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光

  墨族守護者世襲,專司禮法,地位僅次於族長,卻有一個血腥的天選之法,每一個天授守護者,皆是雙生,一死一生,最終隻有一人可以承襲族位。


  墨族守護者,擁有至高的權力,並且是唯一一個知道凰墓傳說的人。


  先天凰墓,一個傳說裏的神葬之地。


  墨族供奉凰墓千年,然則知道先天凰墓傳說的人,隻有曆任的守護者。


  “宋玉言,當年如果不是你與長老會勾結陷害三姑姑,守護者之位,根本輪不到你。”


  “所以,你沒資格!”


  周晉力道一深,扇骨上暗黑的經文幽蛇一般,宋玉言頸下瑩潤如玉,更顯一道血痕觸目驚心。


  宋玉言不語,氣息稍稍一凝。


  半晌,周晉收手。


  拂袖之際,那一盞八麵桃花的琉璃美人盞一刹寂滅。


  “聽說,浮屠三生盞需以守護者日日血養?”


  浮屠三生,一夜輪回。


  此盞,先天凰墓供奉千年,據說逆陰陽,引黃泉,一盞定山河。


  浮屠三生盞,墨族守護者的信物,也是權力的唯一象征。


  “宋玉言,宋綃死了沒有?”


  這一次,宋玉言終於不再沉默。


  宋綃是他與周晉的生母,也是上一任的墨族守護者。


  “放肆!”


  聞聲,周晉略一勾唇,低低說道:“如此,真是遺憾。”


  禍害遺千年。


  “宋綃滅子,其罪當誅。”


  “周!晉!”


  “怎麽,難道有假?”


  周晉淡淡看一眼那一盞古老的琉璃美人盞,聲音沙啞:“宋玉言,知不知道,其實我一直很可憐你。”


  “不需要!”


  “天授守護者,孤其一生。”


  “這個,不用你操心。”宋玉言聲音淡淡,幾不可聞。


  孤其一生——


  確實!


  那一瞬,宋玉言溫潤如雲的深眸,隱隱一暗。


  “怎麽不用?”周晉骨扇輕搖,輕雲曳曳,沉沉地說道:“畢竟,給你收屍的人,注定是我。”


  “言之過早。”


  “大言不慚!”


  “周晉,你的廢話,越來越多。”宋玉言麵色不改,沉靜如斯。


  “心虛?”


  “宋玉言,我們賭一賭怎麽樣?”


  “我和你,誰先拿到墨族的傳承。”


  “無妨,你可以試一試。”宋玉言聲音微冷。


  宋玉言確實不想周晉插手,卻也清楚,一旦他決定的事,非他一人可以左右。


  墨雨儂之死,他也不甘。


  “這麽大方?”


  “一個要求——”宋玉言略微一頓,淡淡說道。


  “你說,墨姒顏?”


  周晉饒有興致地看一眼宋玉言,低低說道:“緊張?”


  “三姑姑拿了墨族供奉千年的凰墓堪輿圖,她是唯一的線索。”宋玉言麵沉如水。


  “線索?”


  “自欺欺人!”


  周晉斜斜覷一眼,漫不經心地說道:“隨你——”


  “不過,我需要提醒你一下。”


  “墨家這位祖宗的桃花,不可小覷。”


  “還有一點——”周晉施施然起身,低低說道:“弟弟,幫我轉移一下戰家太子爺的注意力。”


  戰淵那人,雪山鷹隼一般,天生獵者。


  “理由?”宋玉言聲音一沉。


  弟弟二字,不知犯了誰的忌諱。


  “如果,你不想宋綃死。”


  “這個理由,行不行?”


  周晉深深看一眼宋玉言,隨著一刹風沉,他已隱匿無蹤。


  一室闌珊冷寂。


  疏淡的迦南香,漸漸彌散。


  宋玉言看著那一盞八麵桃花的琉璃美人盞,獨坐一夜。


  次日,晨曦微涼。


  帝都雲上人間一隅,楚映曦已經等了一刻鍾。


  她的身邊,雍容昳麗的楚夫人端莊且從容。


  “曦曦,那位神醫,今日真的會來?”楚夫人略一猶疑。


  閑羽——


  傳說中的拈花聖手,據說一手拈花三針,一針生,一針死,一針非生非死。


  生死一念間。


  閑羽此人,一向神秘不出。


  他的地位,不亞畫界的梅疏淺。


  “當然——”楚映曦紅唇輕啟,意味深長:“閑羽,不過一個俗人。”


  有錢能使鬼推磨。


  那日司堇聿對墨姒顏一再破例,楚映曦自然不能視而不見。


  步步為營二十年,籌謀已久,司家少夫人的位置,怎麽可能拱手讓人。


  老夫人,則是必須爭取的一張王牌。


  楚映曦很清楚,一旦老夫人首肯,她就是司堇聿唯一的選擇。


  “曦曦,那個墨姒顏,你打算怎麽處理?”


  “葉家一個私生女而已。”楚映曦輕蔑十足。


  “母親大抵不知,這位墨小姐確實不長眼,已經得罪了沈家和蘇家。”


  “所以,根本不必我出手。”


  沈先黎和蘇臨惜,不會息事寧人。


  “如此便好。”


  一刻鍾以後。


  楚映曦已經不耐。


  她輕輕扣著碧水盈盈的茶盞,看著一扇牡丹國色的屏風。


  “閑羽,會不會不來?”


  “不可能!”楚映曦雖則不耐,卻也篤定閑羽不會出爾反爾。


  “我開的價不低。”


  一瞬風起,楚映曦抬眸。


  玉樓深深,一搦楚腰輕束素。


  一個男人。


  一個楚腰不堪一握的男人。


  楚映曦生平第一次見到一個比女人還女人的男人。


  當真——


  閉月羞花。


  作為女人,作為一個天生媚骨的女人,楚映曦自愧不如。


  楚映曦不醜,反而風情十足,她的眼下一顆淡淡的淚痣,暈了一分柔軟,像是一株蝕骨的芍藥,搖曳如水。


  隻是,比起眼前這個男人,卻是少了一分剔透,多了三分世俗。


  “差強人意——”男人的聲音,有一種閑淡如雲的味道,卻又隱隱,藏了一分嬌氣。


  “此茶不好?”楚映曦不滿他的態度,卻也不能不忍。


  畢竟,有求於人。


  “不如,我讓侍者換一種茶試試,聽說這裏的鐵觀音不錯。”


  “說的是你。”那個男人淡淡說道。


  聞聲,楚映曦麵色一僵。


  楚家明珠,堪比堪比星辰皓月,第一次被人直言詆毀。


  “某人跟我說,你的姿色不錯。”那個男人漫不經心地看她一眼,低低說道:“滿目荒唐。”


  “你——”楚映曦一噎。


  “不服?”那個男人一臉挑剔,十足一個賤人。


  “首先一點,我不跟腰粗的人說話。”


  楚映曦:……


  凹凸有致第一次被說粗。


  “你是閑羽?”


  “或者,你該叫一聲神醫。”


  emmmmmmmmm

  師父什麽眼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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