畢竟,我這麽頭腦簡單
“掌院,我們這裏被發現了。”黑衣鏡衛悄無聲息地走至周晉的身側,垂首說道。
“無名爵?”明明已經劍拔弩張了,周晉卻是一副淡定如斯的模樣。
“是——”一個字已經可以說明此間凶險了。
他們與無名爵明裏暗裏交鋒這麽多年,可以說已經很了解彼此了。
風語這時候終於意識到不對了。
“不會!”
“怎麽可能!”
“無名爵就算有些本事,也不會發現這裏!”
這一點其實不是沒有根據,鏡組織一向暗中行事,布局縝密,不然,不至於這麽多年以來這裏依然沒有被無名爵駐當地的部門發現。
現在,這是怎麽一回事?
風語隱隱有猜測,然而卻實在不能說,不然,周晉還不得直接把她就地處置了。
然而,當她對上周晉的目光,卻發現還是自己過於不諳世事了。
他的眼眸顏色比她們都淺一點,有一種如雲如水的剔透,皚皚白雪,濯濯明月,昳麗山河最留白的一筆。
然而,這是表麵。
當他真正看著你的時候,你會發現,雲山霧罩,難窺一二,就像深潭的白梨花,一千年不知瀚海春爭。
妖嬈詭異,讓人想起深藏的蛇。
風語本能地覺得危險。
“是你?”周晉素衣如雪,本該是與這濁世渾然不同的清舉出塵,然而,此刻他的身上卻有一種冷冽的寒意,好像抑製不住殺性。
“不是!”
“怎麽可能是我!”
“周晉你最好理智一點!”
風語害怕周晉嗎?
當然。
她已經不止一次地在周晉眼裏看到不掩飾的殺意了,她一直知道,周晉覺得自己礙眼,如果不是她在魚千歲的麵前“恃寵生嬌”也不至於害他被疏遠。
周晉想殺她,輕而易舉。
比如,現在。
嫁禍給無名爵就是順理成章了。
“我有理由和無名爵合作嗎?”
“周晉,你很清楚,我不會做任何對不起魚千歲的事。”
她試圖冷靜一點,不能讓周晉發現她在畏懼,不然,她真的沒有一點可以拿來和他平等對話的籌碼。
“我把他奉若神明。”她說。
“誰知道,你是不是想借此殺了我?”
“我沒記錯的話,你不是很善於嫁禍?”周晉審視地看著她,漫不經心。
聞言,風語心裏一緊。
她很確定自己剛剛掩飾得很好,為什麽周晉總是可以輕易地看穿她在想什麽?
“怎麽,你很奇怪我知道你的想法?”
“風語,說你蠢你卻不信。”
“你的心思,還需要我費心揣測?”這句話說得如此直白,風語一噎,一時無言。
半晌,她自以為冷靜地說:“周晉,現在明顯不是說你我私事……”
“私事?”周晉沒讓她繼續說下去,略略一哂,意味不明地說:“你我,有私嗎?”
“你這樣說得不清不楚,若是讓誰以為你我有私情,那我豈非不清白了。”
“或者,你要怎麽和那位千歲解釋,你對我沒有想法呢?”
“不會說話,那就閉嘴。”
“好嗎?”
這是侮辱,也是諷刺。
然而,風語終究心虛,除了忍好像也沒有其他的選擇了。
他想毒舌,那就隨他。
周晉當然也知道,現在沒必要和她廢話,不過,他是真的好奇無名爵怎麽會發現他們。
一旦有任何疑點,他都不會錯過。
“不是你,那就是你了?”周晉視線一沉,看著那位已經麵目全非的千金小姐。
“周晉,你別信口雌黃!”
他的目光確實危險,莫長安那麽敏銳不可能沒發現。
“一出事就想著誰來負責,你們鏡組織不過如此。”
“別——”周晉細細摩挲著垂在袖擺下的蜀錦,沉沉說道:“激將法我不喜歡。”
“是不是無辜,我們讓這位千金小姐自己來說,怎麽樣?”
“周晉!”或許是心疼,或許是擔心自己嚇到他的姑娘,他始終控製著自己的神色,說話都盡量輕一點。
“你們已經把她折磨得這個樣子了,還想怎麽樣?”
“非要她死嗎?”
他是真的不想,不想他的姑娘再因為他遭罪。
那是他的命。
“少官何必跟我說這些?”周晉不以為意:“我真不懂如何憐香惜玉。”
“再說,你真的覺得她與此事沒有關係?”
“沒有!”他小心地抱著他的姑娘,目光說不出的溫柔:“你若再碰她,我讓你什麽也得不到。”
“說到做到。”
“隨便說說,少官何必這麽嚴肅。”周晉站在一地血腥裏,一塵不染,居高臨下地看著他。
“我還以為無名爵都是沒有七情六欲的殺器,原來,還有少官這樣,如此至情至性。”
“那是你孤陋寡聞了。”他的姑娘不想他被欺負,非常護短地說道:“你別理他,這就是不安好心。”
剛剛被風十一不留情地淩虐了,她確實渾身不自在,這不是痛一個字可以形容的。
然而,心裏倒是沒有此前那麽煎熬了。
種種懷疑、不安、猶豫、緊繃、難過、害怕等等情緒都煙消雲散了。
好像,她被懲罰了,那些罪惡就可以輕一點,再輕一點,她的墨墨也不會怪她吧?
她想。
“你不是疑惑是不是我嗎?”
她直視著周晉毒蛇一樣的目光,一字一字地強調:“我現在可以告訴你,是我。”
“是我通知那位太子爺的部下,也是我告訴他們這裏的位置。”
“不過,他們如何部署我就不知道了。”
對此,周晉好像不意外。
的確,風語沒膽。
她也不會這麽不知死活,明目張膽地與他作對。
“你很聰明。”他說。
“我也這麽認為。”她毫不謙虛地說;“就是,這位小姐姐真的好蠢。”
“你們鏡組織這麽不拘一格,智障也要?”
某位少官:……
實不相瞞,我曾經還想棄明投暗了。
“如果不是你說,我真的要懷疑是不是她故意放過我了。”
這是暗指她能蒙混過去,風語也居功甚偉了。
“胡說什麽!”
“我怎麽可能幫你!”
風語覺得這位看起來嬌嬌氣氣的千金小姐實在歹毒,如此雲淡風輕一句話,就禍水東引了,讓周晉懷疑她的居心。
而且,她也確實害怕周晉相信,因為,她和周晉的關係真的很差,絕對算不上有任何信任可言。
“怎麽不可能?”
“如果不是你,那你說說,我怎麽瞞過這些鏡衛,把微信追蹤器帶到這裏?”她看著周晉,說得非常刻意。
“畢竟,我這麽頭腦簡單,不是嗎?”
風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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