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9章 收留姐妹
小菊紅著臉點點頭，害羞當中好像又多了點窘迫。
軒轅鸞歌心中對那兩個字自然有了認知，默了默才問：“你是什麽時候去的胡家？”
小菊老老實實的回答：“奴婢也不知道那時候幾歲，但是還很小，人牙子帶了很多人去胡家，夫人看著奴婢精靈，就被派去陪伴差不多年紀的小姐了！”
深宮大院，軒轅鸞歌是公主之尊，自然對人牙子這稱呼全然陌生，但從前的鸞歌可不會太陌生，看習慣了拐賣兒童的新聞，於是即使新聞，也成了舊聞。
聽小菊這麽一說，軒轅鸞歌立刻對她又多了兩分同情，好不容易硬起來的心腸頓時又軟了不少，端著茶水喝了一大口，又徐徐問：“胡家的事情，你知道多少？”
小菊恍惚的看著軒轅鸞歌繡花鞋尖，上麵綴了一顆碩大的珍珠，白皙透亮，一看便知不是俗物，她垂在身側的雙手越發止不住的顫抖起來，半晌，才顫著嗓子呢喃：“奴婢什麽也不知道！”
軒轅鸞歌啞然失笑，“什麽也不知道胡美人不願意讓你活著出來，拚死也要弄得你沒命？”
小菊大驚失色。
軒轅鸞歌笑著說：“小丫頭，在本宮麵前，你最好不要有隱瞞，本宮既然能將你要過來，自然也能將你送去任何你害怕或者恐懼的地方！”
小菊張口結舌，眼底一片死沉的瞪著鋪了厚厚絨毛的地麵，長長的溫軟都快要淹沒了她的整個膝蓋。
軒轅鸞歌興趣盎然，盯著小菊的目光也始終舍不得放開，最後實在等得沒了耐心，才輕眯了雙眼，慢條斯理的說：“你什麽都不說，也無所謂，那麽從今天開始，你還是回去胡美人身邊吧，前幾天本宮跟你妹妹去冷宮裏看過她，大約是瘋了，真是可憐得很，守宮的宮女比本宮這皇後還要凶煞，你進去，大約可以多分擔一些她的怒火！”
“娘娘！”小菊猝然跪倒在地，嚇得臉色煞白，雙手顫顫巍巍要去抓軒轅鸞歌的裙角，“求娘娘，不要讓奴婢去胡美人身邊！求娘娘！”
每個人都有她的死穴，如是沒有死穴的人，不是太可憐就是太可怕，軒轅鸞歌一直深信這一點，她拿準了小菊剛認了妹妹，正是開心快樂的時候，以是不管她用什麽威脅，隻要前提會離開妹妹，小菊幾乎都會答應。
鸞歌見好就收，伸手親自抓住了小菊的手臂將她從自己麵前扶起來，微微展顏，笑得極其妖孽的時候忽然又一收，陡然又逼問小菊：“那麽……現在，你可以說點什麽了？”
小菊哀哀的哭泣，抽噎了好一會才慢慢停下，點點頭。
鸞歌鬆了口氣，原本繃得僵直的身子漸漸鬆緩下來，安然靠在軟榻上，仔細聽小菊娓娓道來。
時間緩慢得好像沙漏裏緩緩流下的沙，同樣與時間有割不掉的關係，但軒轅鸞歌無端，就是覺得它是那樣緩慢，急得她一顆心都快要老去，但是那汪沙，還是最初的模樣。
小菊說，她當年其實差點沒命，剛去胡家的孩子太多，她不是最出色的，半夜裏被同去的小女孩鎖在門外，冬季裏的皇城下起了鋪天蓋地的白雪，她受不住冰冷的空氣，隻能蹣跚的亂竄，不巧，那皚皚白雪讓人絕望，她闖進了胡家的禁地，還看見了當時剛登上丞相之位的胡丞相與一群黑衣人談著秘事。那些人都是大內高手，她一個毫無功夫底子的小女孩拖著沉重的腳步很快被人發現，眼看著一個黑衣人伸手，掐上她的脖子，她不知道哪裏來的勇氣，居然對胡丞相勇敢的毛遂自薦。
軒轅鸞歌隻是默默的聽，間或喝水的聲音都輕得不能再輕，不知道時間過去了多久，小菊才細細將那個被困在絕望當中的小女孩一一理清，並讓她漸漸長大。
軒轅鸞歌越聽越是吃驚，忍不住吸了好幾口涼氣。
這故事要是放在她曾經生存的那個時代，成為一本刺激又跌宕的小說絕對不是問題，或者從前要是誰告訴她，這東西肯定也不會被她聯想進現實裏麵，但聽小菊這樣專心致誌的說出來，她才醒悟過來，原來還真有這樣的現實！
妹妹做了糕點進來，軒轅鸞歌和姐姐麵色都已經恢複如常，姐姐甚至伸手接過了妹妹手中的糕點，乖巧的放在軒轅鸞歌身旁的茶幾上，溫聲說：“娘娘嚐嚐？”
妹妹同樣一臉期待的看著軒轅鸞歌。
軒轅鸞歌驟然發現了一個無比嚴重的問題：兩姐妹一模一樣的臉和一模一樣的名字，她張張嘴想要喚一個人，可能使得兩個人都會以為在喊自己，想想亂七八糟的局麵，心中就混亂不已。
“娘娘，您在想什麽？”妹妹人單純，心直口快，看見軒轅鸞歌眉宇鎖著愁緒，連想也不用想，已經直截了當的問出口。
“想……”軒轅鸞歌眼前一陣靈光，“不如你們姐妹的名字換換吧？即使往後出去，一樣的名字人喚起來也是麻煩的。”
妹妹眼睛亮了亮，扯開了唇角，遙遙望了姐姐一眼，驀然與姐姐一起跪地，異口同聲：“請娘娘賜名！”
“……”軒轅鸞歌有種搬起石頭砸自己的腳的錯覺，無奈的揉了揉腦袋，訕訕的笑：“這……”
“娘娘，娘娘您是奴婢與妹妹的再生父母，還請娘娘為奴婢和奴婢妹妹，賜名！”姐姐鄭重的給軒轅鸞歌磕了一個頭，態度極其誠懇。
軒轅鸞歌騎虎難下，隻能勉為其難的瞧著天邊的紅霞，道：“不如……姐姐叫紅葭，妹妹叫紅菱吧！”
兩姐妹都欣喜至極，雙雙再次給軒轅鸞歌磕頭致謝。
“如果奴婢的母親和奶奶知道奴婢跟姐姐現在都在皇後娘娘身邊，不知道會多高興！”從地上起身過後，紅菱感動得熱淚盈眶，沉默了半晌，終於憋出來一句話。
紅葭伸手握住妹妹，臉上是在胡妃身邊從未露出過的真心笑意，“這下好了，奴婢曾經說，孑然一身，了無牽掛，孤苦伶仃，真是沒想到，上天垂憐，居然還有一個妹妹在這世界上，讓奴婢不至於……才不至於……”
軒轅鸞歌腦子裏無端蹦出“溫情”兩個字，她自然是享受過萬千寵愛的人，但這小小的幸福，同樣是她的奢求。
沒有姐妹，連所有女子都有權利夢想的夫君，她也沒有。
輕輕歎了口氣，軒轅鸞歌尋機打斷了兩姐妹，“既然這裏的事情都已經了解了，本宮從前也答應過紅菱，事成之後會讓她去過自己想要過的生活。這樣……本宮送你們一些盤纏，你們若是願意在京城生活下來，戶籍的事情自會有人幫你們辦妥，若是願意回到家鄉，也無妨！”
紅菱大驚，驀然從滾燙的喜悅當中清醒過來，不可思議的瞅著軒轅鸞歌，皺眉道：“娘娘，這是要趕我們姐妹走嗎？”
“不是趕你們走，之前你於本宮有救命之恩的時候就已說好，你們今後的生活本宮不會幹預，這也算是本宮報答你的！”
“可是娘娘……”紅菱風欲泣，小臉憋得通紅才勉強吐出幾個字：“紅菱和姐姐，兩個弱女子，隻會伺候人，哪裏能做什麽呀？”
軒轅鸞歌驟然醒悟過來，她隻想著自由，卻未想到，這個時代的女子，身無長技，即使給她們自由，但又真的能守得住這一份自由嗎？
她雖然能給她們很多銀子，但若是兩個孤苦的女子，出了皇宮定然會急著嫁人，那麽即使有數不清的錢財，最後也不見得就能安穩幸福上一生吧？
但是在這深宮中……
軒轅鸞歌難得這樣為一件事煩心與為難，皺著眉心想了半天，道：“你們若是願意在這京城當中，本宮想方法給你們姐妹開一間鋪子也可，隻是你們得多學習。”
紅菱欲言又止，倒是紅葭勇敢一些，脆聲請求：“娘娘能不能收留奴婢姐妹，娘娘的大恩奴婢沒齒難忘，這輩子生是娘娘的人，即使為娘娘付出生命，也在所不惜！”
“付出生命？”軒轅鸞歌笑笑，挑眉道：“你們當本宮是吃人的不成？還付出生命！”
紅菱含羞帶怯，“姐姐也隻是這麽一說，但如果娘娘真的不喜歡奴婢姐妹，紅菱……紅菱……”
軒轅鸞歌歎氣，默了默才呢喃：“若是你們執意，那就暫且呆在本宮身邊也無妨，可你們知這皇宮是個吃人不吐骨頭的地方，即便本宮是皇後，若犯事，也不見得就會心生憐惜！”
紅菱與紅葭一起磕頭，齊聲感激：“不管將來如何，奴婢姐妹願意跟著娘娘，必將盡到自己的本分！”
軒轅鸞歌原本是沒想過將姐妹倆呆在身邊的，特別是還有紅葭曾經呆在胡雙兒身邊那段漫長的曆史，這並不值得她為他們做任何冒險。
但……或許凡事都會有個例外吧？
“行了，紅葭就先回去，養好了傷就去找環兒，她會安排事情給你，紅菱，也是如此！”
這件事算是塵埃落定，姐妹倆高興無比的攙扶著離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