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章 牙尖嘴利
趙若璨心思敏銳,當即問道:“哦?長公主也知道她的名字?”
葉芳菲目光一頓,旋即笑道:“乞巧節那晚,雲世子說是要出去幫本宮買點小玩意兒回來沾沾喜氣,不想半夜方歸,本宮好奇詢問,他便將偶遇殿下與夏夏姑娘的事告訴了本宮。”
被她提起的雲庭舒稍稍低頭,趙若璨別有深意地看了他一眼,不動聲色地轉移了話題:“看來這風雅集的名頭確實響亮,長公主入京不過二十天,就慕名跑到這裏喝茶來了。”
“本宮的確是慕名而來,聽說風雅集集遍各路風雅人士,本宮一時好奇,特意過來領略一二。”葉芳菲微微一笑,語氣溫和,說完視線略略往旁處一掃,“這風雅集果然名不虛傳,一景一物都風雅別致,令人賞心悅目,看得出這裏的老板也是個極風雅的人呢。”
“長公主能進得來,自當也是風雅之人。”趙若璨麵無表情地寒暄。
“不過是恰好有這個閑情罷了。”葉芳菲淺笑吟吟,極是謙虛。
雲之夏在心裏翻了無數次白眼以後,終於轉過身來。她看著趙若璨,眼睛裏幽幽地閃爍著一抹邪光,“你剛剛不是還嫌棄我不懂風雅嗎?諾,能附庸你風雅的人來了,你們慢慢聊,我就不在這裏破壞你們的雅興了!”
她非但從頭到尾連個基本的禮儀都沒有,還敢出言挖苦諷刺,真真是傲慢至極。
可趙若璨有心縱著她,葉芳菲更加不會介意這些小事,見她轉身就走,十分體貼地笑道:“原來夏夏姑娘是在跟越王殿下鬧女兒家脾氣,殿下還不快去追?”
雲之夏腳步一頓,回頭看她,眼光霎時間變得犀利無比,“你想表達什麽?”
葉芳菲麵色微震,茫然地看著她,似乎不明白她為何會這樣問。
這點小心思,雲之夏不僅能一眼看出來,還能毫無顧忌地予以反擊,“那日在越王府初見長公主,我便看出來長公主與越王殿下似乎極有默契,今日再見,果然如此。日後長公主成為太子良娣,與越王殿下便是兄嫂之情,也便不必這般處處拘束、言語晦澀了。這言語暢快了,想必心情也會更加舒暢愉悅。”
她直接以牙還牙,順便鄙視一下他們說話每每裝腔作勢、故作高深,傲慢輕狂的小模樣,委實既欠扁又可愛。
葉芳菲被她譏諷得兩頰泛紅,趙若璨更是氣得臉色鐵青,要不是有外人在,他非要把她揪回房好好教訓她一頓不可!
眼下氣氛莫名地透著尷尬,一直在旁邊默不作聲,心情隨著雲之夏的態度不斷上下起伏的雲庭舒忽然不合時宜地笑出了聲。
他總算毫無顧忌地直視著一臉傲嬌的雲之夏,一雙眼睛滿含笑容,絲毫不掩飾對她的欣賞。
於是,氣氛就更加尷尬了。
葉芳菲目光微微後斜,對他堂而皇之地維護雲之夏的舉止很是不滿。
他們終於都無話可說,雲之夏“嘁”了一聲,扭頭走了。
趙若璨忍無可忍地追上去,“夏夏!”
夏你個頭!雲之夏一時氣惱,施展輕功飛身遁走。趙若璨望著她輕盈敏捷的身姿,一咬牙,不顧旁人的眼光,毫不猶豫地飛身追了上去。
還留在原地的兩個人不約而同地抬起頭仰望著他們,雲庭舒的目光始終緊緊地追隨著雲之夏的身影,眼睛裏滿是異樣的柔光。
“看得出來,越王殿下對這位夏夏姑娘很是上心呢!”葉芳菲方才被雲之夏狠狠挖苦了一番,誓要從他身上討回來。
雲庭舒果然立刻變了臉色,不過他一向厭惡她總愛這麽陰陽怪氣,暗暗鄙夷她區區一介歌姬,終究上不得台麵。他收回視線,厲光在她後腦上冷冷掃過,“長公主有空還是好好想想怎麽收服北興太子,讓太子對你言聽計從吧!”
他無疑是在提醒她作為一個棋子的使命,以及,她這一生注定得非所願!
同樣身不由己而心懷怨恨的兩個人,隻能互相傷害,以此證明自己還活著。
出了風雅集,雲之夏意外地看到還在外麵等她的楊柳依。雖然她不想被趙若璨追上,可此時也不得不停下來。
風雅集門口還圍著那些一心想進去的文人雅士,他們咿咿呀呀地念著一些常人聽不懂的詩句,楊柳依則站在人群後麵,不時地探著頭往裏麵張望,看上去似乎很焦急,一道身影忽然從天而降,她嚇了一跳,往後退開一步,赫然發現雲之夏立在自己麵前。
她驚喜地抓起雲之夏的手,“小姐!”
她總是一副溫柔如水的模樣,雲之夏一看到她,心情莫名的柔軟,於是笑道:“不是讓你自己隨處逛逛嗎,怎麽一直在這裏幹等著?”
楊柳依眼中含著一絲擔憂:“不知為何,屬下今日總覺得不安。”
雲之夏忍不住笑:“你預感得真準,我今天可是碰了一身的晦氣!”
“嗯?”
楊柳依大為不解,正欲詢問,又是一道身影“呼呼”落下,低沉的聲音隨即響起:“我看真應該把你滿口利齒全拔了,省得你牙尖嘴利的,什麽話都敢往外說,遲早惹下大禍!”
“不勞殿下費心!”雲之夏不假思索地回擊,誓要將牙尖嘴利貫徹到底,“本小姐不上大台麵,惹不到大人物,自然也就闖不了大禍!”
“你——”趙若璨被她堵得說不出話,氣惱地瞪著她。
雲之夏輕蔑一哼,拉起楊柳依道:“依依,咱們走!”
楊柳依點點頭,跟著她一溜煙地跑了。
她一副全然不在意的模樣,氣得趙若璨直磨牙。他恨恨地望著她們離開的背影,低咒一聲,終究沒有再追。
雲之夏一下跑出去很遠,確認趙若璨沒再跟來,這才拉著楊柳依到街邊的麵攤上坐下來休息。
兩人各自叫了碗牛肉麵,雲之夏餓得狼吞虎咽。楊柳依目光柔柔地看著她,無奈地問:“跟殿下在一起,還能餓成這樣?”
她不提這個還好,一提雲之夏就來氣,她氣呼呼地抱怨:“我就說趙若璨那人有病,沒想到連同他身邊的人也一個個的都不正常!你是不知道,但凡跟他說話的,就沒一個不陰陽怪氣的。誒你說,他們這些自小在深宮長大的人,是不是都被憋出了什麽奇奇怪怪的毛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