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和白色鳶尾

  “你也許不知道,古羅馬時期ANTIBES有一位非常年輕的將軍。”


  “他的謀略,他的見識,他的身份,他的外表,他的任何都是當時臣民的唯一信仰。”


  “當然,他也是侵略者的噩夢。”


  管家緩緩說道:“可惜,這位將軍最終和他的軍士在一場地位懸殊絕對碾壓的戰爭中犧牲了。”


  “他的初戀也在滿山白色鳶尾裏麵自殺了。”


  說到這裏,管家稍稍一頓,像是想起了什麽,他的眼神有些暗。


  “不過,對方同樣也是非常慘重,他們的指揮官,他們的戰艦也永遠留在了ANTIBES的深海。”


  “你一定很奇怪,這麽敵我懸殊為什麽會是如此結局。”


  “因為,這位年輕的將軍在防禦工事上麵的天分也非常驚豔,他在海岸上建造了當時絕對獨一的工事,殺機重重,百死一生。”


  “沒有誰可以例外。”


  “正是如此,他的繼任者擁有了可以與侵略者一爭高下的資本,最終,保住了ANTIBES。”


  “這裏就是當年的戰場?”Robin不難猜到這一點。


  “不錯,就是這裏。”管家看著石壁上麵前任伯爵留下的路易十四的油畫,似是一嘲:“可惜,這位將軍已經不在了。”


  “王朝的統治者日月輪回,山河不息,千年滄桑,一朝瀚海,不是沒有英明的君主,不過,沒有誰可以像這位將軍一樣被ANTIBES永遠記住。”


  “你說,對不對?”


  Robin其實不想知道這些,他甚至寧願說一下量子博弈和量子均衡包括薛定諤方程能量E=hu等等這些。


  然而,現在不行。


  他清楚自己現在不能衝動,一定要冷靜,如果管家不告訴他,他甚至不知道下麵究竟怎麽樣了。


  “帝國的宰相紅衣主教一死,將軍的血裔在曾經的防禦工事上麵建造了自己的領地,並且,在統治者路易十四這裏世襲了爵位。”


  “這就是為什麽ANTIBES這裏,沒有誰可以玷汙伯爵的清白的原因。”


  “這是一種瀆神,誰也不會允許。”


  “他在ANTIBES的地位,你現在可以理解了?”


  “他是這位將軍的血裔?”


  “不然,你覺得Laurent公爵家的小姐為什麽和一位已經不再顯赫的伯爵結合?”


  “不是因為她喜歡,懂嗎?”就算Sophie真的非他不可,當時的公爵她的父親也不會同意。


  是的,這是一場不怎麽高明的政治交易。


  他想。


  “少爺,你還是這麽天真。”


  這句話Robin其實不陌生,不過,以往被教育的都是他的弟弟,他其實不理解這句話的意思。


  就像他不理解為什麽記憶裏麵這麽溫潤的charles叔叔突然有一些麵目可憎了。


  非常陌生。


  “他們現在怎麽樣了?”他盡量平靜,不至於觸怒了這位陰沉的紳士。


  “也許死了,也許沒有。”


  管家看起來一點不在意:“你要知道,這些工事已經千年了,經過了這麽多統治者,有些不一樣也是正常。”


  “誰能保證一定了解?”


  “為什麽?”Robin看著charles,目光說不出的複雜。


  “為什麽?”管家重複著他的問題,一時有些心不在焉。


  半晌,他嘶啞地說道:“你也許已經猜到了。”


  “我要這裏永遠隻是一個秘密。”


  誰也不知道的秘密。


  聞言,Robin的麵色隱隱一僵。


  是的,他已經猜到了。


  “真正殺害前任伯爵的不是你,對不對?”Robin艱難地說道。


  他甚至沒有發現,自己此刻有些顫顫,好像一瞬被打擊到了,不安寧,不理智。


  不知道可以怎麽辦了。


  怎麽會這樣?


  為什麽?

  他有很多很多的問題,不過,一個字都說不出來了。


  “Sophie?”


  “不錯,我的伯爵小姐。”管家說道:“我的夢,我的命,我的唯一。”


  他不吝地表白,不在意麵前這是自己的晚輩,長者需要以身作則。


  “我對你們確實有隱瞞,不過,不全是如此。”


  “半真半假。”


  這是一開始墨姒顏的看法,現在被證明小仙女的直覺也是很真相了。


  “哪些真,哪些假?”Robin已經不能平靜了,此刻,他已經如是一根弦一樣完完全全地繃直了。


  “你確定你真的要知道這些?”管家看著他僵直隱忍的一張臉,耐心說道:“現在離開這裏,我可以當你什麽都不知道。”


  “這樣,你依然是Laurent的少爺,伯爵小姐依然是Laurent的伯爵小姐,你們,還是以前一樣。”


  “Robin,這樣不是很好?”


  “不好!”


  “一點都不好!”Robin一副忍無可忍的模樣,看著依然眉目溫潤的長者,他有些恨恨地說道:“這不過是你為了掩飾自己罪行,不要這麽冠冕堂皇!”


  “伯爵小姐一定是被你蒙蔽了,一定是的。”


  此時此刻,他不知道自己在說服誰。


  也許是他,也許不是。


  “她這麽善良,怎麽可能……”這是她的初戀,她的信仰,她的全部。


  Robin一直知道伯爵小姐對前任伯爵的喜歡,那麽單純,那麽在意,此生不渝。


  “既然如此,我可以告訴你。”管家看著他,似是遺憾。


  “首先,說說這些花一樣幹幹淨淨的少女。”


  管家目光一轉,那些少女標本濃豔妖嬈,安息,詭譎,一種死亡的氣息靜靜地沉寂在這裏。


  “她們都是死於伯爵先生和他的父親的陰暗心理,你一定看出來了,野獸一樣的控製欲與征服欲。”


  “不過——”管家有些惋惜:“Elodie和Lise不是。”


  “什麽意思?”Robin看著他,希望不是自己理解的意思。


  “真正的模仿不止伯爵先生,還有Sophie,我的伯爵小姐。”管家緩緩說道。


  至此,他也不準備隱瞞了,靜靜陳述這樣一個事實:“伯爵先生同時交往了修女Elodie和Sophie的侍女Lise,我一直知道這一點,不過沒有告訴Sophie。”


  “可是,她依然知道了。”


  他沒有看Robin此刻什麽神色,而是看著那些少女標本,嘶啞地說道:“我一直不希望她知道這些,希望她永遠都是單純的伯爵小姐,沒有想到還是被她發現了伯爵先生的秘密。”


  “他的獸性,他的野蠻,他的囂張,他的扭曲,他的變態一樣的占有欲。”


  “事實上,Sophie當時非常平靜,我甚至已經決定了如果她不再喜歡他了,那麽,我會和她一起離開,永遠離開。”


  “然而,她根本沒有。”


  “這不是冷靜,這是知道自己唯一的初戀真正麵目的一刻,一場步步為營的算計。”


  一場,甜甜蜜蜜的陰謀。


  為了Sophie他可以不惜任何,殺了一位夜夜笙歌酒色欺世盜名的伯爵先生對於他而言輕而易舉,可是他的Sophie拒絕了。


  “我一開始還覺得她是不忍,畢竟這是她喜歡了這麽多年的伯爵,可是,我終究高估了自己。”


  “Robin,我根本不了解她。”


  說到這裏,他的神色一黯,似是有些寂寥。


  對此,Robin不置可否。


  他們Laurent公爵家的小姐不是什麽單純的少女,雖然不能繼承爵位,不過,她們的培養和家裏的少爺一樣,權謀與政治,城府與手腕。


  Sophie有那麽寵自己的公爵父親,還有不怎麽喜歡自己不過依然對自己沒有任何威脅的哥哥,包括哥哥的妻子,王室的Jeanne殿下也非常喜歡她,包容她,這樣一來她根本沒有必要為了得到什麽而費神,她可以永遠保持不諳世事的一麵,天真,清純。


  需要被捧在手裏,放在心裏。


  然而,一旦她意識到了危機,她會比誰都冷靜,比誰都絕情,她很清楚,慈悲需要看誰,她不需要悲憫一位不喜歡她甚至一直傷害她的伯爵。


  那麽,唯有殺了他。


  這樣,永遠不會有誰可以欺騙她。


  是不是?

  “當然,這不是一朝一夕的算計。”管家說道:“Sophie慢慢地知道了地下室的秘密,知道了她的伯爵在這裏殺害了那麽多的少女,就像他的父親一樣。”


  “她一麵目睹他的罪行,一麵裝作不知道和他恩恩愛愛,當然,我們不知道她其實在學習。”


  “學習他的手法。”


  “這種罪惡的心理,其實一早就有了。”


  “那麽,因為什麽她決定不忍了?”管家抬眸,看著Robin,也許已經冷靜了,他的麵色不如剛剛那麽青白。


  “Elodie懷孕了?”除了這個可能,他想不到其他的理由。


  “不錯,就是如此。”仿佛看到了當時驚慌的少女,管家的神色幽幽,明暗不定。


  “Sophie當時非常傷心,真的,你永遠不能想象她多麽難過。”


  “那時,她決定了報複。”


  事實上,她的計策已經有了,不過一時有些惻隱,Elodie的懷孕讓她對伯爵唯一的愛也消失了。


  他這麽不小心,那麽,她也不必要這麽小心了。


  是的。


  “你一定非常好奇,為什麽她這麽恨伯爵,Elodie的孩子依然生下來了。”管家側眸,看著懵懵懂懂的Sylvie。


  “因為她依然善良?當然不是。”


  “她讓伯爵看著自己唯一的汙點,日夜不安。”伯爵可以風流,然而,不會讓誰髒了他的血脈。


  即使,這是侍奉神明的少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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