嬌憨
隻是，明明她都已經不看他了，不知道為什麽陸修沉的視線一直在她的身上，也許因為對方如此坦然，墨姒顏不由抬眸，嬌嬌怯怯地看過去了。
彼時，小仙女眉眼彎彎，純的不像話，軟軟糯糯，嚶嚶切切，還有一種非常少女的嬌憨。
是的，嬌憨。
不論是誰都忍不了很想欺負一下的這種。
墨姒顏一向很善於小白花這種身份，奈何沈少爺一直不吃，不過，現在看看，也許陸修沉很吃？
那麽，她可以理解他為什麽不喜歡葉家的盛世白蓮花葉婠婠了，因為霸總不可能喜歡霸總……
“你在腦補什麽？”葉長笙威脅性地看著眉眼如畫的少女，低低說道：“墨姒顏，你是不是見異思遷了？”
小仙女：……
我不是！我沒有！
“不然，你為什麽一直看著陸先生？”葉長笙垂眸，彼時，誰也看不到他眸間的陰翳。
墨姒顏一噎，轉而意識到了什麽：“不對，我是不是見異思遷你這麽在意幹什麽？”
“這不是司堇聿應該在意的嗎？”
對上她的目光，葉長笙輕輕一哂：“基於我們法律上的撫養關係，不可以嗎？”
“唔——”墨姒顏一時直直地看著他，似是懷疑。
“葉長笙你的思想很危險。”
“哪裏危險？”葉長笙表麵依然一副溫潤如玉謙謙君子的模樣，淡定說道：“你再多說一個字，我可以保證我不止思想危險。”至此，他不再說了。
不過，墨姒顏和他相愛相殺這麽多年，已經了解這位少爺的潛台詞
“我覺得你非常變態。”她不動聲色地說道。
這句話除了葉長笙，沒有誰知道。
“你可以這麽覺得。”葉長笙看著她幼稚的樣子，視線稍稍一沉，少女的唇嫣紅飽滿，像是枝上早櫻，純白裏一點朱砂。
他在她的眼裏看到自己，看不到一點占有欲，然而，此刻他的眼睛已經把她完完全全地占據了。
“你現在其實可以善良一點。”墨姒顏認認真真地說道。
她看不到這一張公子如玉的少爺臉的下麵真正的葉長笙，自然不知道自己對於他而言意味著什麽。
滄桑千年，一世流芳。
曾經，他是魚淵，天下第一佞臣，賊子之首，一生荒唐，把持朝綱，睥睨風雲，說不出最終誰負了誰，終究錯過了他的姑娘。
現在，他是葉長笙，他有高高在上的世家身份，他有一生無憂的俗世資本，他是與世無爭的少爺，他是野鶴閑雲的名家，他要什麽，唾手可得。
然而，他真正要的一直都是她。
一直，如此。
“善良？”
葉長笙似是一嗤，似是沒有。表麵，他永遠都是有匪君子的葉少爺，含章素質，冰絜淵清。他的清高，他的謙遜，不需要向誰證明。
“哥哥什麽都會，除了善良。”葉長笙看著她的眼睛，半真半假地說道：“你最好記住了。”
墨姒顏神色微微一僵。
她看著他的目光有些審視，有些探究，半晌，嬌嬌軟軟地說道：“你會把你的23對染色體排列組合一下嗎？”
這是挑釁，葉長笙不會看不出來。
“數學最好的哥哥一定會吧？”
“墨姒顏——”葉長笙突然正色，似是慎重。
“嗯？”她有些不明白地看著她。
根據以往，葉長笙這麽鄭重其事地一定不是好事。
“既然知道23對染色體，那麽，你一定知道你的身上的血管一共有1000多億條，首尾相連的話約有10萬多千米，相當於地球兩周半。”
“數學很好的哥哥一直很想驗證一下，究竟是不是真的。”
墨姒顏：……
這是親生的，你們信嗎？
“不需要！”
“真的不需要！”
“葉長笙你的生物不好，不要勉強了！”妹妹一下子花容失色了。
不知道為什麽，葉長笙一向撫琴煮茶的手，會讓她想起千歲山裏拿著解剖刀在女子的背上慢條斯理抄寫佛經的那位千歲，同樣天地造化的風流，一分一寸骨肉均勻，透出一種病態的白，像是深淵裏的優曇婆羅花。
一夢三生，千秋俯仰。
在她眼裏，像是已經認識了千年。
“其實，也不是那麽勉強。”葉長笙淡淡說道。
他的眼神依然有些暗，像是一抔輕雪散了，安生寂寥，說不出的陰沉。
墨姒顏一時有些結結巴巴：“葉長笙，你不用這麽認真。”
“為什麽？”
“我就是說說而已。”墨姒顏終於知道了什麽是不作不死，葉長笙不知道怎麽回事，好像越來越毒舌了。
明明，以前對她非常容忍……
“可是，我好像當真了。”葉長笙靜靜地看著她，目光一時有些高深莫測。
墨姒顏：……
緊張.jpg
還好，葉行凡這個傻白甜及時緩解了這種局麵：“長笙，陸先生輕易不來葉家，你要好好招呼一下。”
“不然，倒是讓陸先生覺得我們葉家不周了。”
“嗯嗯——”墨姒顏非常激動，看著葉行凡的眼神有一種春暖花開的感覺，非常明媚。
當然，也是充滿了善意。
“葉長笙，你知道這裏誰是主角了吧？”墨姒顏試圖提醒他：“不要忽略了未來的姑爺。”
“你沒有發現陸修沉看著我們的眼神已經有一些奇奇怪怪了？”
“估計，他是覺得你可可愛愛。”
聞言，墨姒顏一噎。
“雖然我知道自己可可愛愛，不過，現在還是不要說了。”彼時，墨姒顏不動聲色地看著輪椅上西裝革履優雅如斯的陸修沉，低低說道：“葉長笙，你還是不要這麽刻薄吧。”
這是商量，同時也不是商量。
墨姒顏表麵一副嬌嬌怯怯小白花的模樣，其實，已經暗暗掐了一下這位矜貴的葉少爺。
她的眼裏也是威脅：好好說話，不然，我要欺負你了。
葉長笙表麵淡定如斯，其實，她知道他有一個地方誰都不能碰，他根本受不了。
至於為什麽知道，這是一個秘密。
小仙女：其實就是不好意思說了。
葉行凡都這麽說了，葉長笙自然不能不給麵子，畢竟，表麵這是自己的老子，對不對？
葉長笙平時深居簡出，不怎麽喜歡交際，不過談吐倒是不差，至少，他與陸修沉這種習慣了生殺予奪的上位者說起商事政治，也是遊刃有餘。
看著葉長笙終於沒有一心在墨姒顏的身上，而且與這位陸先生也是明顯“相逢恨晚”的模樣，葉行凡心裏終於平衡了。
不對，其實有些不平衡。
如果葉長笙不是少爺而是千金，陸修沉不是輪不到葉婠婠了？
那麽，葉少雲還憑什麽在他這位長兄的麵前頤指氣使？
葉家誰做主還不一定！
顯然，葉行凡腦子簡單忽略了一點，不是因為葉婠婠有了陸修沉這樣一位“金主”葉少雲可以掌管葉家，而是因為葉少雲掌管葉家，葉婠婠有了可以配得上陸修沉的身份。
這件事他再怎麽眼紅也是眼紅罷了。
葉長笙不知道自己的父親在想什麽，麵對陸修沉這樣的人物他不得不專心一點，以往那些敷衍了事對於這位陸家主而言，好像沒有必要。
而且，客觀來說陸修沉是一個不錯的說話對象，他的談吐，他的修養，他的那些見聞，包括某些觀點，對於一件事的見解，都透出了一種絕對的淵博，還有涵養。
對於這位平時挑剔的葉少爺來說，非常難得。
至少，墨姒顏眼裏葉長笙不是往日那麽漫不經心了。
看著葉長笙對陸修沉這麽客客氣氣，對比一下自己，他的姑爺還要如此卑微，不被重視，這位一向傲慢的沈少爺不由說話了：“陸先生一向輕易不會到葉家，不知道今日來這裏為了什麽？”
沈先黎以往也不是時時來此，畢竟葉家不是沈家，而且還有墨姒顏這麽一位祖宗。不過，葉嬌人偶然提起了這位陸家主，似乎葉婠婠在葉家他也很少會造訪，如果不是這麽一層關係，她會懷疑陸修沉心裏究竟有沒有葉婠婠的位置，他的眼裏有沒有葉家。
當然，他的這句話不是這麽簡單。
這是暗示這位陸先生對葉家未免過於潦草了，既然做了葉家的姑爺，自然不能繼續這麽目中無人了。
聞言，陸修沉輕輕一拈阿修羅子佛珠，他的目光清冷，透出那麽一些深沉，嗓音清冽，像是雲間佛語：“陸某平日確實疏忽了，多有不周。葉家主雖然不計較，不意味著陸某可以自此不聞不問了。”
“晚輩終究是晚輩，沈少爺說是不是這個道理？”
沈先黎開始有些得意，自己竟然教訓了一下這位據說上善若水紅塵不擾的陸菩薩，陸家絕對高高在上的家主，他的父親沈章平時看到了這位，似乎都要“謙虛”一下。
然而，對上陸修沉自始至終沉寂如山河水墨一樣的目光，他一時有些不確定了。
沈先黎不知道怎麽形容這種感覺，有些窒息，就是，看到陸修沉的一刹，他有一種麵對宇宙黑洞一點點被吞噬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