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夢和九鼎
長夜漫漫，一人一貓端坐在黑暗裏，相顧無言，對他們來，開不開燈並不必要。
最終饑餓難耐的句芒還是忍不住打破了這份難得的安靜：“你餓不餓？”
白黑暼了他一眼，優雅地舔了舔自己的爪子。
“你會做紅燒魚嗎？”句芒繼續問。
白黑：“喵嗚？”
句芒索命三連問：“糖醋魚呢？”
白黑：“喵？”
句芒有些不滿意了，“你一隻貓連魚都不會做？你怎麽當貓的。這個土豆燒雞塊呢？我看這個簡單。”
白黑：“喵哦？”
句芒勃然大怒，把手中的《一百道家常菜》甩到白黑跟前：“這麽這麽多菜你一道都沒有學會？！”
白黑被突然爆發的句芒嚇了一跳，背上的毛都炸了起來，它也奶聲奶氣咆哮道：“我尼·瑪！我忍你很久了！”
房間裏妖氣彌漫，望著這個怎麽看怎麽討厭的神經病男人，白黑迅速化身妖軀，龐大的身軀隱沒在黑暗中，隻看見一雙怒火中燒的眼睛。
句芒冷笑道：“這可是你先動手的，以為我拔不動刀了？”
人貓對峙，劍拔弩張之際，他們耳朵微動，聽到了沈滄笙上樓的聲音。
句芒轉身開了燈，重新坐在沙發上研究那本《一百道家常菜》，白黑也散了妖軀，“喵嗚”一聲，邁著歡快的步伐跑到門邊，長尾巴搖啊搖。
句芒暼了它一眼，確認過是狗帶大的貓。
句芒把《一百道家常菜》攤開，放在醒目的位置，希望房間的主人能心有靈犀地看懂這隱晦的暗示。
“呀！黑，怎麽和狗狗一樣啊。”沈滄笙推開門，倍感驚喜，她看到句芒也在客廳，道：“我在樓下看到沒開燈……”
“我也是剛剛到。”句芒。
“吃飯了嗎？”沈滄笙果然不負眾望地注意到了句芒精心安排的暗示，順口問了一句。
“未曾。”
“喵喵喵。”白黑努力衝句芒狂叫，控訴他的暴力行徑。
“我去給你們下麵。”沈滄笙知道句芒不擅長廚房裏的事情。
句芒突然覺得有些過意不去，吃人家的用人家的，連吃碗麵都要別人照料，這和以前那些二世祖有什麽區別？！
他連忙詢問：“要不要這隻貓幫你？順便讓它學一點。”
“喵？？”
“哈？”沈滄笙走到廚房門口又轉過身來，她以為句芒是在暗示自己他可以幫忙，不過不太好意思出口……他為什麽不好意思出口？莫非他也覺得我煮麵，他幫廚，像一對相處多年的恩愛夫妻，在生活瑣事裏也攜手共進退很曖昧？一瞬間，她想多了。
沈滄笙害羞道：“不用，一會兒就好了”，內心卻是狂呼：好呀好呀！
熱騰騰的麵條上鋪了一層青白蔥花，蔥花上再均勻地灑一層辣椒麵。鍋裏熱油，待青煙嫋嫋，丟入幾粒花椒，薑末蒜末一起“呲啦”灑入油鍋，香氣就四散開來。
熱油直接潑在麵上，蔥花，辣椒麵都在呲啦聲裏爆發出誘人的香味，浸入脾肺。
飽腹帶來了濃濃的幸福感。
看了一會兒電視，交談一會兒，沈滄笙就準備洗澡睡覺了，有一個男生在屋裏，洗澡時從開始的怪異緊張，現在已經能基本適應，有時候她甚至暗戳戳地惡意揣測，是不是自己的身段沒有吸引力？
或許是受師傅支離益留下來的腰牌影響，夜裏句芒再次進入夢鄉。
對他這樣的人來，入夢並不容易，過於堅韌的意誌使得句芒即便是沉睡時，意潛識也處於可控狀態。
意識在夢裏穿透一片氤氳的雲層，化作蒼之眼，漠然俯視無垠的大地。
地麵上橫亙著一條巨龍，像是一條起伏的山脈，坐落在大地上。
一尊三足雙耳圓鼎像是棺材釘一般，死死地鎮在巨龍頭頂。
巨龍翻滾咆哮，扭曲纏繞，拍打得大地發出轟隆隆的悶響。它一尾拍下，地麵上裂開一道巨大的裂縫，翹起大塊大塊的土石地殼。
然而無論巨龍如何掙紮，那尊鼎始終牢牢地鎮在巨龍頭頂，紋絲不動。
它的尾巴變得血肉模糊，大片大片的龍鱗破裂彈飛，股股龍血從皮膚下滲透出來，染紅了大地。
龍吟聲慢慢弱下去，龍頭向東，龐大的龍軀慢慢沉入地底，從尾至頭，巨龍化做一條咆哮不止的滔滔大河！
那陣陣波濤裏隱約還能聽到一聲聲低沉的悲鳴。
句芒有些恍惚。
他睜開眼，在一瞬間有些恍若隔世的錯覺。
句芒坐起來，揉了揉眉心，記憶如潮水翻滾。
夢裏那尊鼎和他在黃河底發現的那尊一模一樣，他不禁想起一個傳來。
“昔夏之方有德也，遠方圖物，貢金九牧，鑄鼎象物。”
歲月如刀，收割走一輪又一輪的曆史，很多人和事都在風塵裏煙消雲散，留下的隻有一個個瑰麗神秘的傳。
然而活躍在先秦時代的屠龍人們，確實在曆史的蛛絲馬跡裏尋到了些許傳的痕跡，禹鑄九鼎，以鎮九洲，確有其事。
腦海裏傳來一陣針紮般的刺痛，在那些閃爍不定的記憶片花裏，他看到一個畫麵。
斷壁殘垣，巨大的雕像伏倒在地，宮闕樓閣坍塌成一地瓦礫，殘破不堪。
廢墟中央有一個大坑，坑底還殘有一窪池水，散發著瑩瑩輝光，那池水周圍聚攏了大大數十具骸骨，的如同人類，大的好似神話裏的巨靈神，它們的骸骨上爬滿了密密麻麻的黑色符文，如附骨之蛆。
那些骸骨掙紮著爬向最後一窪池水，不禁讓人聯想起他們死前奮力爬行的瘮人模樣。
一群屠龍者的到來，塵封了無盡歲月的秘境被打開，他們在廢墟裏探索，最後都集中在這個大坑周圍，被坑裏的景象深深震撼。
為首的那個屠龍者站在一截粗壯的雷擊木旁，背對眾人，身子微微顫抖，激動不已。
他抬手指向一具巨大屍骸的胸腔下，眾人也隨著他的指向看過去。
那具骸骨下有半塊殘碑。
碑上有一個滿是裂紋的瑤字。。
瑤池的瑤。
那人轉過頭來，句芒看清了他的臉，是師傅支離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