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章 月珠的眼淚
“你們現在很高興，很解氣嗎？可我一點也不覺得教訓胡文麗他們，有什麽值得開心的！”
樓月珠緩緩坐在板凳上，牙齒咬得滋滋響，“哥，今天你們的表現讓我太失望了！咱們一沒做虧心事，二也沒犯法，為什麽你們願意站直了挨打呢？別人都以為咱們是做賊心虛！”
仨兄弟都不是傻子，不用想都知道樓月珠生氣了。
“別人家裏，男丁多的，一個賽一個的硬氣，到了咱們家卻好，一個比一個能忍！被人踩上頭了，還能若無其事的忍下來。一昧的忍讓隻會讓人覺得咱們家好欺負，然後變本加厲的找麻煩！這麽簡單的道理，你們都不懂嗎？”
樓月珠的眼淚落下來了，聲音愈發鏗鏘，“咱家的情況你們也不是不知道，奶奶年紀大了，再有這樣的事情，她的身體真是吃不消，難道非要等出點什麽事了，你們才能挺直腰杆生活嗎？我們家就算是黑五類，那又怎樣？現在都1980了，不作數了的！”
她是真盼著家裏人能擰成一股麻繩，共患難的砥礪前行，而不是一旦遇到什麽事兒，都是隻有她和奶奶倆個女同誌衝上去對付。
一根筷子，毫不費力就斷了，可一捆筷子，折都折不斷的道理，希望哥哥們能懂。
樓月珠的眼淚，讓氣氛愈發凝固。
仨兄弟都沒有出聲，但卻也真是被樓月珠說動了。
樓遇東想到這些年來，奶奶一個女人，撐起了村裏多少的流言蜚語。
現在又輪到妹妹成為了家裏的頂梁柱……
作為孫子、作為哥哥、作為家裏頂天立地的男人，樓遇東忽然知道自己錯在哪了。
樓遇西和樓遇北亦是如此。
以前他們並不在意，隻是經過這些時間發生的事，以及現在樓月珠的提點，他們認識到自己這些年來，的確枉為男人了！
樓遇東抿著唇，滿臉悔恨，“小妹，我知道錯了！以後我一定不會再讓奶奶、再讓你受委屈了！”
其餘倆人也附和，家裏情況不好，難道要讓這些重擔子，壓垮奶奶和妹妹再後悔嗎？
樓月珠見他們表了態，連忙把自己的壞脾氣收好，擦擦眼淚，打個巴掌又給個甜棗。
“哥，你們比村裏那些個數一數二的幹活能手強多了！隻要咱們家同氣連枝，勤快一些，家裏的日子會慢慢好起來，別人自然就不敢欺負我們家了。”
樓遇北咬牙切齒說，“小妹，我懂了，以後誰再敢找咱家的麻煩，我就揍誰，大不了去勞改！”
樓月珠一巴掌拍在他肩上：“胡說八道啥，咱們做事要動腦子，就算要揍，也要揍得有理有據！三哥，你可不能這麽莽撞，咱們家可不能有誰去勞改，必須在一塊，安安生生的過日子！當務之急，你們就是要先把書讀好，明天就搬上二哥做的桌椅，去宋老爺子家補課！”
“可是……”樓遇北就是肌肉發達，腦子不發達，一時半會轉不過彎。
想到樓月珠為家裏受的苦，已經徹底想明白的樓遇東鼻頭隱隱泛酸，沙啞著嗓音說道：“小妹，你累一天了，先回房休息吧，阿北這邊我來開導他！”
樓月珠見哥哥們也想哭，頓覺是自己剛剛話說太重了，心頭也有些難受，於是嗯了聲：“那我休息去了，我剛剛說的話，你們可別口頭上答應，得放心裏仔細琢磨。”
大道理說多了沒用，得等哥哥們自己思考明白。
今天著實累得慌，樓月珠也沒進空間，直接倒頭入睡。
第二天，樓月珠醒來的時候就察覺到不對勁了。
一陣陣涼風習來，身側還有一股淡淡的草藥香，好聞極了。
抬頭一看，瞬間，她的臉浮起紅暈一直到了脖子上，趙雲成這家夥什麽時候坐在他的床頭了？
樓月珠還沒開口，男人就伸手過來，用袖子摁了摁她的嘴角。
“流口水了，”趙雲成說。
樓月珠尷尬極了，趕緊推開他的手，一個翻身下床，踩著鞋子跑出房間。
打水、刷牙、洗臉……
一套流程如水行雲，幹脆利落。
她還是有偶像包袱的！
做完洗漱工作後，樓月珠才氣鼓鼓地問：“你為什麽在我房間！還有，我不是讓你保護好我家裏人嗎？你怎麽跑去山上割草了！”
“奶奶吩咐的。”趙雲成一句話堵死了樓月珠的怪罪，然後舉起手裏的小蒲扇，“你大哥說你心情不好，讓我來安慰安慰你，見你熱得打滾，我就幫你扇了一晚上的風。”
“怎麽？還強調扇了一晚上，想邀功啊？”樓月珠睜大了眼。
趙雲成點點頭，“看在我努力了一夜的份上，珠兒，你別生氣了，好嗎？”
“……”
樓月珠看著他一本正經勸慰自己的模樣，忽然心裏有些癢癢。
趕緊繞開他往屋裏走：“誰生氣了？我可沒生氣，那都是我教訓哥哥們，故意裝出來的強勁兒！你讓開，我要去做飯了！”
樓月珠鑽進廚房，趙雲成思忖片刻跟了進去。
也不妨礙樓月珠幹活，自個蹲在逼仄的角落裏，幫忙往灶裏添柴。
樓月珠張張嘴，想要挑個錯把他趕出去。
可趙雲成連燒火都做得很好，她壓根開不了話茬。
於是隻好悶聲幹活，手腳麻利地烙了白麵餅子、又做了饅頭。
樓月珠還想從空間拿豬肉出來，做個肉包子，隻可惜趙雲成的目光很放肆大膽，直勾勾地盯著她，不帶半點偏移的。
她隻好從房梁取下吊著的籃子，拿了幾個雞蛋放進鍋裏煮，讓哥哥們吃水煮蛋。
做完這一切，樓月珠實在被趙雲成盯得煩了，才趕緊給趙雲成找了事做：“趙雲成，你去麗娟嬸兒家，讓她幫忙借一下生產隊的稱，我待會要用，快去！”
她得盡快把霸王花脯稱好送去給林白，掙錢可是家裏的頭等大事啊！！
趙雲成磨蹭了一會，回頭又是一句，“珠兒，不知道為什麽，今天的眼裏全都是你……”
樓月珠手上動作一頓，倏地勃然大怒，“你敢罵我是眼屎？？”
趙雲成一嗆，難倒這丫頭沒聽說過情人眼裏出西施嗎？
罷了，來日方長。
“我借稱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