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從現在開始（完）
二十年本是彈指一瞬，至少在聖堂的人生裏不知經曆了多少個二十年，唯有這一次完全不同。
世界在她眼前，卻和她沒有什麽關係，看似觸手可及，實際上連動一根手指都是奢望。
整整二十年，聖堂看著人間花開花謝，看著一張張絕望的麵龐開始有了笑容，眼裏有了光，對未來有了期盼。
她也能清楚的聽到任何一個地方的聲音，聽到文安然等人的計劃，然後看著他們將計劃實行。
人們的生活在改變，他們知道了善有善報惡有惡報，無需別人監督，甚至開始自我反省，惡行還是存在，可再也沒有了旁觀者的存在。
個體變成了集體，有了歸屬感和榮譽感。
聖堂沒有聽到多少關於她的謾罵，人們更多的是在惋惜，惋惜她有強大的戰力，卻不願和萬世王並肩作戰。
那位人生本就不太圓滿的強者，最後還是孤身上了路。
而另一方麵，聖堂的意識跟隨著李長安離開了這個世界，她親身感受著李長安所有的經曆。
在這個世界的人們眼裏，萬世王強大無比，力壓一切強敵，掃清所有阻礙，最後孤身阻攔神靈。
他是強大的，可他更是孤獨的。
聖堂對此感觸頗深，她的意識緊隨著李長安，當李長安離開這個世界，眼前是數萬尊大大小小的神靈。
撲麵而來的窒息感令人絕望，哪怕聖堂曾心比天高，在那瞬間也有了畏懼，對抗神靈是最錯誤的選擇。
但她並沒有從李長安的心裏感覺到任何畏懼，甚至沒有看到李長安猶豫，這個不算高大的男人沒有偉岸的身軀，卻是硬是撐起了一片天。
二十年，在神靈的眼中就是彈指一瞬，對於李長安來說則是折磨。
一秒鍾之內兩個神靈可以交手百次，那麽一天呢？二十年不眠不休，他在做的隻有被追殺，然後尋找機會反殺。
沒有熟悉的人，能夠聽到他說話的隻有聖堂，而聖堂並不能回複，這二十年來他除了自言自語外，也就隻有和神靈的對話。
“你們是後天誕生的神靈，那麽你應該有家人吧？或者有朋友吧？他們還在嗎？”
“高高在上的神靈可能真的很快樂吧，不過我沒法理解，也不會成為你們的一員。”
“有點累了，希望能躲一會兒吧，讓我睡個十秒就好。”
聖堂以李長安的雙眼看著，這個孤獨的男人迎著萬千神靈，在重重圍殺之下撕碎了其中一神，他讓神靈感受到了來自螻蟻的憤怒。
這一路並不是瀟灑的俠客行。
李長安藏身於一片汪洋的世界，將自己的身軀化成血霧融入海水之中，緊隨而來的神靈掀翻了整個世界，一滴一滴的排查他的蹤跡。
或是在有生靈的世界裏，他將自己埋入大地深處，隻為了消耗生靈排查的時間，方便自己恢複一身的傷勢。
一身的傷從未好過，有些傷勢沒有顯現在身體上，隻是日日夜夜的讓他感受痛苦。
可哪怕是這樣，這個男人也不曾朝神靈低頭。
從最開始如喪家之犬到處逃竄，到後來開始刺殺落單的神靈，逼迫那些實力不算太強的神靈要抱團追殺他。
聖堂見證了李長安的成長，感受著他的心境變化，唯獨沒有改變的是絕不屈服。
“我不能倒下啊，聖堂你能聽得到吧？如果我倒下了，這個世界就完蛋了。”
“要是我死了，你估計也不會去保護那些和你不相幹的人，所以我不能把希望放在你身上。”
“不過我很慶幸帶上了你的意識，至少讓我在快要崩潰的時候能記得，還有個人在看著我。”
“其實那些神靈也不是鐵板一塊，他們隻是在等我證明，其實反抗是有用的。”
“又追來了，這次試試能不能再殺兩個，我殺了多少了？算了，我也忘了，二十年快到了.……不知道還有沒有見麵的機會。”
聖堂睜開了眼，看著不遠處站著的文安然等人，她揉了揉眉心道：“這家夥獨處的時候廢話真多。”
“你好像看著很不高興的樣子？有什麽煩惱不如說來我們聽聽。”文安然往前走去，離聖堂還有五步的距離停下。
馬鎮世與江水步從另外的方向包圍過來，三人將聖堂圍在中心。
更遠處還有虛有名的身影若隱若現，世界頂級戰力盡數浮現。
哪怕聖堂在這二十年裏實力沒有停滯不前，四人也有信心將聖堂拿下。
這些年來一處處異域戰場出現，在其中找到了不少李長安刻意留下的信息，這些信息極大的幫助了文安然等人成長。
聖堂看了眼文安然腰上的劍，略有詫異道：“沒想到你會是新的人皇，領域與人皇道正好適合你。”
文安然搖搖頭：“並不是走了人皇道才是人皇，願意為人族的未來付出一切，都可以是人皇。”
“好了，不用那麽防著我。”聖堂擺了擺手，苦惱的坐在台階上：“仔細想想，其實我在這個世界也沒有什麽留戀的。
你們為這個世界定的名字不錯，夢世界，夢星，一群有夢想的人生活的地方，連我都覺得自己該有個夢想。”
她歎了口氣道：“現在想想，確實有很多事比做一個世界的神靈來的有趣，已經決定了要做最高的，當然是所有人之中最高的那個才對。”
聖堂站起身來，看了眼被重新命名的夢星，嘴角露出個笑容來：“走了走了，一點意思都沒有。
本以為那小子是癡心妄想，沒想到還真改變了我的想法，當對手是神靈的時候，生命確實變得有意義。”
“等等。”江水步向前一步：“我跟你一起去。”
“哦？”聖堂一挑眉。
江水步麵不改色：“如果不是為了盯著你，我早十年前就去找他了，我要去找他問清楚……明明是我先來的.……”
話裏多少帶著點怨氣。
“我再等幾天吧。”馬鎮世有些躍躍欲試，可還是忍了下來：“我已經差不多可以拋棄神性了，再過幾天就好。”
文安然苦笑一聲：“雖然我很想跟你們離開，不過走上人皇道不能離開這個世界，我隻能說——家裏交給我，你們放心吧。”
虛有名更是沒有說話，他早已決定不會離開這個世界，能護佑一方學生的安康就是他的夢想。
幾人正說著，就看著麵前的虛空打開了一扇門，當所有人在瞬間擺出殺敵的姿勢時，門內丟過來三具人類的軀體。
並非是屍體，更像是製作好的容器，等待著有人入住。
而門裏傳來個有些疲憊的聲音。
“一具給太平，一具給查理斯，最後一具問問耶夢加得要不要吧，告訴查理斯，我答應他的事做到了。”
“李長安！”江水步泫然欲泣，沒有絲毫猶豫，邁步便衝進了門戶之中。
聖堂聳聳肩：“看來沒有時間道別了，先走一步，我要去看看更大的世界。”
她轉身踏入空間之門內。
隻聽那頭傳來了多個聲音。
“攔住他，這次別讓他逃了！束手就擒吧萬世神王！”
“該死，他又變強了，我估計他的力量比力神還大……力神小心！”
緊接著是一聲慘嚎。
“力神又死了！這個白癡，下次複活至少要十年，不好，萬世神王去過力神的神國，他要去摧毀力神的神國！”
“不能讓他摧毀了力神的神國……快躲開，又有人來了。”
“這兩個女人是誰？是萬世神王的幫手嗎？小心那個黑裙子的女人，她不比我弱！”
“不！他殺了刑天，刑天這該死的竟然把神國帶在身上，現在他徹底死了！我們逃吧！讓其他的神王來對付。”
聲音漸漸遠去，在空間之門關閉之前，門內飛來十二滴鮮血，懸浮在了文安然的麵前。
“安然，幫我找能夠被這十二滴血認可的人，別讓叛神者一脈斷在我這，另外……好久不見。”
空間之門緩緩關閉，文安然揚著嘴角：“好久不見。”
——
閉上眼睛再睜開，君子清發現自己處在一個很奇怪的狀態，四周是一片虛無。
“我不是死了嗎？”按理來說，死後就會成為純淨的能量，不可能還留有意識，她也肯定這個世界沒有什麽陰曹地府和輪回。
所以現在是咋回事？
“你醒啦？”有聲音從君子清的身後傳來，她慌忙轉身。
身後站著名青年，約莫一米八的個子，體格中等，穿著衛衣和牛仔褲，就像是大學裏尋常可見的男生。
唯有一點怪異——君子清無法看見這個青年的臉。
如果是以餘光看去，似乎可以看見一張英俊的麵容，可如果是直視，就隻能看見漫天星河，而腦海中也無法升起對這個青年的印象。
青年微微欠身，彬彬有禮的笑道：“你可以叫我李不安，不得安生那個不安。”
“你這個名字.……挺怪的。”君子清皺了皺眉，下意識的後退了一步，疑惑道：“能給我解釋一下現在是什麽情況嗎？”
“當然可以，該從哪裏開始說呢……”青年有些苦惱的蹲下身來咬著手指：“大概就是有一天，我突然發現是存在一個小說裏的人物。
說實話，除了夢結局以外，沒有什麽比這更讓我生氣的了，我打算試著找到那個作者，然後把他壓成二維生物試試。
所以目前我在各個世界遊蕩之中，正好路過了你們這裏，在邊上看了會兒戲，一個沒留神你就死了。
說來我有點愧疚，畢竟我和李長安算是認識，就想著要不拉你一把，給你個不同的命運當做補償。”
“你認識長安？”君子清有些疑惑，可不知為何就是願意去相信麵前這個青年，潛意識裏盡力掙紮，嘴上卻是不受控製的發問。
“你要怎麽拉我一把？”
李不安打了個響指：“我有一個好主意，把你送回到末日發生之前怎麽樣？
我還可以修改時間線和因果線，讓異能從這個世界上消失，你就作為普通人過你原本的生活，你覺得如何？”
君子清咽了咽口水，難以置信的問道：“你認真的嗎？真的可以做到？”
“當然，這很簡單，按照你的理解，我可以在任何維度穿梭，同時存在於過去、現在和未來。修改因果對我來說和呼吸一樣簡單。”李不安拍了拍手。
一扇雕刻著玄妙花紋的木門憑空出現，他起身擰開了門把手，擺出個請進的姿勢。
再三猶豫後，君子清一咬牙走入門中，反正也不會有什麽損失，已經死過一次的人有什麽好怕的。
看著君子清走入門內，李不安隨手關上了門，又忽然撓了撓頭：“等等，好像忘記了什麽.……算了，都不重要，繼續找那個狗作者。”
一片刺眼的白光籠罩了君子清，她本能的閉上了眼，再睜開眼，眼前是熟悉的天花板。
她躺在床上，被套上印著庫洛米，床邊是淺褐色的原木書桌，上麵放著她用了四年的電腦，還有幾本考研用的書。
陽光透過窗簾落在她的臉上，屋裏暖暖的，一切如夢似幻。
門外傳來了她無數次在夢裏聽到，卻始終無法觸及的聲音。
君子清顫顫巍巍的站起身來，狠狠掐著自己的胳膊，快步走到了門邊，手放在了門把上，卻沒有力氣推開門。
片刻後，她推開了門。
“子清醒了呀，是不是我們吵到你了？”
“寶貝快過來，媽媽給你煮了銀耳湯，你潤潤嗓子。”
“對對對，快坐下，我和你爺爺說慶祝你考研成功，咱們全家去海邊一趟。”
“媽，子清不喜歡曬太陽，咱們還是別去海邊了，她不是一直想去那個什麽藝術學院看看嘛？我們幹脆出國旅遊.……我的寶貝怎麽哭了呀，是不是做噩夢了？”
君子清往前兩步，撲入母親的懷裏。
“媽，我做了一個很長很長的夢.……在夢裏我可厲害了……”
她流著淚，卻帶著笑容，像個小孩似的炫耀著自己做了多厲害的事。
正說著，她下意識的看了眼窗外，目光望到了兩公裏外的一片落葉上，將落葉上的紋路看的清清楚楚。
等等！她審視著自己，感受到了體內澎湃的精神力。
全世界隻有我有異能的世界誕生了？
【電腦出了點意外，我的輸入法沒了，詞庫也沒了，碼字一堆錯字，又要重新開始養輸入法……】