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九章 滄海桑田（21）
“你來了？”
半天了，姑姑才揚起那張嫵媚溫柔的笑臉，從地上站立起來。
“我來了，我想看看你和兒子。”
高個子男人壓低嗓音笑眯眯地道。
“你，你太猴兒急了。”
“怎麽叫我太猴兒急了呢？”
“你冒冒失失的。”
“嗬嗬……”
斷臂爺爺呆呆地望著他倆，有些莫名其妙，他卻也找尋不到理由來證明自己為何會感到莫名其妙。於是他閑著沒事幹，轉身離去，沿著小路，走到稻田邊散步，望著荷塘裏的那些野水鴨子玩。
“你好久都沒有來找我了，我可孤獨寂寞著慌哩。”
男人眯著眼睛瞅著眼前的女人，一副桃色盡收眼底。
“你輕點兒吧，我媽在裏屋了。”
姑姑羞紅了臉，溫柔地笑著。
“你還唬我了，老太太正在打呼嚕了。”
男人一副寵你，依舊眯著眼睛笑咪咪地道。
姑姑聽了男人的話，回轉頭望著裏屋，仔細傾聽，老太太果然已經午睡了，果真還打著呼嚕了。
“你心裏都沒有我，我怎麽巴巴兒地去找你呢？”
“我心裏咋沒有你呢？我這心窩兒裏滿滿地可裝著你呢？”
男人用手指著自己的胸膛，滿臉的委屈滿眼的無辜。
“我不信。”
姑姑莞爾一笑，溫柔地低下了頭。
“你咋能不信呢？不信，你也來摸摸我的這顆心唄。”
男人急了，笑眯眯道。
說完，他拉起姑姑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處。
“你的這顆心兒呀，咋就跳得這麽急呢？”
“我的這顆心兒呀，為你跳得這麽急呢。”
“媽媽……媽……媽。”
正在院壩裏歡快地搖搖晃晃地走路玩的小表弟突然走到媽媽的麵前，揪著媽媽的褲腳，搖晃著腦袋喊道。
“你叫我什麽呢？兒子？”
姑姑驚喜地從愣神中走了出來，沉浸在剛才的那一波甜蜜裏，還未舔完嘴唇，新的甜蜜又侵襲而來。
“媽媽……媽媽。”
小表弟終於叫得真切了。
“兒子會說話了！”
姑姑驚喜地叫了起來。
男人也笑了，笑得陽光而甜蜜。
“叫一聲爸爸嘛？”
男人蹲下來，輕輕地撫愛地搖晃著小表弟的身子。
“……”
小表弟睜著那雙清澈地黑黝黝地如同黑葡萄一般的大眼睛看著男人，似懂非懂地搖搖頭。
“你這孩子……”
男人有些失落。
“你呀，這麽大一個男人，咋和孩子計較呢？他現在剛剛牙牙學語，些許他還不會喊爸爸了。他也是第一次會卯媽媽了。你就吃醋了。”
說完，姑姑抱起小表弟，“走，我們去田坎上走走。”
男人會意地點點頭。
稻苗已經半人高了，上麵掛滿了青一色的米粒兒。正值夏日營養充足時分，稻穗昂首挺胸，不願意謙遜地倒下，一心一意地追隨著太陽的腳步，盡情地吮吸著天地日月之精華。
姑姑抱著小表弟和男人一前一後地從兩塊田間窄窄的田坎上走過。即便烈日炎炎襲來，但一股清風徐徐吹來，清風裏帶著前麵清水河裏的水珠兒，帶著稻田和荷塘裏的水露兒，卻是涼快極了。
“啊……啊……啊”
小表弟招搖著小手兒，歡喜極了。小家夥來到這個世界剛剛兩年，一切都是那麽新鮮，一切都是那麽好奇，他此時正向著一個探險家的方向發展而去。他將帶著前所未有的的勇敢去探索發現他未知的眼前的這個世界。
“這風兒吹在娃兒的臉上剛合適。”
姑姑摸著小家夥的額頭，看著他那滿眼的天真無邪和興高采烈，她的心裏也是歡喜異常。
“你把他寵溺壞了。”
男人笑著嗔怪著。
“……”
姑姑笑而不言。兩人繼續一前一後地在稻田間漫步說說笑笑。
走到那片幽竹林間，兩人停下來坐在石塊上聊天，小表弟則在那裏拾弄著那些碎石子玩兒。
“讓我再好好兒地瞧瞧你。”
男人緊挨著姑姑坐下，撫弄她額前的碎發。
“這光天化日之下，讓人瞧見了可不好哩。”
姑姑羞怯道。
“有啥不好哩，誰敢管咱倆的事兒呢？要是可以，我立馬把你娶回家，連同兒子一道娶回家。”
男人笑嘻嘻地道。
“你可是胡說八道了，怕是被人聽見了，又要嚼著那舌根子了。”
姑姑緊張地看了看四周。四周靜悄悄地，陣陣蔭涼在陽光的縫隙裏閃閃爍爍。
“你放心，這個當兒，大家都忙著午睡了。”
男人安慰道。
“……”
“我此刻挺想你的。”
男人擠眉弄眼著。
“……”
姑姑紅著臉低下頭。
那荷塘裏，兩隻水鴨子都慕悅著蓮花碧葉的純淨豔麗，都想遊弋在那株最美的蓮花下麵玩耍。你爭我奪，兩隻鴨子互不相讓，打起架來。引人注目的蓮花和大傘般的碧葉經不住它倆的撲騰，不停地搖晃著腦袋。
“喔兮，喔兮。”
斷臂爺爺看見了那兩隻野水鴨子折騰著蓮花，忙忙地喝呼著，意圖將它倆趕出荷塘去。
兩隻鴨子打得正起勁，不曾想這一聲唬咧咧地嗬斥聲劈天蓋地而來，唬得魂飛魄散，隻顧四處逃竄，驚起荷塘裏灘灘水花四濺。
這一聲吆喝聲恰似晴天裏的一個霹靂，硬生生地砸在了竹林中的兩人的頭上。正是一語驚醒夢中人，多少酣夢半覺醒。
姑姑和男人正聊得起勁，也不曾防備這裏別處還有人，一時，兩人也被唬得不知所措。
“你快走吧。”
姑姑忙忙催促著男人。
“真他媽的掃興，這死老頭子啥時候藏在這裏的？”
男人氣狠狠地抱怨著。
“你先走吧，我改天來找你。”
姑姑忙忙安慰著他。
“……”
男人繃著個臉，卻也是無可奈何，隻得怏怏而去。
姑姑望著他的背影，心裏也隻是一番怏怏不樂。直到男人走遠了，她才抱著小表弟回家去。
斷臂爺爺趕完鴨子，邊邁著碎步，邊扶弄著路邊的稻苗回屋子去。他有些困了，想好好兒地睡一會子去。
姑姑回到屋子裏，婆婆還在午睡著，鼾聲雷似的，一陣接一陣兒。姑姑不忍去驚擾她，踮著腳尖兒移步到對麵床邊，和衣而臥。此時，小表弟也有些困了，媽媽輕輕拍了他兩下，他即安穩地睡著了。
下午，薇婭和父母才從古鎮街上回來。
“醫生咋說的？”
婆婆一副打破砂鍋問到底地問著。
“就是有些貧血，給開了些補血的藥。”
薇善德坐在椅子上喝著茶水，慢慢答著。
“開了多少錢的藥？”
婆婆又繼續問著。
“三百多了。”
薇善德繼續回答著。
母子倆聊了一會，婆婆即去弄晚飯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