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磨人也磨心（五）

  幾日後……


  李不念的身體已經大好，走出房門後便一直做著以往的事情，路過之人都未有另眼相看，大家還像往日一樣與她交談，一切好似沒有發生過一般。


  發生過的事情真的能就此抹平？

  一切都不過是假象罷了……


  李不念端著一盆擦拭過擺件的水轉進一個拱門內，拱門那邊傳來一些議論的聲音，聲音不大，但足以讓她聽到。


  “這李不念心還真是夠大的，受了那樣的屈辱盡然還能若無其事地在宸華宮內走著，也不嫌自己丟人。”


  “那樣好的名字她也配？她如今已經是阿邪了，前日聽青碧姐姐，這好名字要賞給宸妃娘娘養的那隻狗呢。”


  “不過那丫頭長的還真是不錯，那身材連那些沒根的太監都看得眼睛直直的呢。”


  “……”


  幾個宮女談論完，開始掩麵嘲諷著。


  李不念下意識地握緊衣領，想到那日的場景，羞恥和憤懣湧入心頭。


  她怎麽會忘……


  這些刺耳的聲音時時刻刻地提醒著她，這樣的話她不隻在這些宮女口中聽過，宮裏的幾個公公也時不時以此事做調侃。


  想到這些，李不念的心像被刀絞過一般。


  這個地方讓她厭惡至極。


  她已經清晰地認清真正地古代生活與影視劇是有很大的出入的，在這樣一個心機深沉的時代，對於一個習慣於自由人權生活的人極難去適應。


  李不念手越來越涼，正想往前走，突然一隻肥碩的手搭在她的手上，整個路被眼前同樣肥碩的身軀擋著。


  不用多看便能猜出此人是宸妃的“左右手”，蔡公公，這樣的事情已經不隻發生過一次。


  她抽出那隻手，往後退了退。


  “你還要裝到什麽時候，身子都已經被咱家看光了，還不乖乖從了咱家。”蔡公公用手推過李不念的下巴，怒氣衝衝地道。


  李不念狠狠地甩開蔡公公的手，嫌惡地挪開眼，冷冷地道：“蔡公公早些年侍奉過宸妃，若是被看過便要從，那……”


  早些年他便是靠著一個捏肩的好手藝頗受宸妃器重，聽那時還不是這般肥頭大耳，正是得了器重，養多了肉，才慢慢從內室轉到外麵伺候。


  也曾聽宸華宮內不少宮女被欺辱過，但都隻能兀自哭訴。


  “你……你算什麽東西，看你還能牙尖嘴利到何時！”蔡公公被李不念的話堵得一時無由反駁，急得麵紅耳赤，氣急敗壞地指責著李不念。


  李不念冷哼一聲，趁著蔡公公心虛時，直接從蔡公公身旁走過。


  蔡公公看著李不念的背影，不屑地道：“等宸妃娘娘將你許給我了，我再慢慢折磨你……”


  李不念已經走遠，並未聽到身後人的話。


  “燕良人昨晚沒了……聽死得沒頭沒尾的，貼身婢女也死了，好像是鬧鬼了，整個宮都被封起來了，隻剩下棺木還在宮內擺著。”


  “聽人手不夠，要從各宮裏挑選一個命硬的為燕兩人守夜呢。”


  “……”


  這世界真的有鬼嗎？


  李不念聽了那些人的話，腳步停下來，若有所思。


  “阿邪！”


  李不念聽了熟悉的呼喚聲，條件反射地緊繃著身體，眉頭皺得緊，並不想回應這個讓她厭惡的聲音。


  她一直杵著，並未及時轉身，手攥在一起。


  啪！

  厚重的巴掌拍在李不念的臉頰上，嗡鳴聲傳斥在她耳朵裏，眼前一閃而過地黑將她閃得暈沉，她晃了晃腦袋，勉強穩住身子，看著那張盛氣淩人的臉。


  “怎麽？那日的教訓你還沒得夠？看來應該再將你多關在那屋內反省反省。”青碧瞪著李不念，揉了揉被打得紅腫的手，嘴撇緊，一臉不滿。


  李不念用衣袖擦了擦被沾濕的領口，默默地將盆撿起來，不冷不熱地道“若沒什麽事，我手頭上還有事要做，就不打擾了。”


  “這點差事也做不好，看來你真的需要去燕良人那裏曆練曆練，跟我走吧。”青碧並沒有因為李不念的話而感到生氣，反而得意一笑，轉過身，對著李不念勾了勾手。


  看來她就是那個命硬的人。


  李不念很快便接受了這個結果，一聲不吭地跟在青碧的身後。


  若真的有鬼便好了，一死一了百了，她就能回去了。


  青碧帶著李不念走了一路，一直走進燕良人居住的青穗宮內，迎麵刮來一陣風，她渾身一顫，走到李不念身後，將李不念往前推了推，催促道：“還不快走！”


  李不念聽著地上的落葉與石板摩擦得格外刺耳，感受著有那時不時吹來的一陣涼風，周圍空無一人，顯得更加荒涼可怖。


  一夜之間，這裏好似很久沒有人居住過一般，蕭瑟中透著陰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