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1章 上帝之手

  麵對保羅的質問，火淡淡的一笑，輕輕一跳，坐在了裝甲車的車頭上，扔給保羅一枝煙道：“當然會給你一個合理的解釋，不過，這說起來可就有點長了，要不你坐下來，咱倆慢聊，就是不知道你有時間和興趣聽我說嗎？”


  保羅接過火扔過來的香煙，盯著火好一會，忽然一笑，走到並排緊挨著的另一輛裝甲車頭上，和火並排坐著：“先借個火。”


  接過火扔過來的zippo火機，點著煙，保羅深深的吸了一口，緩緩的吐出口中的煙氣：“非常有興趣聽你的解釋，我的任務目標是王強，他不在，就沒我什麽事了，我有的是時間聽你說。”


  “OK，聽過水晶之夜嗎？”火望著天邊，突然道。


  “水晶之夜？”保羅有些錯愕。但是，被麗紗帶領著，曾經參觀過二戰納粹史的他馬上想到了水晶之夜代表著什麽。不過，保羅沒想到火準備解釋的時間線竟然會這麽長：“你說的難道是二戰前期的水晶之夜？”


  “沒錯，就是那個水晶之夜……”火深深的吸了口煙，緩緩回憶道：“我是一名猶太人……”


  “1938年11月9日的深夜，我的爺爺佩爾茲曼，帶著全家人躲在店鋪裏，盡管所有的門、窗都經過加固，外麵的暴徒衝不進來，但是棍棒和石頭砸在門窗上的巨響和玻璃破碎的聲音在那晚整整響了一個晚上。”


  “就在那一個晚上，日爾曼國大約有267間猶太教堂，7000間猶太商店，29間百貨公司遭到縱火功損毀，預估當晚死亡人數為91人，有三萬人被捕，後來被送到了集中營。”


  “災難發生後，為求自保，我們猶太人開始大麵積尋求逃亡。但這個時候他們才發現，1935年紐倫堡的《猶太公民法案》，早已為他們斷絕了去路。法案有中無數條剝奪猶太人權利的規定，但其中最恐怖的一條是：猶太人護照上，加印一個字母J，猶太人想要出國，必須持有目標國簽證。”


  “對於猶太人而言，離開日爾曼國是活下去的唯一希望，紐倫堡的《猶太公民法案》規定他們必須獲得簽證，許多猶太人試圖逃離。但是，他們萬萬沒有想到的是，西方各國全都見死不救，是全部。”


  “難道我國也……”保羅十分不解的準備發問。


  “1938年7月……”火淡淡的看一眼保羅，冷冷的打斷他的發問繼續道：“羅斯福牽頭，在法國組織討論接收猶太難民國際會議，但32個與會國中，除多米尼加外，其他國家均不願接收猶太人，向來以人道自我標榜的鷹國也不例外。當時整個西方都在反猶太人，在鷹國就有成千上萬這樣的團體。最典型的就是"聖路易斯"號郵輪悲劇。1939年5月，900名猶太難民，被納粹日爾曼國送到古巴，古巴拒絕，停靠在邁阿密登陸又被鷹國拒絕，最終隻好返回歐洲，而其中超過600人，全部死在集中營內。”


  “上帝關上了門，就會給你打開一扇窗！當某一天，幾名猶太人由於被各大領事館拒絕，他們深感無路可走，不得不退而求其次來華國碰碰運氣。令他們沒想到的是，在華國領事館，他們受到熱情接待，並很快就拿到了何鳳山開出的簽證。對，何鳳山，我們後來尊稱他為“上帝之手”，華國駐維也納領事館總領事。”


  “直到走出華國領事館，幾個猶太人還是不敢相信，那是拯救他們性命的簽證啊，居然這麽容易就拿到手了？這個消息很快不脛而走，更多的猶太人來到華國領事館，從何鳳山手中接過一張張"生命簽證"。”


  “知道嗎？保羅，每天天一亮，就可以看到，長長的隊伍就排在華國領事館外。而何鳳山從早忙到晚，開出一張又一張簽證，幫助一個又一個生命獲救。他無視外界的壓力，頂著和納粹發生衝突的風險，隻希望這些人能夠安全抵達華國滬城。有不少猶太人夜間來訪，何鳳山隨時準備接待，從不怠慢。”


  “而我們全家17口人是怎麽拿到簽證的，保羅，你知道嗎？我的爺爺佩爾茲曼，當時的一個大小夥，他張口要17張簽證，嗬嗬，現在回想，他的膽子怎麽那麽大，別人一張求之不得，他竟然要17張。”


  “按理說本人不到場不許簽發，但何鳳山看著我爺爺佩爾茲曼絕望的眼神，毫不猶豫地將17張簽證發出。正是帶著這17張簽證，他從集中營裏帶出了自己的親人，讓他們免受了納粹的殘害。”


  “沒有人知道，何鳳山到底發放了多少簽證，拯救了多少猶太人的生命。1940年，華國ZF受到日爾曼國施壓，他被調離回國，"生命簽證"不得不告一段落。但在1941年滬城便有了遠東最大猶太社團，最多的時候超過3萬猶太人在這裏生活。在西方人對猶太人避之不及時，唯有華國滬城，向他們敞開了懷抱。而將他們安全送到這裏的，就是何鳳山。”


  “但是，在那個烏雲遮天的時代，幸運的曙光也隻能照耀在一小部人身上，到1940年4月，納粹黨衛軍首領希姆萊正式批準修建奧斯維辛集中營，集中營的長官為臭名昭著的魯道夫·胡斯。在奧斯威辛集中營存在的4年多期間，先後關押過數百萬人！其中有120萬到150萬人在這裏喪生。能逃出來的人，還是太少太少了……”火的聲音在最後越來越低。


  “……如此偉大的事跡，令人歎為觀止！為什麽我不知道他的事情？”聽聞何鳳山的事跡，保羅沉默半響，才壓抑著內心的情緒動容的問道。


  “我們後來一直在找他，但一直未能找到。他從不張揚，我們後來才得知，他對女兒說：“善欲人見，不是真善”。於是信守這個義舉長達半個世紀之久。在99年的10月，我們組織的"猶太人在上海"的史料在溫哥華展出，塵封60年的事跡這才被世人共知。”


  “善欲人見，不是真善。”保羅被這句話震撼到了，半響後才喃喃道：“這是一位真正的偉人，我無法用語言來評價他……”


  “是啊，在人類蹣跚前行的曆史上，有太多被黑暗遮蔽的歲月。幸而有心存良知的義士不計得失，冒著生命危險，為人類道德守住了底線，讓文明得以衝破黑暗，不至於被惡與野蠻吞噬。”


  “現在知道為什麽他被尊稱為“上帝之手”了吧，他用簽字的手拯救了數萬名無辜的猶太百姓，尤其是在我們被全世界拋棄的時候。”火強忍著憤怒，說出最後一句話。


  “……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這和你背叛我們有關係嗎？”保羅沉默好一會兒，幽幽的問道。


  “你錯了，保羅，我根本沒有背叛，抱歉，我是華夏人，我很高興完成了我的工作。”火忽然展顏一笑，自豪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