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六章 最難忘的記憶（4）
薇婭的心情著實有些鬱悶。初潮害她整整七天裏不能夠自由自在地做各自體育運動，即便是自由奔跑，也是不可能的。她第一次穿這種所謂的“月經褲”，實在太不習慣了，感覺那衛生紙就要從內褲兩頭的鬆緊裏麵滑落下來似的。薇婭走路時就將兩腿夾得緊緊的，實不敢邁著大步伐走，至於早晨跑操，她簡直痛苦死了。她不敢每天向體育老師請假，也不敢拚盡力氣去跑步。她夾著步子，尾隨在後麵，氣得體育老師不停地在那裏瞪眼。
“薇婭，你這是怎麽呢？”
這時，金花氣喘籲籲地從人群中落了下來。
“金花，我想告訴你一個小秘密，你能夠替我保密嗎？”
薇婭哈著氣附在金花的耳邊低聲說道。
前麵的同學都忙著跑步，沒人在意她倆的奇怪行為。她們倆邊聊著悄悄話兒，邊原地踏步似的小跑著，那些本來跑在最前排的同學又緊跟在她倆的身後了。
“你兩個同學，你們是在那裏數螞蟻嗎？”體育老師跑過來，氣得對她倆咆哮著。
“哎喲，哎喲，哎喲喲！”
金花索性一崴腳一屁股坐在了地上。薇婭忙忙地停下來上去攙扶她。薇婭攙扶著拐著腳的金花脫離大部隊徑直朝教室裏走去。
“現在你可以好好兒地對著我說了。”
兩個人哈哈大笑起來，金花眨巴著眼睛，調皮地戲謔著。
“我來那個了。”
薇婭羞紅著臉，半天了才含笑地對金花說道。
“哪個？”
金花見她一臉的嬌羞模樣，閃爍其詞，不覺動了情，滿眼裏笑嘻嘻地詢問著。
“就那個，例假。”
薇婭終於鼓起勇氣大著膽子說道。
“原來是這個啊！其實我也來了，我去年年底就來了。”
金花笑嘻嘻地說著。
“不會吧，這麽早啊？”
薇婭滿臉的驚歎。
“我比你早一年出生了，去年年底來正常啊。”
金花一本正經地回答。
“……”
“你那時候難受嗎？”薇婭又問著。
“是挺難受的。但是我媽媽提前告訴過我，這做女孩兒的定要曆經這一劫了，所以我剛讀小學六年級時就知道了，就懂了。剛來的那一刻，我確實被自己嚇懵了。但一想到我媽曾給我講的那些話，我就馬上不害怕了。”
“哦……”
聽著金花的話，薇婭不覺呆了。
“你真好，你媽媽也真好！”
說著說著，薇婭的眼眶裏禁不住閃現著淚花。
“這個嘛，我媽媽是挺好的，她總是把我將來遇見的所有問題都羅列出來，以待提前預告知我。但是我覺得她挺令人煩的，太囉裏囉嗦。”
“你真是身在福中不知福啊！”
薇婭氣得隻拍她的肩膀。她想起前幾天裏自己的那副窘迫模樣，那幾個嬸子極具諷刺般的笑臉又浮現在了她的腦海裏。此時此刻，一股酸楚的淚水悄然傾瀉直流，從眼角邊流出，順著鬢角的頭發默哀地低垂垂地向下走去，準備一腳紮根進泥土裏去。
“你別悲傷，你已經長大成少女了。”
金花忙忙地安慰著她。
這時，早操已經結束了。大家都陸陸續續地朝各自教室裏走去。薇婭她們班上的同學也已開始回來著了。薇婭和金花這才散開，坐回自己的座位上去。
自從薇婭上初中後，她便養成了愛寫日記的習慣。趁大家早讀的時間，她悄悄地拿出日記本，用語文書遮掩著，寫下了今天的日記。
“薇婭，你好！我總是這樣悄悄兒地對你說。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尷尬，這也是你人生中的第一次遺憾。但無論怎樣，你總算在驚慌失措裏帶著春天般的笑容走過，盡管你也曾哭泣過，絕望過，但結局卻是那般的美好。你再也不是那個天真爛漫的沒心沒肺的野丫頭了，你終於長成了一個亭亭玉立的如蓮花般的明淨的少女了。這是你人生中的第一個最難忘的歲月。但願今後的人生裏，你能夠從從容容地走過；但願今後的人生裏，你可以擁抱著太陽……”
寫完日記，她又認真地用心地讀了一遍才罷。
“你在寫啥呢？”
課間十分鍾裏，金花笑嘻嘻地走了過來。
“我在寫日記了。”
“寫日記？真好。”
“……”
“我帶你去看禹王宮的桂花吧？這周星期六的下午放學，我帶你去我家裏玩，一同去禹王宮看那棵開得正茂盛的禹桂吧？”
“噢，那敢情太好不過了，我正想出去走走逛逛了。”薇婭一聽金花的話，不覺動了心。
“太好不過的了。”
金花也激動地跳了起來。
“桂花的季節即將要過去了，你怎知這禹王宮的桂花還開著呢？”
薇婭有些困惑。
“哦，我親愛的薇婭好朋友，你還有所不知啊！這禹王宮的桂樹本是天上的七位仙子所化，又沾染了大禹王的靈氣，它靈性著了。它的花期最晚也最長，它在苦苦地等待著有緣人的到來，等待著他或她一睹它芳華絕代的時刻。”
“哦，真是好神奇啊，我倒是很想做那個有緣人哩。”
“你會的。”
兩個小少女嘻嘻哈哈地聊了一會，上課了，就各自回到座位上去了。
下午放學回家的路上，依然是絕美的夕陽西下，那半個閃著金光的紅彤彤的臉蛋掛在西邊的天邊上，仿佛喝醉酒的慈祥的老公公，親切和善。金色的斜陽穿透氣流，俏皮地照耀著東邊的半個山巔，山巔散發出金子般的光芒。這時一隻金黃色的雜毛狗從薇婭的身畔呼嘯而過，飛速狂奔著，不知道在追逐著些什麽。夕陽已經無法沐浴著那隻狗了，狗卻依然執著狂奔著。
那夕陽，那狗，組成了一道絕美的風景畫。
薇婭看得呆了。
“真美啊！那是自由的奔放，那是心靈的無羈。”
有的時候人往往是不如那隻狂奔著的狗的。狗可以憑著自己的心走，哪怕是趴在草地上小睡一會，或是漫無目的的狂奔一會，或是追逐著小女孩裙子上的蝴蝶玩，或是轉著圈兒咬著自己的尾巴猛叫。
“是的，它壓根兒不需要給任何一個人做什麽報告，完全憑自己的心做出決定。”
薇婭嘖嘖地讚歎著，羨慕著。
這時候，她心裏想起的是好朋友金花。這是她來古鎮後，結交的第一個閨蜜朋友，也是此生中唯一一個少女閨蜜。她倆的友誼和那禹桂一樣，綻放著金黃色的小花朵，散發著迷人的芳香。
“很香，很香，別小瞧它們都那麽渺小，你若是聞了它們的花香，你今生再也不會喜歡第二種花了。”
金花帶著得意的神往，天花亂墜地為薇婭講述著禹桂的前世今生和盛世美顏。
“不敢的。它形式渺小裏演繹著不朽的偉大美德。”
薇婭滿懷崇敬。
“……”
薇婭最不能忘懷的是金花那份洋溢在臉上的自由自在，感覺就和那隻狂奔著的金黃色的雜毛狗一樣，無拘無束的心靈的狂野。
“我以前也曾這樣狂奔過，不過現在我是窩在巢裏的小燕子。”
薇婭單隻腳走在田埂上，搖搖晃晃地自言自語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