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2章 養不教父之過
樓老太的話,讓現場氣氛凝固。
樓月珠攙扶著樓老太,一副小女兒姿態,一根筷子容易斷!但他們一家子齊心協力,擰成一根麻繩,誰也甭想欺負!
就在氣氛僵持的時候,在辦公室裏和其他幹部舌戰失敗的許榮發,搭喪著一張臉,來到了樓家。
披頭散發的許招娣見到自家老爸,頓時以為許榮發是來給她撐腰的,趕緊爬起來,滿臉糊了血,像是墳墓裏爬出來的惡鬼,迎上去委屈地開口抱怨。
“爸爸,我就知道你對我最好,你快點教訓樓月珠啊!這種壞分子,我們一定要把她吊起來批鬥!”有人撐腰,許招娣膽子大了不少,什麽話都敢往外說,“爸爸你是大隊長,你就是我們村的天,你說左別人不敢往右……”
“你個蠢貨,給我閉嘴!什麽全村的天,我看你是喝醉酒了!”許榮發被村裏人的目光刺得尷尬,整張老臉難看至極,朝著許招娣吼了過去。
大隊長分配活兒的時候,可不就是讓人幹什麽就幹什麽,不許提出異議嗎?許招娣撇撇嘴,“我說的也沒錯啊,爸爸你本來就……”
啪!許榮發忍不了了,那麽多人看著呢,隻好打了一巴掌,教訓許招娣。
“你把豬養病了,還好意思在這胡攪蠻纏?”許榮發厲喝。
“爸……”許招娣傻眼了,一開始不是爸說的,讓她無論如何,得把罪名撇清嗎?怎麽現在自己承認了?
許榮發的確讓許招娣和許建仁,盡可能的撇清關係。可沒想到這倆人那麽蠢,竟把火燒到和豬圈八竿子打不到一塊兒的樓月珠身上?要是撇清了還好,但要是撇不清呢?
最近的樓月珠像是吃錯藥了,那小嘴叭叭叭的,賊能說,村裏不少婦女同誌都不是她的對手,這倆嘴上沒毛的愣頭青,能贏才怪!許招娣蠢就算了,讀過書的許建仁,怎麽也蠢得厲害?
許建仁收到許榮發吃人的眼神,頓時瑟瑟發抖,繼續沉默,表現自己的無辜。
許榮發把這倆不出息的廢柴,瞪得不敢吱聲,才鐵青著臉,像是受到了奇恥大辱,凝重地直視樓月珠,“樓月珠同誌,生產隊開會決定,讓你先去看看豬圈裏的豬。”
今天生產隊辦公室裏,討論的就是該請哪個獸醫過來治豬,可豬病得太嚴重,請獸醫時間太久,根本來不及,於是大家想起之前給許天天治蛇毒的樓月珠,一致決定,去請樓月珠給豬治病。
大家夥做了決定,許榮發才不情不願的做了這個生產隊代表,來邀請樓月珠。
樓月珠丟下手中柴棍,雙眸炯炯有神,“大隊長剛剛也承認了,是許招娣和許建仁把豬養壞的,為什麽要我去豬圈看看啊?那邊兒臭死了,我不去!”
“樓月珠同誌!大局為重!不要耍小孩脾氣!”許榮發皺眉,嚴肅地揮灑自己腹中那僅有的幾滴墨水,“一榮俱榮一損俱損,生產隊的豬死了,對你沒好處!咱們做人,就得注重集體榮譽!”
“大隊長這番說辭,還是跟您的寶貝女兒交代吧,您的寶貝女兒做事之前,有沒有考慮過集體榮譽的問題?另外,我家已經退出生產隊了,沒必要當衛道士,去維護生產隊的集體榮譽,你們還是去公社找獸醫吧!”樓月珠拒絕道。
鏗鏘堅決的話,讓許榮發的臉色更青了幾分,這事兒是許招娣和許建仁搞出來的,要是找獸醫,那花的錢票米糧,全都得他們倆家出,十來頭豬呢,治不治得好另外說,光是獸醫的出場費就要不少!
樓老太雖然很生氣,但還是拉著樓月珠,勸道,“小四,你要是能治,那就治一下吧,豬是整個生產隊的根本,要是豬全死了,生產隊一年到頭都撐不起來。奶奶也生許榮發一家的氣,但那些豬,可不隻是他們家的,是整個生產隊的……”
“奶奶,我有分寸。”樓月珠本來就打算去豬圈看看,沒準兒能救那些豬,旁的不說,且說那些豬,年關殺了分肉的時候,得有他們樓家上半年的一份,是自家的利益。
而且現在村裏所有人都知道她給許天天治蛇毒的事兒,已經代入她會醫術了,不管她會不會獸醫的活兒,隻要她任由著豬病死,不盡盡力的話,那就犯了全村人的利益,以後他們樓家在許家村可就直不起腰了,畢竟戶口都落在許家村,一時半會是走不了的!
作為一個守財奴,損人不利己的事兒,樓月珠絕對不做,但也不能輕饒了許榮發一家。
村裏人慌了,去公社請獸醫,固然是個辦法,可沒準豬都活不了這麽久,請獸醫回來有個屁用啊!
“月珠丫頭,豬肉也有你們家一份,你要是能治,就趕緊去治!”
“對啊,犯不著跟豬肉過不去。”
村民們都慌了,他們咋忘了樓月珠會治病的事兒呢,要是她願意的話,現在過去還來得及,都怪許招娣和許建仁,他們沒事往樓月珠頭上扣什麽屎盆子啊,現在把人惹急了,不肯治病豬,可就麻煩了!
聽到這些話,受衝擊最大的,莫過於許建仁。
每個生產隊最值錢的東西,就是雞鴨豬牛羊,一年到頭少不了病個幾回,得請獸醫來瞧病,學會獸醫活兒,那就是捧了金飯碗!
樓月珠這蠢笨的女人,怎麽可能會獸醫活兒,他不信!
樓月珠犯不著需要許建仁的信任,閑散的扣著手指甲,輕輕點頭,“要我去給豬治病,也不是不可以,隻是我有兩個條件。”
“什麽條件,月珠丫頭你盡管提!許榮發一家會滿足你的!”豬是許招娣和許建仁養壞的,責任當然要他們來承擔。
“第一,獸醫出診是收費的,診金我要一筐雞蛋!”
“可以!”許榮發做了那麽多年大隊長,撈了不少油水,一筐雞蛋還是給得起的,加之樓月珠的出診價格,比外麵的獸醫便宜很多,他咬咬牙就答應了。
樓月珠比個兩根手指:“這第二嘛,很簡單,許招娣和許建仁上門汙蔑我,我要他們下跪道歉,另外許榮發大隊長,你也要下跪向我道歉!”
“憑什麽!!”許榮發怒發衝冠地盯著樓月珠,“要我下跪?不可……”
不可能三個字還沒說完,許榮發就覺得膝蓋窩一痛,頓時彎膝重重跪在樓月珠的麵前。
喘著氣、略沙啞、帶著勃然大怒的低沉嗓音,緩緩傳來。
“就憑養不教父之過,你今天跪也得跪,不跪,也要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