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任伯爵

  “對於三十二副油畫,你知道多少?”戰淵對於這位管家沒有什麽忌諱,非常直接。


  顯然,現在重點就是這些手法不一樣的油畫。


  他要知道,誰模仿誰。


  也許,這就是最秘密的秘密。


  “有些出自前任伯爵,有些不是。”對此,管家沒有隱瞞。


  看著其中一幅白茉莉一樣清冷的少女油畫,他似是有些惻隱,眉目略微一暗,有一種夜的幽沉。


  還有,千年浮沉的滄桑。


  “誰?”


  “前任伯爵的父親。”說起這些,管家的麵色也有一些沉重了。


  不知道他在遺憾什麽。


  “相信你們也看出來了,這是一種模仿。”


  “前任伯爵,一直在模仿他的父親,他們有一樣的癖好,一樣的控製欲。”說到這裏,管家稍稍一頓:“野獸一樣的原始與繼承。”


  “這是一種心理病。”


  “他們占有這些少女,滿足自己的一種罪惡的心理。”


  “三十二副油畫,就是三十二宗罪。”


  “不論Elodie還是Lise都是他們的目標,沒有例外。”管家說起這些塵封的往事,依然很平靜。


  “這裏,就是地獄。”


  “我很好奇,你怎麽知道這些?”墨姒顏看著他,眼裏有一種碎雪一樣的涼薄,有些疏懶,有些隨性,有些說不出的肆意。


  “因為,我和你一樣好奇。”管家緩緩說道。


  “那些突然出現的油畫,還有不見的少女,讓我非常好奇。”


  “我一直觀察著前任伯爵,直到——”他看著一幅濃豔的油畫,嘶啞且低沉地說道:“我發現他的秘密。”


  此刻,墨姒顏在他身上看到一種濃鬱的血腥,一點點侵蝕虛空,嗜殺,幽冷,還有一種讓她心裏一寒的詭譎。


  “他像他的父親一樣對這些花一樣的少女充滿占有欲,控製欲,他像他的父親一樣天生獸性,心理陰暗。”


  “他們就是深淵,不論誰遇上都是一死,沒有其他可能。”


  也許想到了曾經種種,這位麵目清雋的紳士身上沒有了得體的溫潤,有些陰雲籠罩的味道。


  “那麽,還有一個問題。”墨姒顏忽略了一側的戰淵,直直地看著這位“有點養眼”的管家:“前任伯爵和這些少女在哪裏?”


  如此,他們此前的推測屬於對的,這些油畫都是被殺害的少女,前任伯爵以一種如此變態的方法宣告他的占有,如此,明目張膽!


  故事裏麵,藍胡子被殺害了,那麽,前任伯爵是不是同樣如此?

  “你們,不是已經猜到了?”管家非常耐心地說道:“深淵還在,不過,罪惡已經被審判了。”


  “如果你知道藍胡子的故事,那麽,你一定知道結局。”


  “這是神明的安排。”他說。


  “他死了,這些少女終於可以安息。”


  “是不是?”


  管家緩緩走過一室幽暗,停在冰冷的石壁前麵,輕輕說道:“你們,還有問題嗎?”


  “你殺了前任伯爵?”戰淵沉沉地看著他,他的身上天生有一種上位者的強勢,氣場滿滿,仿佛此間一下子被他碾壓了。


  絕對的威脅與掌控。


  然而,管家依然平靜,像是風雨歸來已經不懼任何,像是紅塵歸來已經不求任何,有一種獨屬於他的唯一世界的安寧,寂寥。


  他與世間不再相遇了。


  “當然。”他非常坦然地看著這位年輕的上官,嘶啞說道:“你們不會覺得伯爵小姐還有這樣的本事?”


  “怎麽會——”管家一嗤,不緊不慢地說道:“她根本什麽不知道。”


  “因為,我在一日,她一日不需要做這些。甚是,想也不必想了。”


  他不吝地表白,不吝地表現他平時隱藏的一麵,因為,他們知道他的弱點不在這裏。


  “前任伯爵不喜歡Sophie,不過,Sophie非常喜歡他。”管家說起自己的白月光心有所屬,眼裏終於不再平靜,有了一些黯然。


  終究這是他一生的求不得。


  她不需要做什麽,不需要憐憫,不需要施舍,甚至不需要一點點的喜歡,他已經甘心把自己賣給她了。


  沒有任何理由。


  這是單純的喜歡,哪怕有一點權衡,都不是真正的喜歡。


  他對她,永遠不需要權衡。


  “既然Sophie喜歡他,那麽,我自然不會讓她知道這些世間罪孽。”管家看著其中一幅油畫,非常專注。


  “她喜歡的前任伯爵什麽樣子,他就必須是什麽樣子。”


  “就是如此。”


  墨姒顏一時心裏一緊,艱難地說道:“因為伯爵小姐喜歡他,於是,你明明知道他殺害了這些少女,罪孽深重,依然隱瞞?”


  “你覺得這是喜歡?”


  “如果喜歡,你應該讓她知道真相!”


  “真相?”


  “她相信什麽,什麽就是真相。”管家說道:“世上根本沒有唯一的真相,因為,黑白同樣如此。”


  “對吧,少爺?”管家看著一直沉寂不言的Robin,高深莫測。


  “不知道。”Robin看著管家,似乎依然不相信這是真正的他。


  也許,隻是其中一麵。


  “既然一開始選擇了視而不見,為什麽,最終你依然殺了前任伯爵?”這是墨姒顏一直不理解的一點。


  伯爵小姐喜歡前任伯爵,管家喜歡伯爵小姐,那麽,他怎麽舍得讓她那麽傷心?


  還是,他也有了自己的目的?


  “可以猜猜。”管家沒有直接回答。


  他看著墨姒顏明媚如花的眼睛,似乎想起了他的伯爵小姐,神色一時沒有那麽疏離了。


  “這麽說,你有一定不能留著他的理由?”


  “不錯。”


  “比如,伯爵小姐也是目標之一?”墨姒顏一直觀察著管家的眼睛,果然,此言一出,她看著他的眼裏陡然多了一種重重的陰翳,說不出的陰鬱。


  他的眼睛,讓她一瞬想起了誰。


  同樣溫潤,同樣清冽,同樣有一種出塵的疏離。


  可是,葉長笙不會有這樣的眼神,永遠不會。


  “難怪Sophie這麽喜歡你。”管家說起過去,不再平靜的眼睛裏麵都是一種嗜血一樣的陰冷,有一種死亡的氣息。


  “不錯,如果不是他碰了Sophie,我根本不會這麽做。”


  “這是我的伯爵小姐,誰也不能碰。”


  “他這麽不懂事,我就不能坐視不理了。”他說得好像這是理所當然一樣。


  “你這麽重視伯爵小姐,那麽那些少女呢?”


  “在我眼裏,你和前任伯爵沒有區別。”墨姒顏一本正經地說道:“你們,都是魔鬼。”


  如果,如果他不是這麽不在意的話,那麽,是不是Elodie和Lise就不會出事了?


  還有,那些不知道姓名的少女。


  當然,Sylvie也不會現在這副樣子了。


  “你錯了,我和他不一樣。”對於這樣的指控,管家非常平靜。


  “哪裏不一樣?”


  “我很專一。”管家說道:“他如果對Sophie好一點,說不定我就可以慈悲一點了。”


  “這是,自作孽。”


  “這都是你的一麵之詞。”墨姒顏依然很懷疑。


  管家的話,不能信,同樣,不能不信。


  “那麽,我需要證明一下自己的清白了?”


  “也不是不可以。”墨姒顏把第三十二副油畫懸在它的位置,如此,正好對著一地金槌花中的修女。


  隻是,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覺得這裏還是有些不對。


  有些,說不出的詭異。


  “Sylvie,過來。”墨姒顏眉眼彎彎地看著她,非常純的模樣,人畜無害。


  Sylvie對她的防備果然少了一些。


  “怎麽了?”她依然看著畫中的修女,非常不舍。


  “我們一起去下麵看看,好不好?”


  “可是,這裏有魔鬼。”Sylvie非常猶豫。


  墨姒顏注意到她看到管家的時候,明顯有些害怕,這是一種骨子裏的恐懼,也許她忘記了什麽,不過,她的身體沒有忘記。


  不管她現在是不是Sylvie,她都害怕。


  “我不會讓誰傷害你,可以保證。”


  “真的?”Sylvie小心地看著她。


  “真的。”墨姒顏哄一樣地說道:“你這麽可愛,我當然不會騙你。”


  “好吧。”她有些開心:“你這麽漂亮,我相信你。”


  Robin於是知道自己這位“哥哥”輸在哪裏了。


  沒有這麽無恥。


  他當然不會覺得自己的臉輸給了小仙女,根本不能比好不好!


  事實證明,他們的猜測很有道理,管家確實知道這裏的千機鎖,而且,非常了解。


  同時,這也說明伯爵小姐非常信任他。


  “這裏,怎麽會有這麽古老的千機鎖?”墨姒顏不經意地說道。


  “我以為你不想知道。”管家神色淡淡,看不出什麽。


  “嗯?”墨姒顏有些不理解。


  “畢竟,你們剛剛好像對此不在意。”


  看起來好像比較在意伯爵小姐的竹馬小哥哥?

  是不是?

  墨姒顏終於懂了,管家這是在暗示她們剛剛廢話多了。


  “誰說我們不在意了!”


  “我們明明很在意,對不對?”墨姒顏眼神示意戰淵表示一下。


  “很在意。”他看著她的眼睛,這麽說有一種他很在意她的感覺。


  墨姒顏對上他雪山鷹隼一樣幽沉的目光,一時覺得自己是不是又又又自作多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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