傷感之色，十分平靜地回道：“屬下沒有家，所以從來不想。”
雲之夏微微一愣，回頭看著她，笑容一派溫和：“那你就不想回你熟悉的地方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