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9章 逃出生天
來的人不少,墨痕一句話音剛落,人已經驟然掠過碧綠的灌木叢,如一支被射出的羽箭,迫不及待的撲向敵人。
北冥淵隻能無奈的歎氣,不過幸好懷中沉甸甸的重量預示著軒轅鸞歌還在他身邊,這已經是最壞的結果當中最好的一種,他相信墨痕一個人脫身會更加容易,便連猶豫也未猶豫一秒,猛地解開房間後窗,抱著軒轅鸞歌,縱身躍下。
懷裏還抱著一個人,同時又沒有馬匹等可以代步的工具,饒是功夫高深如北冥淵,奔走了這麽久也難免會疲累,但他瞅準了方向,雖知道王太守可能還在府衙,但為今之計,最好的也莫過於逃去府衙,至少柳清水還可能在那裏,便多了一線將軒轅鸞歌帶走的生機,光是他一人,那便是強弩之末,以血肉之軀,怎麽也不可能抵擋住漫天的羽箭。
軒轅鸞歌好像沉沉睡著了,這麽半天時間,即使北冥淵的動作還尚算得輕緩,但是若是尋常人睡著,這會兒也必然應該醒來了才對,但是她卷而長的睫毛都始終沒有顫動一下,絲毫也沒有醒過來的跡象,叫北冥淵一顆心,一麵小心著追殺的人,一麵更為她擔心不已。
擔心不已?
北冥淵穿過濃密的丹桂樹下,忽然想起這個詞,同時為自己感受到一股莫名的驚嚇。
他與軒轅鸞歌,真像是上輩子欠了彼此的人,這輩子才在沒有愛的前提下這邊莫名的牽扯,久久也找不到頭緒,更不要說能夠幹淨利落的隨著對方去,從此天涯無關。
心慌意亂的時候恰逢埋伏在路邊的人猛地流竄出來,仿佛是一開始便算準了北冥淵會經過這裏,居然恰好擋在路中間,一行人,黑森森的夜行衣,對著銀白的慘淡的月光,說不出的滲人。
原本北冥淵完全可以在這個時候丟下軒轅鸞歌自己走掉了,畢竟他從來未覺察到自己在軒轅鸞歌身上留下的一丁點愛意,但是此時此刻,兵戈相向的時候、命垂一線的時候,臂彎裏的軀殼卻好像粘在他身上似的,即便他產生過拋下鸞歌的想法,也根本沒辦法將她從自己的臂彎裏推出去。
這一生,與一人,白頭偕老,是件很容易的事情,但是那個人,如此隱澀,又如此艱難!
避過輕而易舉飄過來的名槍利劍,北冥淵欣長的身軀沉重,同時又無比輕盈,沉默了良久才漸漸醒過神來,目光如炬,狠狠盯得驀地到了他跟前的人原本都舉起了雙手,手中的劍閃耀著銳利的光芒,忽然間好似是忘記了如何進攻,居然一時愣在那裏。
北冥淵腳點地的功夫,男人已經無比順暢的倒了下去,與此同時,更多的人企圖圍上來,但也在這個時候,沁涼的光圈以無比迅速的速度慢慢吸裹了天邊的黑暗,北冥淵抬眸的功夫,便知道一定是柳清水趕來了,不知怎麽的,心頭居然多了一絲安心。
至少柳清水能來,代表著軒轅鸞歌不會再發生什麽事,總體來說還是好事。
柳清水趕到了沒一會兒時間,北冥淵的侍衛也紛紛而來,雖然力量懸殊,但好歹也能勉強撐得住現場,隻是那王太守竟然沒有再露麵,一直到眾人都有些筋疲力竭。
北冥淵揮掌甩開兩個纏得他特別緊的好手,驀地從腰間扯出一支細細的枝條,黑夜再襲,並沒有人注意到北冥淵手裏的東西,倒是方便了他行事,不過刹那光華,從漆黑當中無比精準的射來冷箭,羽箭短小如手掌長短,細如銀針,好似長了眼睛,故意避開了北冥淵一邊的人,齊噗噗進了對方人的腦袋上。
這一戰一開始眾人拚盡了全力,後麵卻都好像沒事人似的,想上去幫忙也找不到從什麽地方幫起,遠處的小箭神了,隻要他們看著,便再也不沒有人能夠脫身上前來攻擊他們。
柳清水嘴角微翹,目光緩慢的在北冥淵身上移過,又漸漸落到了小箭射來的方向。
北冥淵就站在柳清水身旁,雖全身狼狽,但那股王者之氣,卻不遜色於任何時候的他,睥睨的看著眾人,又好像根本沒有看什麽人,一雙狹長的鳳眼,足夠裝下了整個世界。
暗影並沒有出現,柳清水卻好想知道些什麽,看著北冥淵的模樣,含笑而不語,直到場麵上的所有人都被暗影解決得幹幹淨淨,才壓著嗓子道:“原本以為有這些侍衛已經很好,不想皇上身邊還有那樣的高手,還真是讓人不容小覷!”
北冥淵皺了皺眉,低頭瞅了瞅懷裏昏睡的人兒,就著涼爽的冷風,道:“朕好歹也是一國之主!”
柳清水麵龐溫潤,不置可否,但目光落到軒轅鸞歌身上的刹那已經醒過神來,終於多了一絲絲的慌張:“還是快點走吧,在哪裏尋大夫來看看,軒……皇後的模樣還是叫了大夫看了才放心!”那聲軒軒,終究隨著時間的逝去而漸漸沒了影蹤,驚醒了流清水的心,也讓他在想念的同時,分外絕望。
這邊墨言也湊到了北冥淵身邊,“皇上,咱們現在應該怎麽辦?”
北冥淵忽的想起那處別院,還有墨痕,麵容瞬間青肅:“墨言!”
墨言連忙頷首,整容待命。
北冥淵薄削的唇在那刹那好似一丁點感情也尋找不到,默了默,從唇角縫隙裏迸出幾個字:“循著太守府的方向,去找墨痕,順便,皇後的兩個侍女,務必要找到她們!”軒轅鸞歌能在這樣的亂況中帶上她們,北冥淵又有什麽不明白的,若軒轅鸞歌真的想培養自己的親信,隻要沒有過分,他向來也不會反對。
墨言帶了好幾個侍衛,領命而去,柳清水自願請求:“左右草民在這裏也沒什麽事,若皇上不介意,草民願意等皇後娘娘清醒過來!”
北冥淵能拒絕嗎?抬眸看見麵前除了滿頭白發之外如此優質的男人,不管是誰恐怕都難得不凝聚起危機感,他雖是皇帝,但畢竟軒轅鸞歌也與留情適度單獨相處了一段時間,自然也放在了心裏。
但是目前的狀況尚且不明朗,今天晚上過後那王太守也不知道還是什麽模樣,若是將柳清水留在身邊,多少也還是有好處,隻要他能夠將軒轅鸞歌看牢。
是什麽時候滋生了如此強烈的占有欲?北冥淵微微懊惱,墨黑的瞳仁盯了柳清水一眼,緩慢的點了腦袋。
軒轅鸞歌並沒有什麽太嚴重的傷勢,隻是因為被王太守下令帶走的時候興許是中了迷藥,而且分量不輕,才會昏睡這麽久。
老大夫一麵顫顫巍巍的下筆為鸞歌開藥方,一麵時不時的抹著額頭上的冷汗,他大概一輩子也沒有見過如此清冷又驕傲的年輕人吧,才會在半夜被拉起來後還能屏住脾氣,為北冥淵所欲為。
聽見老大夫如此一說,北冥淵總算是鬆了口氣,吩咐留下來的墨青:“你雖大夫去抓藥!”
墨青屏息答應,隨著老大夫的身影很快消失在門口,腳步聲漸漸遠去。
這邊軒轅鸞歌剛喝下了解藥,那邊墨言已經一身輕鬆的進來複命:“對方的人大多中了墨痕的道,看來都是些不中用的東西,紅菱和紅葭也已經找到,但是同皇後娘娘的情況一樣,昏迷不醒,方才墨蓮去看他們了!”
北冥淵這才徹底的鬆了口氣,不過還是稍稍蹙了蹙眉,問:“墨痕呢?”他為什麽沒有跟著墨言進來?
墨言為難的不敢看北冥淵,默了默才說:“墨痕的傷勢嚴重,墨蓮正在幫他包紮!”
一個人鬥那如雷的腳步聲,墨痕能夠活下來已經是不錯,北冥淵薄削的唇瓣緊抿,道:“讓他好好養傷,這些天就免了他的一切事物了!”
墨言悄無聲息的離去,房間裏頓時又隻剩下了北冥淵和昏睡的軒轅鸞歌兩個人。
從京城一路到錦州,兩個人同房而居的時間已經不算短,但是鮮少讓她有這樣安靜的時候,即便是目光落在他身上,眼底也充滿了咬牙切齒的憤恨,好像恨不得撲上來咬上她兩口,那模樣,北冥淵記憶猶新。
天色剛模模糊糊的亮起來,北冥淵累了一夜,就算是趴在軒轅鸞歌的床沿上,也難得睡了過去,害的鸞歌抽了半天才將自己的手從北冥淵的手裏抽出來,不停擺動了兩下,始終覺得酸麻得好像根本不是自己的軀體,半晌也應不了事兒。
被軒轅鸞歌這一驚,北冥淵也驚醒了過來,疲憊的雙眼有了重重的黑眼圈,惺忪的睡眼輕而易舉掩蓋了平常身上的淩厲與銳氣,那突然間的一刻,軒轅鸞歌居然有了一種北冥淵也如同孩子一樣有純真的時刻的想法,這想法嚇了她一跳,僵麻的身子不知道力道,往床裏麵一挪,差點一頭栽下去。
北冥淵黑了臉,發狠似的瞪著軒轅鸞歌不放開,一瞬間又恢複去了往常的模樣,叫鸞歌懊惱不已,張張嘴想說點什麽,最終又被突然襲上來的怒意取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