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章:現世報
東西準備的差不多了,就該入殮了,入殮時,因為是枉死,也是老人過輩,而且不能白發人送黑發人,得先葬了嚴家老婆子才能把嚴文光給下葬,所以不能像之前嚴安家死了閨女那樣簡單,嚴光又要大辦,所以我把所有的儀式都給操辦了一通。
所以我給嚴家老婆子臉蒙黃表紙,這叫“蒙臉紙”;然後口含一銅錢,這叫“噙口錢”;背墊一銅錢,也叫“墊背錢”。
手中拿線穿麵餅,行裏叫“打狗餅”,稍後再棺頭點一黑磁燈,這叫“引魂燈”;放一陶盆,以供停靈期間子女親朋燒紙吊孝之用,東北叫“老盆”反正各地有各地的叫法,不過作用都一樣。
靈房門口搭棚,棚內設供桌,供舉行吊孝儀式;大門外懸白紙條做成的幡,這叫“指魂紙”,嚴家老婆子七十三,就有七十三條幡,必須要與年紀相等。
忙完了一切,第二日辦喪,這一日嚴光戴斜角孝帽,帽訂麻匹,謂之“披麻”,著孝服,腰束檾繩,舉喪期一端拖地,謂之“拉腰繩”,赤足穿草鞋,手執柳木哀杖,杖用白紙條裹纏。
兒媳頂褡頭,著孝衣,束檾繩,白襪草鞋,長媳手執湯壺顯得孝順,他嚴文光的女兒嚴莉也一樣,隻是嚴莉身子弱,而且身上帶陰,我隻是讓他披麻戴孝在後堂跪著,免得衝撞了屍體。
午時三刻,客人來的還真不少,我一邊報喪一邊安排賓客燒紙行李納份子錢,收錢的人是嚴文利,因為嚴家實在沒人,隻好請這個頗有些威望的嚴文利來收錢。
賓客差不多到齊了之後,便要安葬,因為怕被官家給拉去火葬,所以嚴光要火速下葬,我也隻好一切從簡,“報廟”、“指路”、“送湯”、“請靈”、“出殯”隻是一路喊,一路撒紙錢,並沒有三跪九叩親人哭喪。
到了矮山頭,嚴光在自家祖墳挖了兩個坑,撒下墊背錢,然後就給人埋了,連紙人都不敢多燒,事畢,喪家酒飯相待。
我忙了一上午,這時候才有功夫歇下,嚴文利還沒坐下,嚴光就來要份子錢,弄的嚴文利臉上頗為沒麵子,把份子錢給了,跟我們喝悶酒。
嚴光夫妻兩看上去孝順,但是卻極為奸詐,我幫他操辦一切,一切采辦都是最簡單跟便宜的,他叫節儉,但是我看著就是斂財。
嚴文利酒了喝了上頭,覺得有些難受,就去了裏屋,果然看到嚴光兩口子坐在炕上數錢,嚴文利就嗬斥了幾句,什麽“屍骨未寒,你們兩到先斂財來了,對不起先人”,但是都被嚴光給頂了回來,氣的嚴文利酒水都沒吃就走了。
我倒是不能走,因為等到晚上子時還得給嚴文光下葬,謝客之後,我就貓在廳裏迷糊了一會,但是我根本沒睡,因為我知道那東西晚上肯定得來。
嚴光跟自己媳婦王芳下午就把錢給藏起來,一分錢都沒分給自己妹子,這一筆可不少,因為村裏行禮來的都是雙份,因為嚴家老了兩輩人。
王芳見我在堂屋貓著,還跟我客氣,讓我進裏屋去坐,我不必了,但是她一個勁的堅持,我知道她不是什麽上心的人,否則一上午我連口水都沒喝到,也不見她來招呼我一下,想來她肯定有事,我見她一直瞄跪在地上守孝的嚴莉,就知道了一二,於是就進了裏屋去。
我剛關上門,就聽到王芳的話了。
“嚴莉,你趕緊嫁了,別給我們家丟人,未婚先孕,要是被人家知道了,你死鬼老爹得氣的從棺材裏爬出來!”
我聽著這麽一句,就停了腳步,看來這個王芳是想把嚴莉給嫁出去。
“陪嫁的東西我給你準備好了,老不死的過世了留下來一些被麵,你洗洗還能用,至於禮錢,萬裏挑一不能少,那個死胖子必須拿出來。”
我聽著王芳的話很霸道,一點都不容嚴莉商量,看來,以前在家裏也是欺負慣了這閨女,我也就聽一下,因為管不了,隻是王紅這個胖子得挨刀子了。
我在床上剛要貓下,王紅就進來了,我見他兩眼發黑,就問:“這幾日晚上夜夜郎君把你給折騰的不輕啊。”
王紅呸了我一臉唾沫星子,罵我:“你出的餿主意,我心裏發慌,這兩那嚴莉把我差點給折騰死,來怪了,她一個年級輕輕的女人咋這麽厲害?回回弄的我腿腳發軟,而且,來更怪,你看她起色咋越來越好了呢?而我,跟要了命似的。”
我笑了一笑對王紅:“這叫采陽補陰,她之前被邪物害了身子,陰氣外泄,差點要了命,所以我才要你這個陽氣重的漢子給她補補,這種事,你占了便宜,當然得付出一點代價。”
王紅瞪著我,想罵我又沒法罵,憋了半,就問我:“真的有邪物害她啊?是什麽東西?那夜裏,我聽到牛棚裏有動靜,到底咋回事?我問你也不,你急死爺爺我了。”
我急忙對王紅做了個噤聲的手勢,我:“過了今晚在,那東西厲害的很,那晚上差點要了我的命,要不是嚴家老婆子救我,估摸著我的命就沒了。”
王紅聽了一臉驚訝,悄悄的問我:“嚴家老婆子不是死了嗎?”
我點了點頭,這下子把王紅給弄的更加迷糊了,我也沒搭理他,就貓著繼續睡,等過了子時把嚴文光給下葬了在。
王紅見我不搭理他,就走了出去,我迷迷糊糊的睡著,耳朵裏就聽著斷斷續續的哭聲,跟嚴莉很像,我也沒管。
靈堂前,王紅跪在嚴文光麵前,嚴莉跟他:“俺大嫂要萬裏挑一的彩禮錢,你拿的出來嗎?”
王紅上下打量棺材裏的人,被黃紙蓋著臉,聽著嚴莉的話,就特別不高興,罵罵咧咧的:“去她二大爺的,萬裏挑一?你也不看你啥身子。”
嚴莉身子弱,被王紅罵的更是委屈,王紅是個渾人,哪裏管嚴莉的感受,貓著腰就開始扒拉棺材裏的屍體,嚴莉見著,就問:“你咋?動我爹幹啥?”
王紅笑了一下,把屍體下麵的墊背錢給拿了出來,這墊背錢都是金銀錢幣,值錢著呢,王紅對嚴莉:“籌點彩禮錢,反正你爹用不著,便宜了你我才好。”
嚴莉很委屈,這會看到自己大嫂出來了,就咳嗽了一聲,嚇的王紅一哆嗦,趕緊爬起來,看到王芳,就笑了一聲,王芳倒是客氣,笑:“你叫王紅是吧,聽嚴莉著,你兩的事,我做主了,等喪事辦完,你兩就辦事,衝衝喜,但是你也知道,咱農村彩禮錢不能少,但是俺們也不多要,萬裏挑一不多吧。”
王紅聽著那給她好臉色貓道:“滾犢子,你算個球啊,你跟我使喚來使喚去的就不了,還問我要彩禮錢?她爹都沒啥,你啥?老子今話就放在這了,愛嫁不嫁,我還稀罕了我。”
王紅的話讓王芳特別美麵子,但是她也不跟王紅吵,她見王紅是個渾人,吵起來搞不好還會打人呢,所以等忙完了,找他大哥做主,嚴莉也怕在靈堂上打起來,就把王紅給拉走。
王芳心裏憤恨,她本來就是霸道的人,在家裏作威作福慣了,那能被人給指著鼻子罵,她氣不過,就踢了棺材一下,罵著“老不死的,看你養的好閨女,被人搞大了肚子,就是個賤貨,賣都賣不出去”,王芳罵了一句還不解氣,突然想著之前王紅是不是在翻棺材。
王芳這麽一想,趕緊的趴在棺材裏,把屍體給反動,果然裏麵的墊背錢都沒了,氣的她渾身發抖,朝著棺材裏就吐了口唾沫。
“老不死的,墊背錢都給人偷了,你咋這麽丟人”
王芳一邊罵,一邊伸手朝著屍體的嘴裏摸,嘴裏還有一塊金幣噙口錢,她趕緊給拿了,免得又被王紅給偷了,但是她朝著嘴裏摸了好幾次都拿不出來,這讓她更加的惱火,一把就將屍體上的黃紙給掀開了。
王芳朝著裏麵一看,突然,眼珠子瞪的滾圓,就看著屍體猙獰的臉麵,空洞的眼球,裏麵黑漆漆的,像是兩隻鬼眼一樣,更詭異的事,屍體居然朝著她詭異的一笑,這一下王芳心頭一緊,眼睛一黑,一頭栽了下去。
我迷迷糊糊的聽著外麵有動靜,就趕緊起來,一看時間都戌時了,這一覺睡的夠沉,我趕緊走出了靈堂,突然就看到王芳躺在地上,渾身直挺挺的,興許是其他人也聽到了動靜,一道出來了,嚴光見著自己的媳婦倒在地上不省人事,趕緊的就過去,但是一看棺材裏麵的人,嚇的他退一哆嗦,噗通一聲就跪在了地上。
我一看那屍體,趕緊的把黃紙給蓋上,然後一摸王紅的鼻息,居然沒氣了,我看她兩眼怒睜,臉上的表情驚恐,嘴角有黃水,我就知道她肯定是被火火嚇死的,我看她手裏還緊緊的攥著一枚金幣,心裏就罵了一句。
“現世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