拉你一起死
墨姒顏西子捧心,似是一朵顫顫巍巍的小白花:“二姐夫,他們說你十分慈悲,功德無量。”
“此言不假。”陸修沉暗暗看著她的眼睛,聲音清冽,有一種風回水雲間的味道。
“那你——”墨姒顏斟酌用詞,軟軟地說道:“怎麽對我這麽刻薄?”
豈止刻薄,簡直人麵獸心。
墨姒顏看一眼陸修沉那張不容褻瀆的臉,我有一聲MMP不知當講不當講。
“因人而異。”陸修沉視線稍稍一沉。
墨姒顏:……
反派Ta有一張作弊臉。
“我的糖——”墨姒顏伸手,昏沉的視野裏,指甲上那隻銀質的小月亮輕輕一晃,又笨又可愛。
“已經易主,怎麽是你的?”
“我說是,它就是。”墨姒顏一本正經。
聞聲,陸修沉略一挑眉,墨姒顏灼灼目光之下,淡淡說道:“陸某說不是,它也不是。”
無恥!
墨姒顏原本還想借此拉近一下距離,畢竟陸修沉那種傳說中的人物,百年不遇,再者,眼下這種境遇,總比自己一個人好。
隻是,沒有想到,那位差一點羽化的陸菩薩非但不想普度蒼生,甚至還雲淡風輕地耍流氓。
不!要!臉!
那些劫匪似乎篤定他們走不了,也沒有特別地看守,隻是把他們扔在這裏。
墨姒顏坐在地上,看著樓外暗黑的萬裏虛天,不甘寂寞地說道:“陸先生,你真的不知道綁匪是誰?”
“不知——”
“那你覺得,會是誰?”
陸修沉沒有反應,墨姒顏自說自話:“生意場上的對手?”
“或者,陸家看你不順眼的人?”
墨姒顏一手點點下巴,暗暗思量,月光碎了一地,映著少女的臉瓷白如雪,剔透如玉。
陸修沉始終淡定不語,如是九方蓮座之上一手拈花的佛,指間經年不散的白檀香,無聲散在風裏。
墨姒顏想起昨夜隱隱疏而不散的白檀香,不禁看一眼陸修沉。
隻是——
陸修沉怎麽可能出現在那裏?
墨姒顏深深以為,陸修沉那樣一個人,如果謀誰,根本無需沈家出手。
此人,生來便是風雲十方界的主宰,不可小覷。
是以,直接否定了這個不可能的可能。
“陸先生,你猜綁匪的目的是什麽?”
“要麽是錢,要麽——”陸修沉稍稍一頓,看著墨姒顏煙雨沉沉的水眸,低低說道:“是命。”
“如果,都要怎麽辦?”墨姒顏眉眼彎彎,一臉無害。
“無妨——”陸修沉眉目略微一冷,淡淡說道。
墨姒顏一噎,一時無話。
爾後,倏地一笑莞爾:“跟我一起,陸先生會不會死不瞑目?”
“陸某,求之不得。”
墨姒顏:……
虛偽!
墨姒顏看著輪椅上的那人,不動聲色地往他的身邊挪了挪,一臉嫣然:“陸先生,我們聊聊人生苟且怎麽樣?”
“顯然,不怎麽樣。”
“那麽,風花雪月?”
“無聊——”
墨姒顏捧臉,笑靨如花,十分專業地賣萌:“不如,說說葉婠婠?”
“四小姐——”
“怎麽?”墨姒顏不解。
“陸某發現,你並非一無是處。”
“比如?”墨姒顏眉目灼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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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陸修沉看到了小仙女的哪些優點。
“煞風景——”陸修沉不緊不慢地說。
墨姒顏:……
不!解!風!情!
墨姒顏一臉僵硬,半晌,一笑嫣然:“陸先生,你不喜歡二姐姐。”
不是疑問,而是陳述一個事實。
不然,陸修沉不會回避葉婠婠三個字。
而且,墨姒顏印象之中,這位陸家的掌權人好像一次也沒有上葉家。
陸修沉不語,隻是淡淡看她一眼,那雙濃重如夜的眼睛,像是一個夢魘深淵。
不知為何,墨姒顏有些發怵。
“你想,取而代之?”
墨姒顏:……
我不是!我沒有!你別亂說!
“或者,陸某可以考慮一下。”
“自!作!多!情!”墨姒顏剜他一眼,默默離他三米。
至此,陸修沉終於清靜。
墨姒顏早上在蘇蓮說那裏吃了一碗百合蓮子粥,之後一直沒有吃東西,最後一顆大白兔給了陸修沉,已經餓得不行。
陸修沉確實秀色可餐,隻是,墨姒顏現在看他十分倒胃口。
一瞬猶疑,墨姒顏摸索著走到了樓道,那裏站著兩列黑衣蒙麵手持重型K-091的劫匪,挺拔如鬆,一看便知身手不凡。
至少,訓練有素。
“那個——”墨姒顏眉眼彎彎,弱弱地說道:“陸先生讓我問一問,有沒有吃的?”
沒人說話。
墨姒顏一臉無害,十分認真地說道:“兄弟,能不能跟你們領導說一下,作為專業的綁匪,不能虐待人質。”
“綁匪,也要有一定的職業道德。”
“不然,同行會看不起你們。”
墨姒顏略一躊躇,煞有介事:“而且,人質死了不新鮮,賣不了……”
容易貶值。
“麻煩!”其中一人冷冷地說道,聲音沙啞。
墨姒顏認出那個聲音好像是之前踹了她一腳的花臂劫匪,心裏一緊。
禍不單行。
“你給老子老實一點!”
“好的!”墨姒顏眉眼彎彎,左邊一個淺淺的梨渦,糯得不像話。
花臂劫匪明顯脾氣不好,惡言惡語十分粗魯,不過,看著手裏的泡麵,墨姒顏大方一次,不跟他計較。
輪椅上,陸修沉依然保持著此前的姿勢,山水不顯,自有一種輕雲出岫的味道。
墨姒顏看著他的輪廓,矜貴不凡,天地鬼斧一拈花,自有一種十足的禪意。上善無極。
“陸先生?”
沒反應。
“陸總?”
沒反應。
“陸修沉?”
沒反應。
墨姒顏想起白月光曾經說過,這是一個弱不禁風的病美人,不能動粗,而且,葉婠婠的菟絲花CP,真的惹不起。
半晌,墨姒顏眉眼彎彎,一臉無良:“陸哥哥?”
此言一出,陸修沉稍稍側眸,深深看她一眼。
“陸某記得,四小姐姓墨。”他的聲音很低,有一種疏冷的味道。
“你的記性很好。”墨姒顏一本正經。
“四小姐,我們商量一下。”
“什麽?”
“你離我遠一點。”陸修沉眸色略微一深,不似作假。
“我害怕——”墨姒顏聲音一軟,撒嬌一般。
陸修沉持著佛珠的手隱隱一緊。
“那你吃快一點。”陸修沉清冷的聲音,多了一分隱忍的沙啞。
大抵,十分嫌棄。
墨姒顏一笑嫣然,那雙星辰墜海的眼睛,一霎紅塵泥濘,陸修沉氣息幾不可察地一重。
“陸先生,你要不要吃一點?”墨姒顏指指她的泡麵。
“不必。”
“不用不好意思。”
陸修沉側眸,看也不看她。
手裏的佛珠無聲輪轉,隱隱多了一分蝕血的戾氣。
隻是,墨姒顏一無所覺。
“陸先生,你為什麽討厭泡麵?”
“八字不合。”
墨姒顏一噎,一時無話。
一刻鍾以後,墨姒顏眉眼彎彎地扯了扯陸修沉的襯衣。
陸修沉低眉,那雙幽沉如夜的深眸,似是一個亙古的夢魘,令人壓抑。
“何事?”
“陸先生,我們做一個交易怎麽樣?”
陸修沉視線一轉,表示拒絕。
“生意人不應該這麽草率。”墨姒顏鄭重其事地說。
陸修沉看一眼被她勾住的手,低低說道:“得寸進尺。”
“我還以為,陸先生會說男女授受不親。”
陸修沉不語,稍稍傾身,與她一寸之隔:“四小姐,懂的不少。”
“你也不差。”墨姒顏眉目灼灼。
“說說——”陸修沉一手輕拈佛珠,從容不變。
聞聲,墨姒顏心裏倏地一鬆。
“你能不能跟綁匪說一下其實我隻是一個無關緊要的路人跟你一點關係也沒有而且葉家不管我的死活抓了我除了賠本占不了任何便宜。”
陸修沉不語,墨姒顏無意識地勾了勾他的手,聲音軟糯十足:“行不行?”
一瞬,陸修沉風起雲舒的氣息驀地一冷。
“一塌糊塗——”
不知說她,還是自己。
“四小姐,陸某是一個生意人。”
“所以?”墨姒顏不解。
“要死,我一定拉你一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